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月》七叶星云

13、真相

　　“清除荆棘刺时，族长说，他生死无妨，但一定要把真凶找出来。于是，我照他的吩咐，找了些可靠的族人，一半布在暗处，留心靠近族长的人。剩下的随我向东，出树林百步，等待凶手出现。族长还给了我一块神石，说是只要有人走近，就把它砸在地上。神石裂开后会发出蓝光，那人一定会上前招认。果然，阳长老一看到它就说，‘我已按戥大人的意思做了，族长今夜必死无疑。’”
　　“族长，你如何得知凶手会主动招认？”苍长老甚是不解。
　　“巧得很，昨晚我和叶汐回来的途中，正好看见蓝焰人戥和姜丘碰面。”嘴角淡淡的笑意带着令人畏惧的冷冽，易宸走到阳长老面前，俯身道，“笼罩姜晓的不是戥的蓝焰，而是蓝光。前者伤人，而后者可以救人。就算途中遇到戥，晓也能安全回来。”
　　“阳长老，依族规，杀人者该如何处置？”易宸扬起嘴角，朗声问，眼里却透着冷意。
　　“当以命相赔！”不等阳长老回答，姜晓就吼了出来。
　　“先把他们绑起来，明天族人大会之后，再行决定。”易宸挥了挥手。
　　“是！”姜晓押着两人往北边的树林走。
　　快到神火堆时，姜丘突然转身抓住阿晓，一柄骨镞紧紧压住他的咽喉。“放我走，我不想死，我会永远离开姜氏一族。不然……不然我就杀了他！”
　　姜晓稍稍反抗，利刃就刺破皮肉，一线血迹顺着脖子流到胸口。阳长老用力扭住晓的手臂，拔出腰刀，架在他的颈边。三人步步后退，离神火堆越来越远，很快就走进东面的树林。
　　这么远的距离，没有族人能追上他们，除了身前的姜晓。阳长老和姜丘对视一眼，眸中凶光毕露，手里的利器微微抬起，眼看就要刺进姜晓的咽喉。
　　命悬一线之际，银芒闪现，易宸瞬间而至。他推开姜晓，右手划出一道弧线。银光有如利刃，穿透阳长老和驼背人的身体，打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纷纷飘落。两人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草丛中。
　　苍长老拄着树杖走到阳长老和姜丘身边，探了探两人的鼻息。
　　“死了！”他愕然盯着一旁的易宸，暗自惊讶。平日里温和、恭谦的族长为什么会如此厉害，言辞冷冽，身手敏捷，像完全变了个人。他慢慢走到易宸身边，递出神火石，沉声道，“一切已然水落石出，此物当交还族长。不过，与轩辕族结盟……”
　　“明天我会亲自去轩辕山。”易宸接过神火石。族人口中的神石是一块白玉，玉心绯色晕染，宛若燃烧的火焰。
　　担忧、悲恸、欣喜、紧张，从易宸受伤开始，叶汐就一直心神紧绷，直到现在才彻底放松。她终于知道，易宸任凭自己受伤是为了麻痹凶手，引蛇出洞。连她都隐瞒，或许更能迷惑凶手。慢慢退出人群，她走向水边。
　　月亮钻出云层，照亮了河边的草地。叶汐撩起凉凉的河水，泼在脸上，疲累感一扫而光。
　　命族人埋葬阳长老和姜丘后，易宸也跟了过去。皎月银辉下，叶汐正弯着腰，在草丛里找东西。
　　“要帮忙么？”月光拉长了易宸的影子，与她的很近。
　　“我只想看看这里有哪些草药，免得有急用时不知到哪儿找，就像今天……”叶汐没说完，只是莞尔一笑。
　　隐瞒真相，令她担心，易宸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在找甘草？紫背天葵有微毒，用它来解毒？”
　　“你早就感应得清清楚楚了，还问？”叶汐晃了晃右手，他装昏睡时，一直紧紧握着。
　　“那时，留在我身边最安全。至于后来，我觉得他们即将有所行动，才让你离开的。”易宸解释得很清楚，这件事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你那会儿装得挺像，不考北影可惜了。不过，演技最好的是阳长老，害我一直以为他是好人。”叶汐捡起河边的小石子，扔进水中。“这个姜氏族长，你要继续扮下去么？”
　　易宸点点头，“戥的力量不属于这个时空，似乎和水晶头骨有关。我想查清楚，姜氏族长的身份比较方便行事。”
　　“对了，你的伤都好了么？”他已行动无碍，可叶汐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恢复得这么快。
　　“都好了，火可以助我复原。”对一个会为他担忧，甚至流泪的女子，易宸没有隐瞒。
　　“冥冥之中的巧合么？”叶汐喃喃自语，“《史记•五帝本记》上记载，黄帝，有土德之瑞，土色黄，故称黄帝。而神农以火德王，称炎帝。真正的烈山首领出生时就不怕火，而你则可以在火中复原。看来你是注定要留在这里当炎帝了。不如你留在这里找水晶头骨，我回去了。”
　　“不可以！”易宸急忙拉住叶汐的手臂，“只有你能碰水晶头骨。”
　　“我……我说着玩的，不是真的要走。况且，没有你，我也没办法回去啊。”易宸这么严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易宸眉峰肃然，“穿越到新时空的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可能会面临危险。虽然你比较特别，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自从遇见你，我就没离开过危险。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到水晶头骨，做完该做的事再离开。”叶汐笑容恬静，没有抱怨，也没有生气。
　　两人无言地走回林边的大树下。帐篷已烧成灰烬，易宸的树床也被殃及，只剩一半，挂在树枝间摇摇欲坠。
　　“幸好姜晓给我绑了一个树床。”叶汐手脚并用，顺着长长的树藤住上爬。好不容易爬了两、三米高，却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易宸轻挥手臂，银色锁链挟着劲风，卷上叶汐的身体。
　　“从轩辕族回来再练爬树吧。”易宸搂着叶汐跃上树床，柔软的腰侧几乎让他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她。柔弱里蕴藏着源源力量的女子，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我也要去？”两族结盟，轩辕族长和若干长老，想到这些，她就头痛。如果可以选，她宁愿躲在树床上晒太阳、睡懒觉。
　　“姜晓说，轩辕族长行事桀骜不驯。少时长于姬水，后居轩辕之丘，以姬为姓。迁来涿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现居的大山改称为轩辕山。你不想见见么？”易宸微挑眉峰，淡淡道，“当然，你也可以留在姜氏，相信长老们不会亏待你。”
　　“呃……”看到易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叶汐忽然觉得他一定是算准了自己不愿独自面对那些长老，才故意这么说的。撇开长老不谈，没了易宸，她连树床都上不了。更恐怖的是，说不定他还没到轩辕山，她就已经结束虎穴、狼窝、冥界一日游了！想到这儿，她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我还是跟你去轩辕族吧，沿途可以看看风景，顺便找水晶头骨。”
　　树叶间的星斗影影绰绰，月光静谧。
　　叶汐一夜多梦，挥之不去的是易宸受伤的情景和熊熊燃烧的烈火。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连书名都改了，看起来舒服多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