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同人]未期花（赵通X素慧容 已完结）》有天遇见海

3、第 3 章

　　三
　　“慧慧”
　　身后有人叫她，素慧容擦了一把汗回头看见绞着手指站在屋檐下一脸犹豫看着她的芸儿，在清水里荡干净了两只手站起来推她说“你们先去啊，管我做什么”
　　叫芸儿的姑娘摇摇头，本来所里其他的宫女都已经出去了，现下的宫里，万贵妃怀了孕，皇上龙颜大悦要普天同庆，就连宫女太监也得了半日闲，能看见特意从京城里召进宫来的戏班子给他们搭台唱戏，一直唱到夜里。芸儿不舍得走，抓着素慧容说，“这本是该我做的事，现在你替我把衣服都洗了我自己去听戏，我怎么做得出来”
　　素慧容抓起她一双手不满意地说，“你看你这双手给井水冻得跟过过油似的还怎么干活，去听戏记得藏起来点，不然丑得叫选侍宫女看了不高兴又有你好受”
　　芸儿被她说得垮了张脸，将手藏进袖子里，素慧容便又催她一声，“走啊！”
　　“你啊，就是好欺负！”芸儿又好气又好笑留下这句话，叮嘱她干完活记得休息就奔去看戏了。
　　素慧容站在原地挠挠耳朵，感觉自己十指也冻得发麻，却不知道芸儿究竟是哪里觉得她别扭。她本来就不爱听戏，还记得从前万贞儿也老在慈宁宫里听戏，奉茶的宫女赶上了就会回房里来讲，讲得绘声绘色好不动人，有时，芸儿听得倦了就趴在她旁边的被褥里偷偷地抹眼泪，与她说，那些戏里的女子可真好。
　　素慧容觉得，不过是衣着鲜艳了些好看了些，又到底是哪里好？
　　芸儿就说这男女情的事我看你也是不会开窍了，可等你晓得了也许会懂，像我们这样一辈子困在深宫里的人连这点盼头都没有，该是件多痛苦的事。
　　素慧容心里挺难受，她不喜欢芸儿这样哭，每一次宫里一有来人唱爱情戏，她们就哭，半夜里不睡害得她都没法潜出宫去习武。每逢这样的夜晚，她都只能趴在床上替同房的芸儿一下下拍背顺气，顺便睁着一双眼去细想究竟这情这爱，自己是不懂，还是不信呢？
　　芸儿曾说男女相爱，那是天下最美好的事，尤其对女子来说，选个郎君将自己的一生交付，舍生忘死，义无反顾，这样的女子才最决绝坚强。素慧容就问她说，那你会爱上山上的石头吗？芸儿笑，说，人怎么会爱上石头，你爱一个人，是要和他在一起，要相守，才会有感情，你能和石头在一起吗？
　　“那……”素慧容问她，“如果是先爱上了一个男人，后来他又变成了石头，你怎么办？”
　　芸儿被她问得语塞，哧她一声说，“你真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石头呢？”
　　可是若是变了呢，素慧容没有问出口，那要按你说，变成石头就不能在一起相守，岂不是就没有爱了么？那这样看，爱情分明不是决绝而是弱不禁风了。
　　“唉，我真不明白你”芸儿黑暗里叹气道，“你老是一个人，好像都不会觉得寂寞似的”
　　素慧容“恩”了一声，心想，可不就是习惯了一个人么，一个人既也活得很好，有没有多出一个来又会有什么分别。
　　现在好了，今天这戏要一路唱到晚上，她便又可以趁此机会潜出宫去找赵通练武功，素慧容心里，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却不想身后一声叫唤喊她“宫女素慧容”，听出来是那梳头老门监的声音，素慧容把洗衣板一放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其实一直有点想不明白，最粗的活她干了，去殿上给娘娘奉茶摇扇这事她也从来不睁着抢着，一直以来安分守己多一句话也不说，却怎么这慈宁宫却都知道有个“素面朝天不会说话但是挺老实能干”的素慧容呢，碰上这类宫里边缺人手的时候，管事的总能想起她来，便是不想上前殿里去也要逼着她换了衣服挽了头发过去伺候。
　　于是这时候，素慧容就只好打扮妥当手里托着一盘茶给贵妃娘娘送过去，还没进门，就听见帐子里传来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一时贵体，一时龙种的，
　　“娘娘自然是知道的……奴婢便是猜到现下宫里缺人手，怕娘娘孕中不高兴……这不是过来看您解闷了么……”
　　素慧容现在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因为她听得出来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雨化田了。
　　请了声安，素慧容撩开青纱帐进去给他们看茶，雨化田还是老样子，依在绣床上软言软语地哄着贵妃，却也是一副关切里透着清奇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叫人腻味。素慧容当然知道，这从头到尾，雨化田的心思全在万贞儿的身上，连她看都未多看一眼。她端着茶盘推出屋子来，转过身去想起从前雨化田曾经与她提起过的，向上位者献言，最高的法门是十言九真，如若真不放进去一片赤诚又怎么叫人拱手将你想要的交付给你呢。所以素慧容也是真的相信督主哄着贵妃娘娘的时候，是在真心替她着想，关心她，爱护她，只是这真心里他自己心如明镜，随时都能收得回来。素慧容从不羡慕别人什么，但就是这十分的真心思，她却常想，督主若是能给出一分来，怕已经是件三生有幸的事了。
　　素慧容正想得出神，人只顾一头大往前走，却不想迎面撞着个来人，正欲捣头赔罪，一看居然是谭鲁子。
　　“督主吩咐我带话给你”
　　谭鲁子看着她说，方才素慧容见廊下无人，还偷摸问了他一句三哥四哥怎么没来，谭鲁子只答他说“出宫办事去了”，面上的神色有些个怪，素慧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点头听他传话。
　　谭鲁子深望她一眼，才说，
　　“今晚打更之后你到殿前来，自会有人接应，你随他去就是”
　　素慧容仰头问他，“我今日本还和四哥有约练武，督主他可知道这事？”
　　谭鲁子犹豫片刻，答她说，“你且去，这话由我来带便是”
　　“多谢二哥”
　　素慧容说完，背过身去走回宫女所，一路上，几次俯仰摇首，最后才终于平淡淡吐出一口气来，她还记得起，小时候第一次进宫来，雨化田问她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进宫。那时他还不是西厂督主，宫中周旋却已是一副老来世故的姿态，而她，不过是个刚死里捡回一条命的女娃，宫墙在她心里都没个概念，更勿论权势、争斗、自由，她只是想求个活，而雨化田给了她一条命。素慧容现在想，其实督主对她真的很好，还未进宫就告诫她切勿动心动念，让她在这深宫里始终淡薄少了很多的孤独苦楚。雨化田实在是自己明白这些伤，才会对她说出“记住，你生来是一个人，到死也还是只一个人，这一世，孤苦无依里除了活下去你什么都不需要。”这样的话，素慧容现在想督主终于是用得到我了，一面推开卧房的门，发现饭桌上稳稳当当立了个大食盒，打开是三层堆满了的糕饼点心，全都是她素来最喜欢吃的东西。素慧容坐在桌前挑起一块放进嘴里，才细细嚼了两口忽然又看见枕头旁边那日赵通替她包来吃剩的还剩半个的炸糍粑，觉得这难得才吃到的金丝燕窝糕里居然泛出股涩味来，尝得素慧容心里发沉，不知道是个什么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