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隐江城》云音泛天

3、初见欢英雄救美

　　少女朝后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继续裙角飘飞地往前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渡天斓呢？”少女踏着奇怪的步伐，仰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天下这么大，该去哪里找呢？
　　渡天斓不仅是舞灵谷的祭坛神物，更是三界举行祭祀大典时的主体祭物。虽然它外表看似跟普通的白玉没什么区别，但是在祭典进行的时候，它却可以为任何人向神灵求得任何贵重的宝物。它那样强大而引人的光敛，是没有人可以说一个“不”字的。但也因此，它很容易引起争夺和血雨腥风。几百年前，它巧落入舞灵谷主手中，而更巧的是，事实验证舞灵谷就是渡天斓的物主。舞灵谷守口如瓶，任何人都至死不将此事外说，只在暗中进行祭祀大典时才让它隐秘露面，所以三界内无一人知道。但是不知是何原因，近几十年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舞灵谷担心又出事，于是将它封禁在祭坛密地里。但是几天前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偷走了，少女身为现任舞灵谷主，德高望重，寻找失宝这块肥肉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说实话，她现在真想随便往地上一躺饱饱地睡一觉。可是不行，每多一秒，渡天斓所造成的后患就多了十分。仙妖人三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对它虎视眈眈。
　　空气中飘来一丝甜腻的血腥味，少女警觉地皱了皱眉头，迅速赶往前面。走到一个岔口前面，顿了几秒，便朝右边地冲了过去。
　　少女喘着大气，对她来说所谓的一小段距离等于一个光年的长度。
　　朝前望去，入眼是妖兽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地的鲜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五六只困在中央的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衫的少年。这服装她认识，是琼华的。而少年也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模样，因为年幼，对付众多妖兽十分费力，体力已经快要消耗光了。他右手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明显快撑不住了。
　　她随便唤来一只剑，刺眼的剑光过后，剩余的妖兽已被她一招解决。
　　“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少年闻声刚要抬头，便被一双素白纤手从地上扶起。少年对此举微感诧异，但依旧眼波平静，忍住疼痛，双手作揖,向面前女子道谢。眼前女子一张同少年一般稚气未脱的脸，然而眉眼间透着一股坚毅，紫色瞳眸亦有着令人不可捉摸的深邃。或许终究年纪尚幼的缘故，眼波透露出更多的天真爽朗。
　　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少女心想。少年虽是依旧稚气，长得确实是惊人的好看！她看过六界的很多人，好看的一大堆，却是没有少年这样好看的。比男子帅气，比女子妖娆，虽然衣服上满是伤痕和血迹，却难掩他的气质。
　　“无碍，小伤而已。在下慕容紫英，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我叫景暮梅，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当然也可以给我取个小名。”景暮梅从随身携带的瓶子里取出一粒外形相似弹珠的小小丹药，递给了少年：“这是凝仙珠，吃下它你的伤会马上好的。”
　　“谢谢。师父说拿别人名字开玩笑是不礼貌的。”慕容紫英接过凝仙珠，端详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吃下去。
　　“怎么了？怕它有毒吗？”景暮梅斜着头眨了眨眼睛，柔黑的长发从肩上流泻而下，一副“是不是啊是不是啊”的模样。
　　慕容紫英摇摇头，吞下了凝仙珠：“不是，我是在想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名贵的丹药，刚才又怎么做到一招就能杀死妖兽。”
　　“唔……该怎么说呢？”路唯跟自己说过不能轻易地相信陌生人，更不能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刚才自己做的一切，却是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明显的泄露。随口胡绉？可是要绉些什么呢，自己可是从没说过慌啊，要是说谎肯定被人看出来的。
　　“没关系，你不能说的话，可以不说，不用强求。”慕容紫英虽然说得很平淡，但她听得出来是在安慰她，不让她为难。
　　“也不是不能说……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哦。”看到他的体贴，她不免心软了。
　　“恩。我不会说出去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是舞灵谷的人，此次出来，是要寻回丢失的宝物的。”景暮梅不停地安慰自己，泄露得很婉转啊不直接啊不是很容易理解啊，舞灵谷的各位要原谅啊。
　　“舞灵谷……”慕容紫英喃喃着，觉得这名字似乎听过。很早之前好像不是传闻舞灵谷的新任谷主竟然是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女孩子么，现在三界的各门各派在争夺的宝物好像也是舞灵谷的渡天斓。想到这里，慕容紫英吃惊地望着少女：“你……你是舞灵谷的谷主？！你是要找，渡天斓？！”
　　“嘘！~”景暮梅赶紧上前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慕容紫英的嘴，警戒地往四周瞄了瞄，小声地靠在他耳边说:“小声点嘛，虽然最近沉朱径毫无人烟，但是可能会有谁在这里布下一些阵法，有些阵法是可以传音的。”
　　慕容紫英眼睛巴巴地望着景暮梅，点了点头。刚才耳朵好痒啊。景暮梅缓慢地松开了她的手。
　　“对了，你是琼华派的人吧，你们掌门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来呢？”景暮梅狡黠地挑了挑眉。言下之意是，你这么小，又可爱又长得这么好看，你们的掌门怎么舍得？还是她是一个大大大白痴？
　　“掌门此次是让我去千寒山查看先天八卦阵的，我刚好路过这里，感觉这里妖气很重，于是就停下来杀妖。没想到这里的妖会这么多，我怎么杀都杀不完。”更没想到会遇到你，被你救下，最出乎意料的是，你虽然看起来年纪也挺小的，但这么厉害，还是舞灵谷的谷主。
