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日记》战心

9、暗箭

　　【Chapter 9 • Back stab】
　　-Broadcast I • 赫拉之子
　　BGM：Chris Garneau – So Far

　　“馨秋姐，就一分钟！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
　　“我不想听！”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才想起来没有吃东西，打算出去买一点便下了楼，可我刚一出宾馆大厅，周云珏就不知从哪里出来，挡在我面前。
　　本以为被我骂了之后，他好歹也有些自知之明不会再犯，想不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仍不死心！
　　“事情不是那样的，馨秋姐，我求你了，你听我说！”他说着，居然带了哭腔，扯着我的手就要往地下跪。
　　“我求你了！你别再来找我！”我反手一把推开他，撂下这句话就快步跑向出租车。
　　“馨秋姐！“周云珏在身后大声喊，似是要追上来，我赶紧闪进车内，用力关上车门，急切地对司机说：“师傅快走！“
　　司机看我一个单身女子被这么个大男人紧逼着，估计也早就站在我这边，一脚油门就开出好远。我借着后视镜看到被我们甩在后面的周云珏，不知道为什么，心下竟然不忍，有些硬生生被拉扯的疼。

　　他两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却都不敢正眼看他。一则他毕竟是小远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五六分的相似已经让我看着难受，而他如今这般落魄沧桑，总让我觉得好像看到小远在受罪；二则，当时要不是因为他约了小远，小远也不会出事，要我就这么原谅他，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
　　师傅已经开出好远，可周云珏仍站在台阶上定定地面对着我的方向。

　　这两天晴朗不再，降了好几度，天色一直阴沉沉的，风也不断挂着，仿佛好心情也急转直下，跟着树叶落了一地。
　　我微微出神，从后视镜里远远地看着他，心里的恨和震惊，竟然渐渐被心疼代替。
　　不过一年没见，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头发整理得很随便，似乎很久没有剪过了，衣服也旧旧的。之前他是小有洁癖，也特别喜欢打扮的人，可这短短数月间，竟全换了样子，不讲究外表，空洞的眼神里写满了潦倒，甚至鬓角还长出好多银丝。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空气里慢慢滋生出一种绝望的气味，也一点一点蔓延进我的心里。

　　你有没有过反目成仇的朋友？你有没有背叛你伤害你的亲人？那时候只顾着一起疯闹，觉得时间还很长，我们还有很远很远的路可以走，可突然一下子，所有人都不见了。就这么一晃而过，我连问都还没来得及问。没有痕迹，没有说明，强行一点点带走我仅剩的勇气，仅剩的信赖。都说爱之深，恨之切，也许这就是我没办法原谅周云珏的原因。毕竟，我也同小远一样，曾那么真心真意地对他好，将他当做亲弟弟。

　　师傅为了缓解我的紧张，一边开着车一边跟我搭话，但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应和地随意答应着。正在想到底要去哪儿，突然手机连续地响起来，一下子来了两条短信。
　　“姐！你还在北京吧？我下周末到北京，晚上在愚公演出，来玩呗？”我微微思索，立马想到应该是小卓！一下子开心起来，苏说小卓是要回北京演出来着，看来就是下周了。
　　想着这次要好好跟小卓敞开了聊聊这几年的经历，便开心起来，回了他一条“完全没问题“。可接下来的短信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馨，呜呜，小崇公司那边突然来电让他提早回去，恐怕明天我们就得走了。”
　　我略微一怔，抬头跟司机讲：“师傅，麻烦您，去通州。“

