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恋》仟沫雅漪

5、 舞霸天下

　　说到半年前的那个夜晚，林宇凰是如何也不会忘记，那是漆夜阴火狼烟缭乱的梦魇。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短短的半年却叫林宇凰家破人亡，流落市井，亡命天涯。
　　那一夜后，林宇凰连夜出了京师。忽而发现，曾无数次想过要独闯江湖，可这一切真正成为现实时，自己却茫然却步。天下之大，可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呢？茫茫脑海中却已然浮现出了一张绝世鲜有的面容，隔着水波，虚无飘荡，美得让人心颤……重莲。
　　于是，秉承着小强的顽强精神，林宇凰终于如期赶到了奉天。那时正值英雄大会。
　　奉天三年一届的英雄大会可谓是自古传下来的江湖人士的传统节日，也是重莲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每到这个时候，奉天可谓是热闹非凡。但热闹的同时，人群也是混杂的让普通人心惊胆战。不过千百年来，未曾改变的最受人们瞩目的新闻便是英雄大会时武林群雄的接踵而至，络绎不绝以及在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才可以住得上的奉天客栈。
　　奉天客栈内依旧那般，吵闹得像是炸开了锅。
　　五年前来这里时还有爹爹和轩凤哥为伴，可如今却只身天涯。
　　还记得第一次来奉天客栈时的情景。
　　当时，林宇凰与林轩凤随着浅谈迈入的瞬间，客栈内谈笑热闹的人们便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位爷，请问是哪个门派的？”
　　“无门派”浅谈微笑着回道，“鄙人浅谈。”
　　“哦，是浅大爷。里面请，三间上房给您留着呢。”掌柜的毕恭毕敬从柜台后迎了上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浅谈点了点头随老板在窗口处找了个位子坐下。情态自然，就好像被众人瞩目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那个就是浅谈？他不是都近半百了么，怎么还如此年轻，顶多二十出头啊。
　　“莫非他练了传说中的《莲神九式》”
　　“别开玩笑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莲神九式》，就算有重莲都是五百多年前的人了，你见过他？你能证明他真如传说中那样永驻青春？”
　　浅谈低头清抿了一口茶，不语。
　　林轩凤看了一眼对面而坐的林宇凰也沉默，绛红色的美人痣亦变得黯淡。在场人无不吸气怜惜，甚至角落中那袭红衣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雾气。
　　一声竹板响，抑扬顿挫音。
　　门外老者喋喋嘴，银白的胡须杂乱的贴满双鬓，“客官此言差矣。说到昨日武林大会的夺魁少年，虽未使出真正的实力，高深之人也未尝不能辨认出那正是失传已久的《莲神九式》。”
　　“老叫花子，你真是老糊涂了吧。《神莲九式》消失近百年，都能载入史书了。现在那个最多也就是个冒牌的罢了。再说那个自命重莲的少年若真是练了那邪功，只怕是很快就要随真正的重莲而去了罢。”
　　此语一毕，满座皆笑了起来。林宇凰回眸望向老者，像是看到了不懂的曲谱似的，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宇。
　　“以客官的意思是现在的冥神教也是冒名而已。那么敢问江湖高人之多为何还不敢消灭这两个门派？”
　　“现在的重火宫实力如何无人知晓，可是冥神教的梅影针这些年在江湖上夺尽天下英雄性命，这等实力怎能不让人畏惧。两者相提并论，冥神之耻。”
　　“随客官怎么说吧。”
　　老者说完便作势要走，身子刚转到一半时，又回过身，而这次，他的目光却直直落在了林宇凰身上。
　　“天意啊，天意难违啊。”
　　说罢，便真正的离开。
　　不知又过了多久，客栈内方才恢复了开始的热闹。人们互相安慰般说着不过是个老疯子，可心理面还是跳动的厉害。
　　《莲神九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练成他的人。
