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手》马空

2、文雅之士２

　　文雅之士二

　　八月末的一个周末，应徐子福邀请参加了一个学术沙龙。

　　丹青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优雅地用银勺搅拌了一下咖啡，端起在唇边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眉
　　头，又从方糖里夹了一块放入杯中。

　　因着徐子福的缘故，她才会来参加这个沙龙，这些学者们一个个义正言辞，侃侃而谈，不得
　　不说有些真的挺震撼人心。但听得久了，也是会烦的。

　　丹青后背稍稍向后倚去，左手搭在扶手上，一会儿又悄悄地挪到右边。在发言人说得激动
　　时，随着大家拍两下巴掌，然后状似随意地拽拽裙摆，掐掐手腕。

　　徐子福这时扭头看她，挑了下眉，打口型问“累了？”

　　丹青幽怨地一皱鼻，撅了下嘴，快速地表达了下不满。

　　终于那个大家发言结束，徐子福忙道：“高老能够来此为我们这些小辈上了一课，是吾等荣
　　幸！”当然免不了又是一番热情的掌声，和一众人士的寒暄。

　　接下来的流水宴，丹青端了两块黑森林躲到一角独自享受去了。

　　徐子福在厅内又和一众学者寒暄了一番，方端了两杯香槟走到丹青所在的小花厅，递了一杯过去。

　　“你总是吃这些个，也不嫌腻！”徐子福皱着眉头，看着盘子里消灭了多半的甜品。

　　“嘿嘿．．．”丹青没接他茬，啜了口酒。抱怨道：“下回可别叫我来了，累死了！”

　　“你呀！你进了泉州最好的学校，还不认识些学界泰斗？只这留过洋的身份，又怎么能够？”

　　“你也这么世俗！”丹青懒懒地靠着藤椅，不以为意。

　　徐子福坐在她对面，品了品酒，半响才抬头看着丹青，问到：“听说，你和程家人最近走的挺近？”

　　程家二子，老大身体有疾，常年不见外人。程家人，自然就是指程家第二子程浚。

　　“嗯，还好。认得罢了！”

　　“丹青，你们，不合适！”徐子福放下酒杯看着丹青。

　　丹青亦抬头看他，忽而一笑，“是说我们齐非大偶？”

　　“你知道，他家．．．．．．”

　　“未见得我就配不上他！”丹青打断他的话。

　　十月初，丹青向学校里告了假，和别的老师换了班，一个人北上回家。

　　校长也没有说什么，给了丹青一张空白日期的假条。丹青忍不住好笑，这就是特权的好处吧！

　　丹青父亲早几年前过世，家里大权交由丹青二哥掌管。刚下了火车，就见一风风火火的男子冲过人群，兴奋地朝着丹青挤来。倒是难为了身后的老管家，胖墩墩的身子，被人流挤兑的左右不是。

　　丹青也不往外走了，就呆在车下等着来人。那男子便是丹青二哥丹葑，人人道“南浚北丹”的丹家二公子。

　　丹二公子灵巧的晃到丹青面前，大臂一揽，把丹青圈在了怀里。“哎呦，我滴宝贝儿，想爷了没？”

　　丹青无语望青天，心里想，其实她本是个淑女，可是，在这么个人身边，谁能做得成淑女！

　　丹青前十天，几乎就是在几家长辈亲戚家里拜访来拜访去的过程中打发掉了。丹二公子就像

　　新得了个妹妹似的，成天跟着丹青不离身。惹得一些公子哥儿玩笑“这不是孽情吧，恋妹子啊！”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些应酬，丹青便以探望老外婆为由躲到了乡下。

　　傍晚，和老外婆早早吃了饭，拿了芭蕉蒲扇躺在室外的平台上。秋初，还有些余热，以及一众贪生的蚊蝇，丹青和外婆支了个架子，挂上蚊帐，祖孙俩躺在凉席上的软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

　　“你那小时候就淘气，谁知你那爹就喜欢你撒泼的样儿！”外婆说着嘿嘿笑了，“你呀，长大了，外人看着你变了不少，可是你那坏心眼还能骗得了我这火眼金睛？”

　　“是，是，孙儿是到您这避难来了。可也不是想您才来的吗！”丹青一侧身，搂着外婆的胳膊撒娇。

　　“小丫头！”外婆笑着拿蒲扇拍了她两下，甩起的风，拂动了雪白的蚊帐，悠悠地荡起来，像极了唱戏时随身而摆的裙角。

　　戏子，这世上，谁人不是戏子！

　　太阳连最后一抹光彩都埋进了地平线，程浚现在做什么呢？一个念头跳进丹青的脑子，“啊呜．．．”打了个哈欠，很没形象的翻身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