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灯》深海小鬼

5、阮明正

　　息红泪走了，她说，戚少商，我得想想。
　　阮明正不断追问，戚队，难道你不打算结婚了吗？
　　听到息红泪的话，戚少商忽而觉得有些轻松，这样的不能与人说出的有些隐秘的心思。
　　在旗亭的那一夜，醒来时，浑身酸痛，里间只是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一堆货物也堆到床上，让人翻身都不能。
　　戚少商掀起帘子，正看见顾惜朝拎着早餐走进来。
　　晨光挥洒在顾惜朝的身上，勾勒出一种让人心生向往的温暖，那一刻，戚少商无比知足。
　　顾惜朝的笃定，旗亭的酒，全部都不再是莫名出现在生命中意外。
　　戚少商接过顾惜朝的早餐，笑着抱怨，“这个里间也太小了，我真是腰酸背痛。”
　　“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也只能在这里先凑合着。”
　　“那先去我那里住吧，这里太挤了。”戚少商手上端着装粥的杯子，低着头喝粥，眼睛却小心的盯着顾惜朝。
　　顾惜朝的眼睛是最让人着迷的，像是被戚少商的这句话点亮了一般，盛满了让人琢磨不透的感情，欣喜，眷恋，挣扎，和不顾一切在那一瞬间纷纷浮现。
　　他说，“好啊。”
　　来我那里住吧。
　　好啊。
　　戚少商没有想起息红泪。
　　顾惜朝没有迟疑。
　　“那我下班了来接你吧。”
　　顾惜朝逆着光，背后是一片光明，屋外的晨光显得旗亭有些沉闷。“你的灯笼还在吗？”顾惜朝忽然说起一句不相干的话。
　　“在啊，我搁在卧室里了。”
　　顾惜朝笑笑，“上班去吧。”
　　细小的，微不足道的，不经意的片段。
　　它们都曾努力的向我们揭示过隐秘在生活里的秘密。
　　那是一张藏宝图的一角。
　　不得到全部永远都不能知道，有些人一生都没有找到地图的其他部分，所以，他们平安喜乐的走向了人生的终点。
　　另外的那部分人呢？
　　哈，那只有上帝知道了。
　　息红泪走后，警局的那帮兄弟又开始常常跑到戚少商的家里聚会。
　　客厅，厨房，书房，犹如自己的家里。
　　哦，除了东边的那间客卧，戚队的一个朋友住在那里。白天都在外面开店，晚上回来。
　　阮明正头喝得昏昏沉沉，离开那帮吆五喝六的土匪们，拐到戚少商的卧室里打算躺会。
　　阮明正说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内疚的，窃喜的，混杂在一起。
　　戚队说，那天，红泪就走了。
　　那天，本来穆鸠平是说去接戚队。
　　是她说的，她说在朋友那麻烦什么。
　　穆鸠平是个榆木脑瓜，阮明正却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毫不消息的夜不归宿有多糟糕。
　　阮明正没有想到息红泪等了五年，会等不了一夜。她只是，只是，哦，也许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脑袋昏昏沉沉，侧身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睛半睁半闭间，模糊的看见床头的灯，橘黄色的，古朴的四角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