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魔咒》阿兰若

24、医者父母心

　　医者父母心

　　“病人的高烧一直不退，又呕又吐的，估计没有错的话，应该是患上一种罕见的传染病！”

　　“天哪，她才十七岁而已，上天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她？快点，快点把她送进手术室！”

　　在广民医院的长廊里，一群身穿白衣，口带口罩的医务人员正伴随着两位主治医师，同时也是夫妻的谈话，急匆匆地把躺在病床上，早已被病魔折磨得脸色苍白如纸，不断在呻吟的女孩送进手术室。那一刻，长廊上一片死寂，只留下手术室的门在交错地摇晃时所发出来的沉闷的响声！

　　病人和医生在早上走进手术室，经过一翻紧急的抢救后，出来已是傍晚时分了。只见那个女孩被很多可怕的喉管插着，神情如在做噩梦时，露出扭曲的神情。而陪伴在她的身边的医务人员的衣衫已经湿透了一大片，大汗淋漓，尤其是主治医师方爱民和叶茵夫妇。

　　“老婆，，看你累得满头大汗的，都不擦一下！” 方爱民把远去的目光收回来，看到妻子消瘦的脸颊和突出来的额头上渗满那逗大的汗珠，不免得心疼起来。他说着，就用衣袖温柔地替叶茵擦掉汗水。

　　叶茵温顺地接受他的好意，露出甜蜜的笑容：“总算把病人的病情稳定下来了，真值得开心！”

　　“看你，满脑子是病人，也不想想自己，这几天老是熬夜，瘦得只剩下一排骨头了。拜托，你不爱惜自己，我可爱惜你哦，看到你这样，我的心特难受！” 方爱民听到叶茵一出口就是说病人，心里很不满意。

　　“没办法，职业病，我们当初从医不就是为了延续别人的寿命吗？好了，我答应你，今晚我陪你吃晚饭，然后回家好好休息！”叶茵看到方爱民一脸不悦的样子，便从容地笑着说。

　　“就知道你先病人后先生，我这个老公啊，是注定给你的那些宝贵的病人比下去的！”

　　“走吧！”

　　方爱民和叶茵这对夫妻，到了四十多岁了，还是那么恩爱，真难得！也难怪的，他们是在大学认识的，他们为了共同的理想而从医，结合在一起，可谓天偶佳成啊，只可惜至今膝下无儿女。

　　他们来到一间他们从前经常去的餐厅，要了些叶茵爱吃的饭菜，就美滋滋地吃起来了。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似乎十分融洽，可是话题总是围绕着病人而展开，使得方爱民心里颇不是滋味，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毕竟这样的就餐机会对于他来说是很难得的。可惜，天不从人愿。忽然叶茵的手机响起来了。叶茵接过电话，听到是病人病情恶化的消息，神色变得忧虑凝重。合上手机，拿着提包，扔给方爱民几句简短的话就匆匆离开。方爱民看到妻子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离开了，心里十分不悦，在沉沉地叹息着。

　　叶茵赶到医院，迅速地换上衣服，就赶到病人的房间，居然连口罩都忘了带。另外，她来到女孩床前，立刻给她做检查，得知情势不妙，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女孩只有十七岁，还有大半好光阴，还没有真正尝试到人生，上天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不行，我一定要救她。她急忙命人把病人带到手术室进行第二次抢救。而正当叶茵要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方爱民刚好赶到医院，看到她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立刻把她拉住，指责道：“你在干什么？”

　　叶茵愣了一下，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也有些不悦了：“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我正在抢救病人，你干嘛要拦着我？拖延时间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作为医生的你应该很清楚的！”

　　方爱民这下真的忍无可忍了，怒吼道：“作为医生的你也应该清楚，没有作好保护措施而接触病人是很危险的，你看你，衣冠不整，又不带口罩，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还有，你今天已经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了，你还有精力再做吗？你应该交给别人做的。”

　　叶茵顿悟，连忙带着抱歉的表情带上口罩，然后浅浅一笑，就走进手术室了。方爱民一个人傻愣在那里，想着刚才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事情。从餐厅走出来，方爱民十分失意地开车回家，刚好遇到一个旧朋友，情不自禁地向他吐露心中的苦闷。而他的朋友因为对非典的恐惧而连忙劝说他，为了安全，应该不要跟患非典的病人接触太多，像叶茵这样的医生会感染非典的机会是很高的。