　　“馨！”刚进门，子佳就“噔噔噔”从卧室跑过来抱住我。
　　“对不起对不起，还想跟你一起回家，去看看伯伯阿姨的！”我拍拍子佳的背，拉开她，轻轻捏下她的鼻子，说：“你呀，跟我道歉干嘛，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了。”
　　我看往里屋看了一眼，东西在床上摆了一堆，阿姨没在，只小崇一样一样地在打包。跟小崇打了个招呼，我又转过来问子佳：“东西多不多，明天什么时候走？”
　　“东西没事，小崇开车过去，到了机场就托运了。早上九点的飞机，可能七点半就要出发。”子佳拉我到沙发上坐下，又给我冲了一杯奶茶递过来。
　　我接过奶茶，握在手心，笑笑说：“好，我早点过来。”
　　“不用啦，那么早。再说，你来送我搞不好我会哭的。”子佳嘟嘟嘴，在我旁边坐下，把头靠在我肩上，“等天气好了，你早点来纽约，陪我一起等宝宝出生，好不好？”
　　“好，最好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哈哈。”
　　“要是你给宝宝做漂亮的裙子，我就把这个第一眼让给你！”
　　“哈哈，好，给你们做漂亮的母女装！”
　　“嘿嘿，好！”子佳高兴地拍了下手，正准备说什么，小崇却从卧室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大对。
　　“怎么啦？”子佳问他。
　　“你衣服分类太多了，要不你先去整理一下我再给折了放进去？”小崇笑笑。
　　“嗨，这点小事儿你也做不好，好吧好吧，我去折衣服，你来陪馨说会儿话。”说着子佳就站起来往卧室走，走到小崇身边还嘲笑着打了下小崇的脑袋。
　　“你也别把工作全替她做了，小心以后她饭来伸手，都懒得动！”我笑笑，示意小崇过来坐。
　　小崇勉强地笑笑，坐了下来，却握着电话，半响没说话。
　　“馨姐，刚刚微微发短信到子佳的手机上了。”
　　“微微？”微微不是林孟的女朋友么？她怎么知道子佳的号码的？
　　林孟因为跟周云珏玩得好，以前常常也跟我们一起在周末和假期出去玩，他偶尔会带微微过来，渐渐地，大家也熟络起来。不过微微性格比较难接近，我跟她不是很合得来，所以平时也少有接触。小远出事后，我心神恍惚，只隐约记得在葬礼上还见过他和微微，可那之后就渐渐没有联系了。加上小远出事，他和周云珏多少都有牵扯，我不愿意见到他们，自然也没关心过他们的去向。

　　“她给子佳发短信？”
　　“她估计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小崇神情很紧张，压低了声音接着说：“林孟和周云珏出事了。”

　　-Broadcast II • 真相
　　BGM：Maximilian Hecker – Dying

　　为了不让子佳担心，我让小崇删掉了短信，独自赶往医院。可直到赶到病房外面，我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微微说周云珏是去报复林孟的，还说这场车祸是周云珏故意的。林孟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抢救无效死亡，她已经跟林家去殡仪馆了。周云珏也伤得很重，她虽然通知了李阿姨，但是怕跟阿姨会面，所以走得很匆忙，也不知道周云珏情况如何了。”
　　林孟死了？故意报复？周云珏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个劲儿往医院冲，心里满是疑问，可除了疑问竟然有深深的恐惧。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怕听到事故背后的真相，还是怕周云珏就这么死了。

　　白色的床单和消毒药水的味道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神经，加护病房内已经停止抢救，周云珏仍在昏迷中。他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氧气罩，心电仪器在记录着他的生命，可是整个病房死气沉沉，我双手渐渐越握越紧。
　　我恨这个地方，我恨这里的一切！明明抱着希望进来，却只能带着绝望离开，你们救不回小远，现在还要再带走一个与他血脉相通的人么？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从没想要报复他，为什么我不愿意见到他，只希望他离我越远越好而已。尽管他偷走了小远的生命，但再怎样，他也是小远的弟弟，小远怕他出事要他活着，我又哪里会忍心看他这么睡一辈子！

　　“你……”我正握紧了拳，隔着玻璃盯着昏迷的周云珏，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脚步声也在近处停了下来。
　　我转过身，见到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手里拿着好几张单子，定定地看着我。
　　“您是……”周云珏的母亲？
　　我心里正疑惑着，阿姨却在我的问话中回过神，慢慢走过来站到我旁边。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尽管姿态得体，妆容下隐约的泪痕却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沉痛。

　　嘀，嘀，嘀……
　　已过了夜里九点，加护病房周围安静得只听见心电仪器的声音。

　　“你就是宋馨秋吧。”阿姨缓缓地说：“我是小珏的妈妈，李瑾。”
　　我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什么好，阿姨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其实我早料到小珏会这么做。”
　　他真的是故意要让林孟死？
　　“荆远死了过后小珏一直在忙着求你们，求你们原谅他的过失，求你们听听他的后悔。是，荆远去了，你们该伤心该恨，可是小珏没有错啊！他不过是被救了起来，即便荆远因此溺水而亡，错也不在他呀！但小珏跪在我面前，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说他当时气荆远骂了他，说本来是和林孟商量好的，不过是给荆远一点颜色看，还说林孟是保证过只是吓吓荆远，并不会伤到他什么。可是后来，他们重凝的那块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变薄了，湖面上积了雪，他也没察觉，于是一切也就偏离了轨道。小珏当时本要引荆远过去，让荆远踩裂冰层，但自己脚下的冰却突然被踩裂了，而且断开好大一块，整个人紧接着就掉了下去。他以为自己完了，可一睁眼却看到荆远已经跳下了水，硬是拼命把他往湖面顶。待他抓稳了边缘的冰块，荆远却沉了下去。”
　　我几乎要站不稳，出事之后曾想过要随了荆远，死在那片深黑的冰冷中，那般可怕的刺骨和无法自控的恐惧都超乎我的想象，可这事故的细节始末，竟比那黑暗的湖底更侵蚀人心。