　　人们可以不知道重火宫的任何一位宫主，也可以不知道英雄大会中任何一位夺过冠的豪杰。但他们绝对不能不知道重莲冠世美人，武霸天下，《莲神九式》的主人，五百年多年来唯一练成了这门密籍的人。
　　重莲。光想着他的名字就会让人顿时生畏。
　　不过这些都是已五年前的事了，林宇凰想着虽然也有些许伤感，却也一笑带过。对于现在的自己只要找到莲就好了。
　　可是天意弄人。林宇凰进入奉天境内的那天，英雄大会却已结束。在返程的江湖人士口中得知，重莲并没有参加。而且……据说……他已经死了。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他的行迹，重火宫也一度隐匿江湖。
　　如今，又一个半年过去。短短的半年却也可以发生很多事。时至春分，再有不到半年时间便到了与重莲约好的日期了。
　　大美人说，到那时，便来接自己畅游江湖。
　　林宇凰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傻傻的笑了笑。
　　“你原来在这里偷懒！”
　　声音传来的瞬间，林宇凰已经灵活的从草地上翻起身笔直的站在那人面前，“小姐。”
　　“不行，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场。凰儿你给我上！”被称为小姐的女孩两手叉腰大喘着粗气道。
　　“什么？”
　　“舞林大会！我爹宣称谁夺得本届桂冠就将我许给谁。”
　　“这个主意不错，能参加舞林大会可都是绝世佳人，只要桂冠不是女人就好。”
　　“林宇凰你别在这给我幸灾乐祸，我就算嫁人也拉你陪嫁，别想摆脱我！话说回来，要是我嫁的不如意，谁遭罪谁清楚！”
　　“喂……大小姐，那这我也帮不了你啊？你总不会想让我替你嫁了吧？”林宇凰陪笑道。
　　“诶，小姐这个主意不错。”
　　“兄弟有胆识，就为了你这壮举，老子敬你，保证不再说重莲坏话了！”
　　“是啊，小姐。太合适。谁叫小凰天生长了张女人脸呢。”
　　天生……长了张女人脸……我忍。

　　“不是。我要你得桂冠……必须。”
　　声音温柔似雨，不似常日。
　　“林宇凰。我肖雨露要定你了！”这音调变得也太快了……
　　爹爹亲娘诶，这还不如让我替她嫁了……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论身世，论地位，肖老爷一定都不会答应的。而今之计，为了能活着等到重莲，只能……悉听尊便，忍。
　　换好衣服。林宇凰长叹了口气推门出来就正对上肖雨露与这雨露园的众人。
　　“不错不错，我们家凰儿果然是个绝世的大美人，堪比浅谈在世啊。”
　　浅谈。本想将那话顶回去却叫这两个字打回肚里。
　　想想自己三岁开始练舞抚琴，五岁便随浅谈学戏，九岁便堪比浅谈翻版，可如今却为生存为人奴仆，甚至坑蒙拐骗，无事不干……
　　坑蒙拐骗，欺负的都是纨绔子弟；为人奴仆那是被那些个子弟报复卖入青楼，碰巧被肖老爷买了回来，后来被肖府大小姐肖雨露看中要来做了侍从。
　　林宇凰咬紧了牙关，埋头深吸了口气后，抬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小姐，小的这就去了。如果被那些人嫉妒难逃三级残废……到时还望小姐看在小的是为了小姐的份上给俺口饭吃。”
　　“我会的，去吧。”肖雨露一脸坚定的拍了拍林宇凰的肩膀。
　　林宇凰无奈，默默转向众人抹泪：“大家……我这去了……”
　　“去吧去吧。一路保重。”
　　“去吧，小林子。就为了你今日的壮举，老子敬佩你，保证不再说重莲坏话了！”
　　“这句你刚刚说过了。”林宇凰叹了口气。
　　“哦。就为了你今日的壮举，我再也不偷看你洗澡了。”
　　“什么！你……你你……”
　　“谁叫你长了张女人脸。”
　　女人脸……我忍。
　　林宇凰深吸了口气，秀长黝黑的发从肩头倾落，绸绢般顺滑。
　　肖雨露往前轻踱了两步额头正齐林宇凰下嘴唇。她的呼吸轻软，携带者淡淡的清香。
　　“林宇凰。”
　　林宇凰身体微微后倾，嘴角抽搐，“那个……小姐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哈哈。”
　　“林宇凰……一定要赢。”一定要赢，然后娶我。肖雨露含笑抬起头，白皙的鼻尖轻轻划上林宇凰的唇：“林宇凰，我只嫁给你。”
　　肖雨露抬头，隔着手绢在林宇凰的唇上轻轻一碰，转身跑出了长廊。
　　林宇凰后跌了一步撞到了紧闭的门上。

