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之昆仑传》富贵娴人

28、番外（我最喜欢的）

　　夜晚的广灵镇正是华灯初上时，从这里向外望去，璀璨而迷离的光芒零落的闪烁，宛如一场烟火的表演。

　　杨拓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苍穹安静而有点寂寞的俯视着，漆黑的天幕上银月的清辉明丽却冰冷，落在窗棂上印下凌乱的痕，点点支离破碎。

　　察觉到身后走近的来人，杨拓并未回头。白天即使已经疲惫不堪，他亦能咬牙强自支撑。部下牺牲所致的悲愤之外，他也不愿在同为十大神器的江狂刀面前示弱。然而在如此安静而寂寞的夜晚，星子悲悯的俯视着，内心深处冰凉的苦涩，终于还是如这寂寞的夜色般浸渍了全身…………

　　如果没有事的话，现在请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啊。”江狂刀对杨拓的心灵感应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他身边。盯着杨拓低垂的脸。举起手中的酒杯。“需要吗？”

　　杨拓摇摇头，无心理会他有些怪异的举动。转身正想离开，已被江狂刀一把抓住肩头。杨拓虽不知他用意如何，却实在不想再理。只淡淡道：“放手。”

　　“我若不放，却是如何？”江狂刀放下酒杯，欺近杨拓身前。

　　房间内并无一丝灯火，只有窗外几缕清冷星光遗落。杨拓清秀的脸庞大半隐在黑暗之中，线条似已不复平日的俊逸，却多了几许迷茫。铜色的发丝滑落在前额，竟又有几分妖娆。恍惚之间，江狂刀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异色眸子中匆匆一闪而过。

　　“你……”杨拓看着江狂刀凝视自己的目光，一时思绪紊乱，竟想不起要说什么才好。只觉今夜月色撩人，实在有些蹊跷。镇定心神，方直视了面前的紫眸，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灰发紫眸的男子微微一笑，并不答他，却悠然无关般的讲道：“今夜月色很好呢，夜风干净清爽，有落雪的味道……你听，那边是广灵镇上不知何处的渺茫乐声，好象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

　　杨拓一楞，不知此刻他是何处来的雅兴，却要在此紧要关头赏月品星。

　　江狂刀却似早已知道他的心思，趁着杨拓发愣，顺手将他拉到身旁。“难得如此清夜美景，若是无人共赏岂非无聊？”

　　杨拓从没发现东皇钟竟会是一个如此不可理喻的家伙。他今日心情本来低落，适才又被拉拉扯扯了半天。终于忍耐不住，用力将他的手从肩上扔掉。冷冷丢下一句：“恕不奉陪！”便大步向门口走去。

　　江狂刀侧身一闪，转眼已到了杨拓身前将他拦住。杨拓更不理他，一掌向江狂刀左肋横扫，身子顺势已向外冲出。谁知那江狂刀竟并不躲避，直直的向着杨拓掌势迎了上来。杨拓一惊，欲收手时却被江狂刀抓到破绽。整个人重心前移，未待杨拓回防便将他一把抱住，两人一同跌在地上。

　　“你……还记得以前一起观星的时候吗？”

　　江狂刀又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可此时的杨拓，实在没有仔细揣摩的心情。

　　不错，以现在杨拓整个人被按在地上，双手被扭在背后，上面还有一个满脸微笑不知在想什么的家伙的境遇…………无论有什么心情都该被破坏殆尽了。他却反而平静下来，也不说话，只盯着江狂刀，心想：“我今天就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江狂刀也不发一言，只一遍遍打量着身下的杨拓，那目光中大有深意，竟看得杨拓心中一阵发寒。

　　异样的气氛在安静的房间里弥散开来，相比江狂刀悠然自得甚至有些享受的神情，杨拓的状况实在悲惨。但他定力深厚，尚不至于失常。将心中千头万絮梳理一遍，只觉今日这江狂刀无论言语行动，都有许多地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心中暗想：“这家伙当真是不怀好意而来？但他在昆仑山上助我脱出重围，却又是为何？不好，莫非他是要以我为饵，将其余神器一一找到么！”