　　“小珏被林孟拉了起来，但当他们等到救援找到荆远，那孩子却已经……”李阿姨说到这里，嗓音哑了，哽咽中有深深的歉疚，半响才又开口：“小珏从小就很在意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一回他爸爸带了荆远来家里吃饭，虽大不了小珏多少，可他比小珏高了好多，小珏就一直跟在荆远身后，问这个问那个，荆远也不嫌他烦，耐着性子给他讲。但我毕竟有心结，不许小珏私下里往荆家跑，可这反倒加深了他对荆远的好奇和见面的渴望，所以我…… 我说了一些关于荆远母子俩不好的话，小珏也一度不再去找他。”李阿姨脸上露出羞愧来，“但没想到他俩会进了同一所中学。现在想来，应该是司平刻意安排的吧，他始终对于荆远母子俩有愧疚，把孩子放在一所中学，以后探望起来就容易多了。于是这样一来二去，小珏才又慢慢跟荆远熟络了起来，只是，他心里对荆远是既亲近又疏远。”

　　李阿姨顿了顿，说：“因为我以前说的话，小珏一直以为是荆远的妈妈破坏了我们一家人，所以虽然走得近，他心里还是一直矛盾着的，有时候可能把我以前受的苦算到了荆远身上。可同时，他跟荆远相处下来，又非常喜欢和崇拜这个哥哥，舍不得去恨他。”
　　“所以，都应该怪我！他即使怨她们也绝对没想过要伤荆远！”阿姨激动地抓住我的手，几乎用了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字字肯定，只希望我能相信。
　　我紧闭着嘴唇，微微别过头去，说不出话来。
　　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也知道周云珏对小远的感情，可是……可是毕竟这任性的一个玩笑却夺去了小远的生命啊！况且，到底为什么会出差错谁能说得清？
　　阿姨见我不回答，尴尬地放开我的手，又转过去接着说：“事情过去不久，你离开了北京，荆远的妈妈也是闭门不见，小珏才开始重新细细地去追究事故的原因。”我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回头看向阿姨。
　　“是林孟。”阿姨眼中含恨，语气也沉了下来：“林孟背着小珏把冰层凿薄了，他知道荆远在乎小珏，只要小珏落水，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一旦荆远下了水，林孟就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获救。”我惊得呆在原地，阿姨却旁若无人，只顾继续说： “小珏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林孟家里跟荆家有仇，接近小珏不过是为了伺机向荆远动手。”

　　听到这里，我的脸上血色全无，双手抱臂，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阿姨的话跌跌撞撞地往耳朵钻：“小珏说，他要林孟一命偿一命，他说，他要替哥哥报仇。可我没想到，他……他却一直不肯原谅自己，他不愿意原谅自己……”
　　阿姨的声音开始近乎呢喃，声音越来越远，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Broadcast III • 原谅
　　BGM：Maximilian Hecker – The Days Are Long And Filled With Pain

　　“我们结婚吧。”应该立刻下大雪的，这样你看起来会更温柔。
　　“啊？！……我，我得考虑考虑！”我惊得一颤，故作镇定。
　　从指缝中看出去，太阳依旧那么烈。
　　“谁准你考虑了，快答应！”你伸手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来。
　　“哎呀，快放我下来！”我大叫，却还是紧张而快乐地抱住了你的脖颈。
　　“不放，你答应我就放！”你笑着，竟然跟我耍混开条件。
　　“答应个鬼啦，戒指呢？一点儿求婚的样子都没有！”我索性不挣扎了，臭着张脸嘟囔。
　　“怎么没有。”你淡淡地说，轻轻将我放下来，绕到我身后，握起我的左手往天上举。

　　太阳正将光芒成片洒向大地，云朵却不知都躲到了哪里，放眼看去只有一片清澈明媚的蓝。风极其慵懒地从我们面上拂过，你摊开我的手掌，掌心对着天空，寻了无名指和小指的指缝，把太阳夹在指间。
　　瞬间，比钻石更为绚烂闪耀的太阳，化作了无名指上的光环。

　　你把下巴抵在我肩头，声音里温柔满溢，轻轻在我耳边呢喃。
　　“小九，嫁给我。”

　　心内像被植入了一枚小小的太阳，令这世上所有的幸福，都在这一句话间融化，温暖流淌在我的血液和呼吸。这一句话，收敛了耀眼的星星，击败了骄傲的月亮，成为我的夜空里唯一炫目的极光。