　　三月京师，嫩柳抽绿，清风漾波。
　　一年一届的舞林大会舞台更是张灯结彩，一片其乐融融的喜气景象。
　　“哟，是司徒公子。这边请。”
　　说罢。随着肖老爷那庞大的身影躲开一位翩翩公子便在密集的人群中脱颖而出。肖雨露在丫鬟的搀扶下不自然的行礼。
　　“小姐不必多礼。”司徒雪天礼貌的微抬左臂，“肖小姐果如传说中那般倾城美貌啊，今日得以一见，乃雪天之荣。”
　　林宇凰站在一侧望天不语。倾城美貌？肖雨露？哈哈。一定是我听错了。
　　“小枝，扶小姐后面准备。司徒公子这边入座，马上开始。”肖老爷待司徒雪天入座后，转身往台上走，一个声音却响彻正堂。
　　“恒公子到。”
　　林宇凰走到一半的身影突然顿住。
　　“林宇凰，怎么了？”
　　林宇凰摇了摇头不语，亦不敢回头。害怕失望，又害怕面对。是他吗？
　　“晚辈恒天异。来晚了，还望肖前辈海涵。”
　　声音温柔婉转，如玉石滚落玉阶作响。
　　林宇凰身体完全没有了直觉般僵在原地。
　　“哪里哪里，恒公子能来实乃老朽的福气。快快里边请。”
　　脚步愈来愈进，在林宇凰身后不远处站定。林宇凰不由毛骨悚然，**在外面的肌肤寒气难忍。林宇凰握紧了双拳。
　　“恒兄。”
　　一阵短暂的沉默，很短，在林宇凰看来却也似漫长到窒息。
　　“司徒兄。”
　　余光中林轩凤的身体转动了方向，林宇凰大舒了口气。正想着趁机离开，一边的门帘突然拉开，一双手捂住了林宇凰的嘴，将他拽了进去。
　　“有毛病啊？”林宇凰被松开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
　　“老粗你又骗我！不是说被绑的人第一句话都是‘什么人’或者是‘你们想干什么么’”
　　“不是啊，小姐。小林子的智商一直比正常人低啊。”
　　“是智商高好不。”林宇凰一拳打到了老粗的光头上，老粗的头上顿时落下了一记红。林宇凰将衣领正了正后转向肖雨露道：“我就说你们怎么走那么快，转眼就不见了。“
　　屋内静的尴尬，屋外歌舞升平。
　　“好。来人，请小姐入座。”
　　声音震耳欲聋，却恍若隔世。
　　“小姐。你该出去了。”
　　肖雨露又出神的看了林宇凰半响才道，“你真的越看越好看。”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她不是，那是谁？林宇凰摇了摇头。
　　“要赢。”
　　“好好。赢。”林宇凰快速的点了点头，抬头却看见肖雨露眼角泛起的泪花。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要赢，雨露不想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
　　“凰，一定要赢。就算是为雨露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凰不喜欢雨露，雨露不会缠着凰不放的。凰可以不爱雨露，但雨露愿为凰孤守终生。”
　　肖雨露说完便消失在门帘后面。忽明忽暗的门帘晃得人眼发疼。
　　掀开门帘出去，台上是去年的桂冠揽韬。此时他正舞的是浅谈的《凤求凰》。
　　“《凤求凰》乃双人舞，男子持萧，女子持剑，一人如何作舞？”
　　四下惊叹声顿时安静。
　　揽韬停止舞蹈回身朝林轩凤拱了拱手，“那若上二人舞，得了桂冠是该算谁；这就罢了，不过是虚无的名分，可是肖小姐岂不是要嫁两个人？”
　　“揽公子就这么自信自己会的桂冠？”司徒雪天合扇笑道。
　　“在下的《凤求凰》乃浅谈亲传。”
　　台下的起哄声顿时静了下来。有人叫道，“休得（不要）骗人，浅谈只收过一名弟子，五年前的武林大会的桂冠林轩凤。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那是你们有所不知。鄙人原名林宇凰，乃浅谈养子，林轩凤是我的师哥。鄙人从小侍奉义父身边才艺亦都是由义父亲传，不幸家父去年因一个男人命丧黄泉，其实乃大辱，所以鄙人无奈才隐姓埋名。”
　　话音刚落，下面便又一阵骚乱。
　　有人说揽韬做得对，浅谈竟然喜欢一个男的……太恶心了；
　　有人边做呕吐状边说，就知道他不正常，长的就是一副骚货样；
　　祸水。要不是当时有祀王爷一直捧他的台，他也就是在青楼卖的命……
　　林宇凰深吸了口气，装作不在意。
　　不过。面前的那个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从出生到父亲死从未公布过自己的身世，甚至连自己的爹祀王爷至死也不知道，一直疼爱尤佳的林宇凰，是自己和浅谈的骨肉……