　　心念至此，杨拓顿觉全身一阵彻骨冰寒。但此刻他被江狂刀困在此处，动也动弹不得，纵然想到也已是追悔莫及。只得暗暗盘算：“我此刻有伤在身，与他实力相距太远，又被他先发制人，若能同归于尽，已是最好结局。不然，只怕…………”

　　那江狂刀不知是否感应到杨拓心中所想，微微叹了口气，将杨拓放开，径直走到窗边，轻笑道：“你这家伙，居然是一点也不解风情……可惜了……”

　　只听身后咚的一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杨拓重心一个不稳，再次被拉回地面。杨拓只觉全身被压得酸痛，竟没有一丝力气。头也昏昏的快幻听了。他转过身，面色苍白的盯着窗边那人，开口的声音也有些漂浮。“你……你……说什么……”

　　江狂刀又叹了一口气，“我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啊。”

　　他回头望着杨拓，逆光的面孔看不真切，幽幽的仿佛游离在远方。满月明亮的光华只洒在他身后，竟是亮到了几分轻狂。

　　这样苍白而寂寞的夜晚，那个人的语调也落着几分无奈。杨拓心中某根尘封的弦在月色下轻轻一撩，落下的尽是记忆的灰烬，触及心头有柔软痛楚。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是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吧。

　　可是，你不是最早离开的吗？

　　为什么现在要提起这些往事……

　　（这里参见偶写的红尘尽头）

　　真是的…………

　　江狂刀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晶莹的琥珀色旋转成迷离的旋涡。他注视着那令人头晕目眩的色彩转轮，笑道：“所以伏羲琴才说，有很多事都是公开的秘密——除了主角之外，没有人不知道。”

　　“那是……什么事？”

　　杨拓尚觉迷惑，东皇钟瞬息万变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这个人，他真的有恶意吗？他到底怀着什么企图？

　　他莫非是……针对自己而来……

　　“你想不通，当时我为什么最先离开吧。”

　　杨拓点点头，他有一种被眼前的人玩弄于掌心的感觉，却也只能被他奇怪的举动牵着走——陪他聊天应该比莫名其妙就被压到地上去好吧。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有些事情不知道真相会比较幸福——轩辕剑他有告诉过你吗？”

　　…………又关轩辕剑什么事了…………

　　“所以我还是不讲的好。”江狂刀也不等杨拓回答，自顾自的下了结论。

　　是我听错了吗？他的语气…………

　　“我们……身为神器这种被人做出来的东西……永远都无法成为神也无法成为人吧……”江狂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已经沉没。暗淡的天幕无声无息的笼罩了世间。杨拓这才发现，明月沉沦后的夜空中看不见繁星。

　　“有着神的力量，却是凡人的心性。嗔痴爱恨，难逃红尘……你会孤独吗？”

　　孤独……

　　很久了吧。其实自己一直都是……

　　在所有尘埃散尽之后，在所有故事谢幕之后。无论多少次转辗红尘，无论多少人来来往往，自己永远是只身一人。

　　“我们……也许真的只有彼此而已……”

　　江狂刀悠悠一声长叹，凝视着外面无星的沉夜。

　　沉夜无星，带着彻骨凉意。夜晚，真的可以杀人。幸好他定力深厚，纵然内心深处鲜血淋漓，却还没一并毁了两人。

　　“抱歉，今天真的打扰你休息了。”他回过头来，脸上又恢复了一贯冷漠的神情。“那我，就此告辞。”

　　杨拓但觉身心俱疲，送他出门，便躺倒床上沉沉睡去。梦里却似见了昔日情景。他与轩辕剑一同俯视着下面繁华如梦，十丈红尘。而远处，有人默默凝视着。

　　江狂刀站在门外黑暗的走廊上，无声的微微一笑。

　　有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幸福。

　　所以，就让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