　　方爱民听了后，心里忐忑不安，就急忙赶到医院，结果看到这样的情景，使他心中的忧虑在无形之中加深了很多。

　　整整一个晚上了，手术室终于开了，病人的病情稳定下来了，而叶茵终于因操劳过度而倒下了。方爱民连忙抱着妻子到医疗室，心里十分后悔没能阻止她那任性的举动。他看到叶茵满脸尽是憔悴之色，心里在想他们当初的所谓的理想是否真的值得他们这样做。他想到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俩的凄惨生活，他觉得他在妻子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已经被医院取而代之了。而在此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非常时期，妻子真的很有可能像旧友说的那样的，他了解妻子的性格。所以他决定要劝妻子回家休养。然而，当叶茵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情况了。叶茵睁开眼睛就问他病人的情况，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飞奔到病人的房间里了。这让方爱民又气又无奈，叶茵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那么任性？那个又不是她的女儿。

　　叶茵来到病人的床前，看到病人睡得安稳，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听到医务人员说她是一个孤儿，所以没有什么亲人来看望她。心里不由得对她怜惜万分，决定留在医院里照顾她。方爱民闻讯赶来，坚决反对。于是夫妻俩进行了生平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不行，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以照顾她？况且你已经很累了，你应该回家休息！”

　　“我怎么可以？医院需要我，病人也需要我。老公，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你难道忘了我们的伟大理想吗？我们说过……”

　　“我没忘，但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如果要我在妻子和理想中选择一个，我一定选择妻子，我不想为了所谓的理想而丢弃我的妻子！”

　　“老公，你今天是怎么啦？说话那么外行。你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我是走不开的，这个小女孩需要我，她很可怜的，我要照顾她，你要认同我才是的！”

　　“我更可怜，她与你有什么关系呢？要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守侯她。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亲人，我也需要你，万一你有什么不测的话，我比她更可怜！老婆，，我受够了，这些年来，你的眼里只有病人，搞得我们没有办法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甚至连吃顿饭都觉得奢侈，在你的心底里，我到底算什么？”

　　“老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的？做医生就应该以病人为先的，这，你当初不是这样认为吗？”

　　“不要跟我提当初了，说，你选她还是选我？”

　　“老公，我……”

　　“说！”

　　“我要救她！”

　　“我反对！”

　　“我要！”

　　“你——”

　　“你走吧，让大家冷静点，我是一定要救她的，她还年轻，还没有真正尝到人生的味道，我是不忍心让她这样就去了。我要救她，即使牺牲我的生命！老公，原谅我，我想死在医院里而不是别的地方！”

　　“你，你疯了！” 方爱民气匆匆地离开医院，把一脸愧疚的叶茵留在空寂的医院里。

　　“阿姨，其实叔叔说得对，我跟你无亲无故的，你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的，我知道自己患了这种传染病是要死的，我是无所谓的，因为我只是一个没人管的孤儿，但是你不同，你有一个很爱你的老公，你应该回家，不要为我冒这样大的风险，我是不会怪你的，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女孩醒来了，听到他们的争吵，为叶茵的执着而感动得流泪。等到方爱民被气走了，她才吃力地挤出这几句话来。

　　“傻丫头，谁说没人疼你的，我就疼你。虽然我不是你的母亲，但是我可以像你的母亲那样照顾你。有我在，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小女孩没有再说什么了，心里只想到一句话：医者父母心！

　　方爱民在家颓废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在痛苦地挣扎，回想起从前的种种，思考着对与错的问题。他没有接任何的电话，因为他不想说话，也没有到医院，因为此时的他恨透了抢走了他心爱的妻子的医院。但是这一天的电话不断在响，让人烦躁不安，也觉得十分不平常。他十分暴躁地抓起电话来，向电话里头狠骂了几句就没有力气再骂下去了，而是在痛苦流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说叶茵因为近日操劳过度加上不幸感染了该传染病而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已经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了，叫他回医院见她的最后一面。他失魂落魄地丢掉电话，立刻开车飞奔到医院。此刻的他不再是一头愤怒的狮子，而是一只历尽沧桑的哀伤的老绵羊。他来到叶茵的面前，泣不成声地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不听他的劝告。

　　叶茵到最后没能说什么，只是从牙缝了挤出里几个字就撒手人寰了。那就是：“医者父母
　　心！”

　　（后记：五年后，该传染病得到了根治的良方，很多患者都被救活了。而这最大的功臣就是方爱民和他的养女，那就是当初被叶茵救活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