　　“宇凰。他刚说他叫什么？”
　　林宇凰没有回话。
　　“他刚说。林宇凰是浅谈的养子？”
　　“怎么，想通了，决定嫁了？”林宇凰嘲笑道。
　　“我傻啊，我只是觉得放你这么漂亮的不收养，养个那么丑的，浅谈一定是太善良，才会做这种蠢事。”
　　“谢谢你说他善良。还有那个叫林宇凰长的虽不算倾城，但也算上是众里挑一吧？”
　　“是么。那就是我天天面对你，于是对美免疫了。”
　　“嘻，谢谢夸奖。其实我家大美人那才是人间极品。”林宇凰说完便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叫莲，对吗？”林宇凰没有回话，装作低头品茶。肖雨露接着说道，“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名‘莲’的人定也是出尘脱俗。”
　　林宇凰低埋着头用力的点了点。
　　“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她的吗？是因为我听见了你说梦话。”
　　这是什么世道，被一个猥琐汗偷看洗澡不说还被一个女子偷看睡相……
　　“她是哪家姑娘？”
　　一口茶从林宇凰口中喷了出来，“哈，哈哈。看比赛看比赛。”
　　肖雨露咬了咬下嘴唇不再说话。母亲说过想要赢得一个男人的心，前提就是不能被他厌恶。
　　“据鄙人所知，浅谈前辈有一独门绝技，曾编排在一支名为《忆君恋》的舞中，据说此舞绝就绝在舞蹈结束，无论时节，舞者身后都会绽开的红莲。既然阁下是浅谈的养子，应该会舞才是，何不在今日让各位开开眼界？”林宇凰回眸，司徒雪天已从位子上起身，他身后便是林轩凤。
　　林轩凤此时正微蹙着眉头，望着台下自称“林宇凰”的人，眉心的绛红色美人痣在阳光中黯淡。
　　“《忆君恋》乃浅谈为他情人做的污浊之作，怎能登这高雅之地。”那人说道，“哎，鄙人实在不想再提此人。各位，可还有人愿意指教一二。若无，就请肖前辈兑现诺言，请出小姐。”
　　全场鸦雀无声，林宇凰着急的望向林轩凤。好歹浅谈还养了他十几年，如今看着别人如此毁坏浅谈名义，他竟无动于衷。
　　“还有人吗？”肖老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问道。
　　无人应答。揽韬笑的更加嚣张。林宇凰握紧的双手，回眸看林轩凤，可林轩凤却仍没有动静。

　　“那……小枝，有请小……”
　　“《忆君恋》讲述的是上古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初遇瑶雪，心系菡萏；蜉蝣命短，昙花一现。”
　　众人将目光集聚上舞台的另一端。众人一惊，林轩凤一怔，肖雨露一喜。
　　“好！林宇凰加油，打败他！”
　　众人再次一惊，林轩凤睁大了瞳孔，林宇凰无语，自称林宇凰的人更是心底一怔。
　　“在下林宇凰，献《忆君恋》一舞，请各位前辈指教。阁下，承让。”
　　林宇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袂，是脱俗的白衣青丝。
　　箫声从远处幽幽萦绕。步子亦轻盈，水秀轻轻搁置腰怀，抽出。一道银光伴随着翠竹叶划过空气，蝶舞翩翩散落舞台。
　　贵宾席的高人贵人皆震惊，台下更是目瞪口呆。自浅谈隐退，林轩凤失踪后，还未曾有过能超越这二人的舞者。
　　林宇凰脚步微移，含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形。衣袂随剑挥舞，时而决绝，时而婉转。银剑直指前方，身体凌空侧翻以剑尖撑地，散袂弄舞旋转于半空中，缓缓坠落，态若仙子。
　　衣袂四散，似悬空湖上。回眸的光泽如凌波闪烁。剑锋挥动间，四下的桃树纷纷作响，娇嫩的桃花瓣从四方旋转汇聚在舞者周围，忽聚忽散，若隐若现。
　　“凰儿，作为一个称职的舞者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身临其境进入角色。无论你所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哪怕是女子，你亦要展现的惟妙惟肖。”
　　“凰儿。《忆君恋》美在它本身承载的故事，绝在它舞武结合，所以从今日起，你不光要学舞还要习武。”