　　从年少青葱到懵懂知世，从酸酸甜甜到疲惫不堪，这一瞬间我看到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喜欢过的男孩子，放弃过的选择，遗憾的错过和可能的以后，他们都接踵而至地撞向我，可我却在这一刻突然站到结局面前，有了唯一要去走的路。
　　我要答应眼前的这个人，要许他一辈子，要不离不弃地陪伴终生，直至化作一堆白骨。

　　“好。”我答应你。
　　于是你笑起来，佛手柑的香味拥住我，可世界却一点点往后退，一步一步越来越远……

　　“小远！”我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天花板上有简单吊灯，窗外一片漆黑。
　　“哎呀，你可算醒了！”循声望向右方，只看到护士在一旁调试输液管上的滑轮，“这袋完了就可以回去了。你身子倒是没有大碍，有点低血糖，多注意下饮食，别老是为了工作把吃饭时间给打乱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哦对了，医生让你醒了去他那里一趟……”
　　“刚刚那位阿姨呢？就是在加护病房那边，跟我一起的……”我打断她的话，坐起来。
　　“哦，她儿子有苏醒迹象，医生让她过去了。诶，我还没说完！医生让你……”
　　小珏醒了？！
　　我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管，不顾护士的惊呼和阻拦，冲出了病房，往加护病房跑。

　　绕了好几圈，总算把护士甩掉，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加护病房门外。
　　“李阿姨！”我轻声叫她。
　　医生显然刚刚离去，李阿姨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周云珏发愣。被我一叫，回过神来，给周云珏掖了下被子，快步走出来。
　　“小珏醒了么？”我还没想好说什么，话却自己蹦出了口。
　　李阿姨轻轻摇摇头，拉着我到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问：“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的。”说完就速速藏起了生硬拔掉了针头的那只手。
　　一时无话，半响才听得阿姨说：“谢谢你肯来看小珏，不管他还会不会醒，都足够了。”
　　我心里猛地揪了起来，沉默片刻，说：“阿姨，我替你在这里守着，你回家去休息，睡好了明天再来替我，好吗？”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替我守着！他是我儿子，他做错事都是因为我没教好他，是我的责任。现在他要还，我就陪他一起还，一年也好，十年也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替他把天撑起来！这是我们的债，怎么能让你担着！”李阿姨话语虽然严肃，目光却是柔和的。面对如此变故却仍然可以处之泰然，她和荆阿姨在性子上，倒是很相像。
　　我一下子觉得亲近了许多，知道这样的母亲我是劝不动的，于情于理她都有她固执的理由，可是我已经失去了小远，荆阿姨当初的痛苦我没能去一起承担，现在小远唯一的弟弟也面对这样的处境，我断然再不能让李阿姨独自承担这份痛苦。
　　“人总需要休息的，您这么不眠不休的，要是支持不住倒下了，谁来照顾小珏呢？您不愿意让我替您也不要紧，我们轮班，上半夜您守着，下半夜您去睡觉我来守着，好吗？”我下了决心，握着阿姨的手，也固执地看着她。
　　“我……”李阿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周伯伯去世之后，她和荆阿姨一样，除了儿子，身边再没有其他依靠。像她们一样，凡事自己撑着，即使内心再强大，精力还是有耗尽的时候。
　　“我确实怨他，甚至恨他，”我用力握了一下李阿姨冰凉的双手，说：“可我当时因为那场事故太过心痛，根本没有深究过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也没有去试着去理解小远的想法。当时只知道小远教训小珏是怕他犯错，而小珏没能体会其中的心意竟然吵架赌气，后来他约小远出去，却让小远为了救他而一去不回。我心里痛极了，愤怒极了，也绝望极了。所以我怨他，恨他，不愿意见到他。”
　　李阿姨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没料到我会干脆地承认对周云珏的怨恨。
　　“可小远在乎他，他是小远唯一的弟弟。既然小远把他救了回来，我就不能让他一直睡在这里。”李阿姨越发吃惊了，嘴巴微微张着，眼眶里泛起了点点泪光。
　　“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够了。等小珏醒来，还希望阿姨能跟我一起去向法庭说明那场事故的个中缘由，虽然小珏报复是不对，可毕竟林孟的罪责在先，应该还可以周旋。再者，我想小珏也不是那么极端的人，这起车祸的原因怕没有那么简单，只要小珏能醒，我们就有希望，您说对吗？”
　　李阿姨紧闭嘴唇，握紧了我的手，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力量，虽然颤抖着流出了眼泪，还是狠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