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绝缘》镜面荆芥

6、每个阴暗的角色心底都有个阴暗的过去！

　　和金吉的争执算是圆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人吵架。
　　她讨厌吵架，讨厌打架。因为那些场面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的情景。
　　圆子不知道从小到大看到过爸爸妈妈为了大大小小的事吵过多少次。看见父母如死敌般相互咒骂，她害怕，害怕那些话会灵验。年幼的她只会搞些小动作试图转开父母的注意力，像让自己摔倒，让自己被虫子咬，但更多时候把事情搞得更糟，父母双方都责怪对方没照顾好孩子。夹在中间的圆子只会哭，却被爸爸一声怒喝：“滚！去跪搓衣板！”她乖乖地照办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不一会儿，父母的争吵结束了，也许只是他们吵累了。但年幼的圆子却就此形成了一个习惯：只要父母吵架，她就会乖乖去跪搓衣板。这个习惯一直到七岁时才被她叔叔发现。
　　那次圆子的父母吵得真的很凶，甚至打了起来。圆子的妈妈一气之下，竟拿出农药要往嘴里灌，还是圆子爸爸手快，劈手打下药瓶，妈妈仍是气在心头，扭头就往外跑，一家人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在河边扭住了她。圆子爸爸从身后抱着圆子妈妈，一边哭一边喊道：“好！既然你什么都不管，那我们一起往下跳好了，反正你什么都不在乎，不管是我，是你父母，还是我们的孩子！”
　　远远躲在树后的圆子感觉胸口一阵异样，就像过节时爆竹在心口炸开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又跪在搓衣板上。搓衣板是新买的。以前的因为经常被跪给弄坏了，圆子妈妈说要不在下面钉上木板就不会坏了，于是新的搓衣板下面多了一层厚厚的木板，这个搓衣板直到圆子初中都还好好的，但那时圆子已经不跪了。此是后话。
　　圆子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冬天，但还不太冷，至少河里还没结冰，她因为贪睡是被爸爸妈妈的吵架声吵醒的，所以也只穿了层单衣就跑到外面，然后就听到了父母的话。跪在搓衣板上，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呆呆地跪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劝架回来的叔叔看到了昏过去的圆子。
　　往后的事情圆子不记得了，甚至连以前的事情也不大记得清楚。长辈们说这是正常现象，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事会被渐渐忘记。后来圆子对童年最多的印象就是父母争吵的场面，自己跪搓衣板的场景，以及在医院极度空虚无聊的日子。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每天只能喝饮汤之类的东西，一点固态的食物都不能沾。刚开始她还哭着喊饿要吃东西。某天她瞅见邻床的叔叔背着家人偷偷咬了口面包。看见她正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般地小声对她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哦，可别告诉别人！拉钩！”正说笑间，她看见那个叔叔脸渐渐变形，听见周围有人惊恐尖叫。她茫然地看着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们穿梭来穿梭去，直到天黑，邻床上已经失去了那个满脸笑容的叔叔的踪影。
　　“那个叔叔呢？”圆子指着那张床问妈妈。“死了。”
　　死了。圆子想起以前送去世的姥婆婆火化的场景，姥婆婆像睡着般躺着，被陌生的人推进了一扇铁门后。当时周围的人都在哭，她不明所以，也只是跟着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在姥婆婆家。姥婆婆家一如往常，只是少了总是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姥婆婆，堂屋的柜子上多了姥婆婆的照片，照片前多了个小罐子。奶奶告诉她姥婆婆就在小罐子里面睡觉。
　　“那姥婆婆什么时候醒呢？”圆子问。
　　“姥婆婆不会醒了，但她会一直陪着我们小圆子的，小圆子有危险时，姥婆婆就回来帮小圆子的。”
　　圆子越来越喜欢发呆。圆子妈妈感觉到不对劲儿，可又没办法。圆子患的是伤寒，一种传染病，一直被隔离着。
　　某天，圆子看见妈妈带来打发时间的杂志，她翻着费力地读着。尽管没上学，从记事起就被妈妈逼着学数学学写字，圆子也渐渐认识了一点点最基本的汉字。圆子妈妈走进病房时就看见自己的女儿捏着一本杂志大声读着：“心每汤的叶扁（bian）舟”，她听得莫名其妙，走过去一看，却是：“心海荡漾的那叶扁舟”。不禁好笑，却也松口了气，总算找到个法子不让女儿发呆了。第二天她就让圆子爸爸带来一本新华字典。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圆子有事没事就捧着本书，无论什么类型的，只要是书她都看，从古典小说《西游记》到再通俗不过的《故事会》杂志，她都看的津津有味。
　　出院后，她直接插班进了西华小学一年级。毕竟是中途插进去的，她在学习上还是遇到不少麻烦，但她的语文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写的一手好作文，连年级上以苛刻著称的“鬼老太”都对她另眼相看，说她的文笔不像小学生。只是有一次，“鬼老太”在她去办公室拿奖状的时候问道：“汤圆，为什么你总写些感伤的东西呢？你才小学啊！”
　　许利辛也曾经对她说过：“汤圆，你的文章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认出。”当时陈晨也在一边，闻言只是轻哼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许多原先设定的人物都成了打酱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