　　“凰儿。《忆君恋》讲述的是上古的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在历经无尽波折后最终相伴相守，只可惜，蜉蝣命短朝生暮死，红颜……薄命。”
　　林宇凰动作少顿了片刻，无数花瓣的高度微降，好在及时反应过来。
　　林宇凰含笑，尤为凄美。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记得莲花池边有人独坐青石上，长发及腰，黑发似玉，白衣青丝引无限情意。他忽然转过头，对着莲花池边的小树半侧过头轻声唤着什么。他轻轻挥动着手中的竹叶，小步奔跑，在空地上含笑旋转，美丽的恍若神仙仙子。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那人是谁？好熟悉，却极不清楚了……难道是如浅谈所说的，自己进入了角色？
　　淅沥雨落，醉酒瑶池，菡萏若面，秋波如眸；
　　清风还记当年春色满池，莲艳十里，清香四溢。
　　转身抛袖，白袂飞舞。林宇凰微斜身姿，态似醉酒，含泪而笑；嘴角的弧度勾勒得恰到好处，长而密的黑睫毛半隐着含着雾气的水眸；悲伤的让众人怜惜……
　　泪落。在明媚的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泽，清脆的在地上展开，形若菡萏。只顷刻，随着林宇凰动作缓慢的变化，无数桃花瓣在空中汇聚成逐渐成形的形状……林宇凰收剑，仰望苍穹，身体后倾，手伸向空中……
　　凰儿……凰儿……
　　凰儿原谅我了……凰儿原谅我了……
　　凰儿……我愿等你五百世……
　　到时候……
　　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我重莲……永生永世……深爱林宇凰……
　　林宇凰怔在了原地，晶莹的液体在他瞪得非平常大小的眼中打着转。回眸间，液体滑过精致的眼角从空中坠落，在漂浮的桃花瓣上绽开。忽而发现，花瓣所形成的形状正是一朵逐渐绽放着的红莲……
　　“凰儿。”林轩凤站起了身，正要上前却被司徒雪天抓住按回位子。
　　林宇凰在原地失神的转了两个圈，花瓣亦被袖摆打散，飘落满地。
　　浅谈说：总有一天，凰儿会明白的。
　　浅谈说：这舞中的故事，虽是市井传说，但因为一些事，我相信它是存在的。
　　浅谈说：瑶雪为地名，在重火境，因为没有人见过，故推测它是在重火宫内；菡萏，及莲。凰儿可记得什么和莲有关的么？
　　当时。自己只是摇头，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讲。
　　莲。总是情不自禁中习惯的唤出……
　　莲。只是想着也会很开心很开心……
　　“莲。原来我们真的在很久以前就认识……”
　　林宇凰破涕而笑。
　　莲。你还在的对吧？因为你答应过我，要来接我的……你说过，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很快乐。

　　如约。肖老爷即刻宣告天下，择日为林宇凰和肖雨露举办婚礼，邀各有名人士参加宴会。那个冒充者被取消以后参加舞林大会的权利。
　　《忆君恋》一夜间红遍大江南北。街头巷尾，人们无不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一朵由桃花瓣拼凑而成的莲花是如何在半空中盛开的……可是。很快，这场风波便被新的新闻湮灭。
　　重火宫再度重出江湖的第一件事就是掀起血光剑影；一夜间，尽夺江湖无数豪杰性命；不过，最受人瞩目的还是翠竹山庄的释炎之死。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名望，而是恰恰相反。
　　释炎。翠竹山庄新入弟子，在江湖上更是无人知晓的无名小卒，可是却在诸多江湖豪杰中死的最为壮烈……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死在重莲手下的。死相……如果你听说过莲神九式的威力，如果你知道重莲嗜血如好的脾性；如果你知道，历史中的释炎住持是如何杀了历史中重莲之女重雪芝的儿子？那么，你一定可以想象的出，释炎的死相之惨壮。只是，前两条知道的为多数，后一条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几乎都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