《绝对绝缘》镜面荆芥

8、好学生也会设计别人！

　　赵玲来信的时候正是圆子状态最糟糕的时候。
　　数学一连几次低空压过及格线，一直被数学老师找去谈话。英语语文虽说没什么，却一直不能发挥正常水平。即使是选修的政治历史，也是错误连连。在这个关头，班上一个因早恋被班主任拉出去训斥的女生凌罗又找上门说是圆子向班主任告密的，一直和她闹。圆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错，她确实早就知道凌罗谈恋爱的事，也知道对方是谁，但关键问题是告密的人真的不是她啊！她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还会管别人的事？
　　班上其实有人和凌罗分析过圆子绝对不是那个告密者。她一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插手别人是非，恐怕从高二分班以来班上还有她不认识的人呢。那人真说中了。后来拿到高三毕业照时，圆子确实小小惊讶了下：怪不得那天觉得这人眼熟，原来是我们班的。
　　且不说那个了，在凌罗和圆子胡搅蛮缠了将近两个星期后，某个晚自修时，凌罗突然冲进教室，跑到班长凌夜岚面前还没站定就给了她狠狠一个巴掌。“你个贱人！原来是你告的密！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你个小人！”有男生立马拉开凌罗，制住她进一步的举动。
　　凌罗不得动弹，嘴里仍骂道：“凌夜岚，你好卑鄙！我和景岚本来好好的，全被你毁了！现在你开心了，高兴了？看你平时一副优等生的模样，没想到心里这么脏！我就是再怎么不堪再怎么差劲也比你好，不会像你这样表里不一耍心机设计别人！”
　　大家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正吵闹间，班主任以及几个老师进来了，拽着凌罗就往外拖。凌罗挣开他们，仰起头，轻蔑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就是求我留下来我也不会在这儿了。”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她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冲圆子喊到：“汤圆，对不起！”一直呈发呆状态的圆子这才回过神，只看到她被老师们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第二天就听到班主任说凌罗退学了。那时离高考不过一个月。
　　凌夜岚直到高中毕业都没对此事做过任何解释。她每天一如平常地抱着书本来来去去，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到迎战高考中，平静的脸庞都让人怀疑那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而已。
　　赵玲问圆子恨不恨凌罗或凌夜岚。圆子只是摇摇头。她已经不想追究这里面谁是谁非了。她一心只盼着高考快点到来，快点结束这种地狱般的高三生活。哪怕考砸了，哪怕考得一塌糊涂。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高考那三天。最后一门结束后，圆子刚踏出校门，爸爸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圆子只是低头不说话。爸爸欲言又止。两人一路沉默。
　　刚踏进远门，就闻到一股粽子的清香，圆子突然间兴致大增，兴冲冲跑进厨房问：“妈妈，今天怎么包粽子了？”正在试菜的妈妈微微一笑：“看到你外婆门口的芦苇正嫩，想着能不能尝个鲜，就摘了些回来包了，还不错，正好犒劳你！”圆子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抓一个，被妈妈一个筷子打回：“就你馋！”圆子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缩回手。
　　揭晓高考成绩的那一天，爸爸捏着电话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苦着脸说：“圆子，你不是考得不错么？”圆子正在看电视剧，是那种台词甜腻得让人反胃的言情剧，她侧过脸说：“我没说过我考得不好啊！”“那你那天干嘛摇头？”
　　圆子认真想了想，说：“爸爸，其实那天我是想说，我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爸爸叹了口气，放下电话，轻声嘀咕：“你们母子就知道欺负我！”一旁的妈妈忍俊不禁。
　　圆子考了班上第二，比班长凌夜岚少两分。填志愿那天，班主任对她说：“你考运还真是不错！”圆子默不作声，她考前的状态确实差到一定境界，连自己都放弃一本的希望了。
　　原本想报北京的学校，但爸爸一个劲地反对她出远门，最后还是把她定在了临近的城市。班主任只是惋惜。凌夜岚去了北大，原本她的分数够不上，但有加分的缘故，还是被录取了。
　　拿录取通知书时，凌夜岚偷偷拦住她。圆子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和她相处两年的班长。端庄清秀的脸庞，飘扬的秀发，加上出生书香世家的典雅气质，仿佛从书里袅袅走出的古代美女。再加上她一向成绩优秀稳定，能力十足，是老师家长们心中典型的好学生。
　　看着凌夜岚皱眉犹豫半天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圆子突然间产生让凌夜岚这样的美女兼才女犹豫窘迫是件很罪恶的事这样的感觉，她受不了地叹了口，问：“凌夜岚，你找我有事么？”凌夜岚似乎没料到她会先开口，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瞧。圆子再次在心底默默哀叹，说道：“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一向不太习惯和这类耀眼的人物相处，后来在大学迷上日本动漫，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属性是暗黑系。她的室友们反驳说她是天然腹黑系，圆子打死也不承认。虽然她是很好腹黑系的。
　　圆子转身要走，又被凌夜岚拦住：“都已经毕业了，过去即使有过什么不快，都忘了吧。”圆子看向她，她也眼神坚定地看着圆子。
　　“想听实话吗？”凌夜岚点点头，圆子一边绕开她一边说：“老实说，我万万没想到是你在设计我。那一刻，我真的很生气。我自问一向不曾拦过你的道路，你何苦找我的麻烦？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算了，反正你我都是彼此生命的过客，毕业后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没必要为个不相干的人气坏自己。你想要什么，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不要再累及我，随便你怎么折腾。我要说的就这么些。”
　　凌夜岚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些变化，半晌才有声音：“原来如此，我真是失算了。汤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果然是同一类人，傲慢无礼，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却又装作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对于我想要的，我从来都是主动争取，哪怕不择手段；而你，只会逃避。”
　　圆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却又无法反驳。凌夜岚的话虽然尖酸无情，却是事实。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能够利用别人对自己的信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话做坏事，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而大家想破脑袋都没料到一切导火索都在她身上。她实在害怕这样的自己，害怕自己某天会沉迷于那种莫名的兴奋感中无法自拔。就如凌夜岚所说，她选择了逃避，只要不和别人接触，她就不会伤害别人了。
　　那天，她和凌夜岚不欢而散。后来也再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