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月》七叶星云

10、荆棘藤

　　“青长老临终时，他的儿子和众长老都听到了这句不完整的话。姜苇就是他的儿子。”刚才，易宸去找他，姜苇不加掩饰的敌意令他更加清楚自己现下的处境。
　　“难怪昨晚他那么不友善。”直到现在，叶汐的眼前还时时晃动着那双满是仇恨的细长眼睛。“接触烈山族长时，你有没有感应到青长老和神火石的事？”现在能帮易宸摆脱困境的只有真相。
　　“没有。不过，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易宸枕着手臂，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轻轻落在他的黑发上。
　　想到易宸的身手和异能，叶汐恍然，“你……你不会把他们痛揍一顿，打到听话为止吧？或者，用暗隐力量抹掉他们的记忆？”
　　笑声清朗，易宸微挑眉峰，摇头笑道，“你的处事方法还真有点黑暗、暴戾”
　　“笑得这么爽朗，当心肩膀上的伤口裂开，这个年代可没法输血。”生死攸关，易宸自己一点儿不急，她却像烧着了尾巴的猫。叶汐微微恼火，倚在大树上。这两天事出不断，她疲于应付，累得够呛。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间，她听见激动的说话声。一睁眼，就看到姜晓站在易宸身边，冲她招手，大声喊道，“叶姑娘，阿树醒了，他醒了！”
　　“太好了，带我去看看。”叶汐拎起背包，再转身时，她看见易宸拉住姜晓说了几句话，姜晓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晓和叶汐一前一后走向树林深处。族人为了让阿树好好静养，把他的家挪到僻静之地。走着走着，叶汐瞥见北边的树林里有一座草藤顶的房子。“这里居然有木屋？”
　　“那间木屋是族长的。”姜晓咧嘴笑得很憨，似乎对这间木屋很是喜欢。“走，带你去看看。”
　　走近北林，越来越多散布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俨然是一个村落。
　　“四壁都是烧土的墙基，用密集插排的小木柱编篱，再抹上厚厚的草泥，可结实了。”姜晓用力拍了拍墙壁。
　　木屋的中心有一个灶炕，抬头可见纵横交错木构龙骨。
　　“你们为什么不住这里，还睡在树床上？”一想到“下来容易，上去难”的树床，叶汐恨不能今晚就偷偷跑来这里睡觉。
　　“噢，我们来这儿时日尚短，这些屋子还没完全建好，因而暂住树床之上。”姜晓爱不释手地摸着墙角的软榻。
　　望着木构件上蜿蜒的植物图案，叶汐有些怅然。每根缠绕的藤蔓想必都是擅长农耕、医药的烈山族长细细雕刻的，可他永远无法回到这里了。
　　曲径通幽，馨香淡淡。紫色如瀑垂落的紫藤花之后，是一个藤蔓小屋。
　　“西陵婶，叶姑娘来了。”离了老远，姜晓就大声喊道。
　　老妇人出屋相迎，拉住叶汐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焦急等待之后，终于盼来儿子苏醒，欣喜、感激之余，她又心存愧疚。抹了抹眼泪，老妇人低头道，“今早我对族长不敬，实在是不该。”
　　“你当时的心情，他一定明白，不会介意的。”叶汐低声宽慰。
　　阿树昏迷了数天，气虚体弱，脸色苍白，没说几句就乏力地睡着了。
　　“叶姑娘，我……我和西陵婶去……去给阿树弄点吃的，劳烦你照看他一会儿。”姜晓低头，抓了抓后脑勺，说得结结巴巴。
　　“好，我照顾他。”叶汐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两人走后，叶汐四下打量这个天然的藤蔓小屋。紫藤在两棵树之间纠结缠绕，藤蔓相连，风雨不透。一阵微风拂来，淡紫色的花在风中摇曳，树叶、藤蔓间淡香浮动，闲适、清幽。走出小屋，紫藤缠绕的大树下，几朵黄色的小花在潮湿的草丛里随风轻摆，长匙形的双色叶子，上绿下紫。
　　“紫背天葵？云南的菊科植物怎么出现在这里？”叶汐好奇地俯身细看。轻风吹过，一片银杉叶飘落于眼前。碧绿的叶面，两道银色的脉络隐于叶背。微微的银色光芒让叶汐不禁想起易宸那双银色的眼眸。
　　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依然不见姜晓和西陵婶回来。叶汐担忧易宸的安全，可也不能将大病初愈的阿树独自留在山野林间。
　　“易宸身手不凡，一定不会有危险。”叶汐坐在软榻边，低声安慰自己。坐立难安的焦急中，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树林里脚步声疾，藤帘被拨开，西陵婶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望着叶汐欲言又止。
　　一直悬着心立刻揪紧了，叶汐疑惑道，“长老会结束了？”
　　“嗯，族长说不清青长老的死，被罚藤鞭四十。他让阿晓借故拖延时间，让我们留你在这儿，不让你去长老……”
　　没等她说完，叶汐已经跑出藤蔓小屋，既担心又生气，“易宸，你究竟想干什么？乖乖地任人宰割么？”
　　燃烧着神火的草地近在眼前，大树下围满了族人，叶汐挤进人群。
　　“族长，今日的藤鞭之罚只是小惩大戒。身为一族之长，凡事不可违背祖例。既结盟无望，还请族长早日带我族人返回世代居住之地。”苍长老洪亮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此外，三日之后，族长务必说清楚青长老的死因。这几日，神火石由我代为保管。”
　　易宸闭着眼睛，倚坐树下。阿晓半跪一旁，双眼微红。

作者有话说

　　“痛揍一顿，打到听话为止,或者用暗隐力量抹掉他们的记忆”，其实我觉得这两个办法挺好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