　　景暮梅头一次有了翻白眼的冲动。难道这掌门不仅是白痴，还是脑残？！千寒山位处极北，终年大雪纷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么冷的地方一个小孩子怎么受得了，更不用说那里是有上千年修行的妖兽栖息地。这不是叫他去送死么？
　　“就你一个人么？”景暮梅很吃力地问出口。她怕他会想歪，不过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恩，每年的这个时候，师父都会让我出来，去不同的地方查看先天八卦阵。掌门说师父让我去的地方过于平静，考验性小，于是今年就让我去比较远比较危险的地方，这样会让我长进更快”，慕容紫英老老实实地回答，眼睛望着景暮梅素净淡雅的小脸“你呢，难道也是一个人出来吗？”她身为堂堂的谷主，身份特殊，地位高贵，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难免有人想对她下手，难道舞灵谷能放心地让她自己一个人出来？他不肯相信。
　　“唔……他们是想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但是人多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于是我便让他们留在谷中等我回去，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这样可以锻炼一下自己。毕竟，才不会太依赖别人。”可是那群不懂事的“孩子”偏偏不放心她，隐身跟着她很久。
　　慕容紫英看着她充满阳光的双眼，想必她一定是心思单纯的一个孩子，不免为她有点担忧：“你涉世未深，阅历不多，身边最好有人陪着。舞灵谷是六界重地，掌握重权，若是谷主出了什么事，不仅仅是舞灵谷，六界也将引起恐慌，动荡不安。就算是想锻炼自己，也应该顾虑一下以后的影响。”
　　“哇！”，景暮梅没有接慕容紫英的茬，只是一脸赞叹地看着他“你年纪虽小，但是竟这么成熟稳重了啊！好厉害。”要是自己也有这个少年一半的沉稳，一半就好，路唯他们也就不会再老笑话自己的确是个小屁孩了吧。
　　“哪里。暮梅你应该是比较少出来，所以……你年纪轻轻便当上舞灵谷的谷主，这让紫英大为折服。”慕容紫英掸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土，给了景暮梅一个“你比我厉害多了”的眼神。
　　“嗯。其实我也挺想出来玩的，只是他们说外面太危险了，所以不让我出来或者要跟我出来。人太多了不好，所以我也就没出来过。这次总算可以出来啦！”她开心地在他面前转来转去，犹如一片飘落的花瓣。却不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哭丧着脸摔在地上。慕容紫英朝她伸出手，她也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
　　“但是你也要记得，你不仅仅是出来玩的，你还有重任在身。千万不能疏忽大意了。”怕她第一次出来忘了最重要的事，慕容紫英忍不住跟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一样叮嘱她。
　　“放心啦，我不会忘记的……唔，如果真的……好像忘记了，你就拍一下我的脑袋提醒我。”景暮梅的笑容让慕容紫英想起了准备接受阳光沐浴的向日葵。舞灵谷谷主的头，是能随便动的么？他心里无奈地想。
　　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停停走走，时不时对路边的东西进行一番观察。本该是慢了许多，可两人倒是觉得似乎快了许多。不过这也难怪，一个人走太寂寥，无人陪伴，难免觉得漫长无聊，两个人一起好歹有了伴，自然就不会觉得漫长无聊。或许是因为景暮梅身上的气息，又或许是因为她强大的法力，沉朱径的妖兽都没敢再出现。虽然没出现，但也并不代表着没有。景暮梅对妖兽的气息极为敏感，不管在哪里她都可感到很重的妖气，所以她一直都是微微皱着眉头。但这丝毫也掩盖不了她暖如春光的笑意。
　　不知不觉间已是夜暮时分，他们两人随便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歇了下来。慕容紫英斯文地缓缓盘地而坐，而景暮梅则随意往地上一趟，完全不像是高贵的一谷之主，反倒有点像四处漂流的小男孩。走了这么久，她的腿脚快要酸死了。
　　“紫英，你在想什么呢。”景暮梅看着血红色的残云发愣，紫色的瞳仁中流露出奇异的光彩。
　　“没什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罢了。”久不闻她说话，慕容紫英转过头，才发现她已经沉沉地睡去。看着她的长发散在地上，慕容紫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
　　慕容紫英也在她身边躺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少女宁静的睡颜，在夕阳里倍感朦胧。他不会知道，以后的许多时间里，他有多希望能回到这一刻，让时光再也不往前走。此刻，他望着景暮梅，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想保护天下苍生，得先学会保护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
　　听说过一句话：最初拥有的总是最美好的。或许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
　　还未到等到夜幕降临，两人都已疲惫不堪，景暮梅早早就睡着了。或许是受她的影响，慕容紫英也不像以前那样待到深更半夜才睡，也是边望着天上的残云边沉思着渐渐入睡。
　　两人因为劳累睡得死沉死沉的，丝毫不知道夜里有人来过。
　　“嘘~宁晟你轻点，圣主向来浅眠，小心把她惊醒了。”路唯揪了揪身边男子火红的袍子。虽是深夜，为了避免弄出的声响比较小，他们两人都穿得很少。
　　“没事的，圣主这次出行劳累，睡得很熟，不会轻易惊醒。”宁晟拍了拍路唯的肩膀，示意让他放心。
　　“咦？！旁边这个是……？”路唯惊异地看着躺在地上慕容紫英，不是吧？和他家圣主靠得这么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该不会两人已经一认识就私定终生了吧？
　　“……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王君……”宁晟循着路唯的目光望去，不由也一惊了下。他见过好看的，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生得这般绝色，看来必定成为他们的王君没错。
　　“嘿嘿”,路唯邪笑着挑了挑眉，一副欠扁的样子“我多么希望他们抱在一起啊。”宁晟无奈摇头，这家伙一吃起醋来就是这样。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守在另外两人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