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蛊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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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繁盛，郁郁葱葱，正是绿肥红瘦的晚春气象。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合适出门。轻雷已经将全部行囊放入马车，锁好门窗，对在桃树下发呆的沈惊尘说：“公子。人之一生，终有一别。”沈惊尘默然无语，颓唐地靠着椅背，无力地点点头。车轱辘缓缓转动，破败的小院向后退去，终于消失不见，惊尘放下帘子，似乎是经受不住舟车劳顿，疲倦地阖上眼睛斜靠向软垫，胸口起伏，呼吸有些急促，眼角滚下一行泪。
那个地方，今后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吧。不过也好。我会用尽所有力气，把它变成最深刻的回忆。往后，我将继续我的梦想和荣耀，直到死亡来临。这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似乎是到了闹市，人声嘈杂。听雨楼应该就在附近。
果不然，马车被轻雷勒住。惊尘于是出声到：“轻雷，我们直接进去。”即使通报，又能说什么？明教首座弟子沈惊尘到此？那些人只会立即拔刀相向，反正都要打，还不如，速战速决。
轻雷连椅子带人将惊尘从马车里抬出，如此惊人的臂力，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一见惊尘眉心一点朱砂，面容清隽柔弱，便又纷纷叹息。但有眼尖的人看见了明教日月徽章，于是惊呼一声：“哎呀！这人魔教的啊！大家小心。”众人大惊：“我还以为那家公子......难道是那个专门勾引良家女子的采花大盗？！”
一个妇人悄悄地在另一个妇人耳边说：“听说他收罗了一大帮美人，都是名门正派的小姐......”轻雷烦不胜烦，回头随手一弹，她说得正兴奋，却忽然哑口，摸着自己的喉咙，长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轻雷说：“再多舌，全部下场如她。”那些人这才轰散。
其实只是点了哑穴，但估计等会儿就会谣传成魔教无辜割人舌头。
惊尘出言责怪到：“轻雷。流言，越堵，它就越凶猛。”
卫玠早知惊尘将登门，既然躲不过，就直接出来亲迎：“欢迎沈公子来听雨楼做客。”惊尘不动声色地笑了：“都说听雨楼乃名门正派，最懂尊卑礼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卫玠见他笑里藏刀，话里有话，便从容应对：“身为听雨楼主，理当好好招待贵客。请。”
惊尘点点头：“多谢。”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上了茶，东扯西扯耗去一炷香时间。卫玠本做好了沈惊尘来势汹汹的应对之策。但见他丝毫不提及来意，便有些沉不住气：“敢问惊沈公子来鄙楼有何贵干？”
果然是年轻的新楼主，这么快就泄底了么？
沈惊尘微微一笑：“拿袖子的遗物。”卫玠打断他：“你不配如此称呼她。”惊尘仍是笑：“我一向如此称呼她。”
“是你杀了她。”卫玠不屑的提醒眼睛这个自作多情的人，“她是听雨楼的前任楼主，她的一切都归听雨楼所有。”
“哈！可她把心给了我。”沈惊尘伸出手，作了一个握拳的动作，放在自己的胸口，冲着卫玠大笑，讥讽地说：“即使你是现任楼主，那也得服从前楼主——这是你们的规矩。你猜猜，她会让你怎么做？”
“恐怕公子再强，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对付整个听雨楼吧？”卫玠的话里带了威胁的语气。
“恐怕薛姑娘，此刻非常需要获得帮助，”沈惊尘戏谑地说，“你可别求我，即使把听雨楼送给我，我也未必肯啊。”
卫玠疑惑，一抬眼，只见小清在门外着急地拼命挤眉弄眼，挥手示意，只恨不得马上冲进来拉走他。卫玠语气肃杀：“轻敌是大忌，公子。”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轻雷说：“公子，他们太失礼了。”
惊尘笑笑：“无妨。他必定会马上回来找我。”
轻雷表情疑惑，却也没有再出声询问。惊尘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看，这么快就来了。”卫玠杀气腾腾地扑回来了。刷地拔剑指着他的额头：“解药。”
“先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惊尘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用手指夹住剑锋，移动到一边，“不要这样指着我，我会生气的。”
轻雷静静地看着对峙着的两人。他们互相要挟着，未必会动手。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桃花瘴的毒，等不了多久。”
卫玠无奈地说：“给你其实又何妨。只是，按照她的遗愿，全部都烧了，包括那座别苑的地契，只是听雨楼的产业没有人敢过问而已。多少年了，公子不是一直住在那里么？还有什么分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惊尘苦笑起来，喃喃地说：“她做的这样决绝，我，知道了。其实早就知道。”
卫玠毫不客气的催促：“可以先给小雪解毒么？”
“轻雷，给他。”
轻雷为难了，抱歉地说：“公子，恐怕只能去乌里雅苏台取。”
惊尘忽然想起，那日扮鬼吓她，怕效果不好，在磷粉里下了蛊，自己也不小心中了毒......所以才神使鬼差地把看错成袖子，往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抱歉，卫楼主，我只能暂时延缓毒发时间。当然，如果你这里有九叶明芝的话，一切好说。”
卫玠陡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气愤地打断道：“那鬼东西只长在忘川记川里，南方哪有。欺人太甚。”
惊尘正色道：“惊尘不是爱财索宝，那鬼东西，是解药。
“若她死了，你就等着赔命吧。” 卫玠忍不住怒斥，“马上给我想办法。”
惊尘：“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卫玠恨声道：“你最好有办法。”若不是自己实在无法解开，才不会这样忍气吞声哪。
昏暗的闺房里，昔日活蹦乱跳的薛罗衣木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寒玉散有着强心剂的作用，那日她断无气力回去找他取乐，亏得当时他还以为听雨楼给她解毒了，看来他也不懂啊。正是拔苗助长的以毒攻毒法，强化了瘴毒。
惊尘赶紧示意轻雷推自己过去。只见她，面色青灰。皮肤黯淡，指甲发黑。有了腐败的气息。惊尘皱眉：“你给她用了什么药？卫玠不明所以，“寒玉散啊。”
“用错药，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带她回北疆。”
卫玠的剑一下子就招呼了过去，轻雷来不及多想，立刻举起剑格挡住，卫玠哪里肯罢休，一个侧身向右边砍杀过去，“你和郑袖的事，随你怎样。但是，小雪是我的。休想带走。”轻雷被卫玠得空越过，卫玠凌厉的剑招直击惊尘，惊尘想也不想，拿起身边的茶杯击向剑锋。瓷杯被击破，发出乒乒乓乓地巨响。
格斗的嘈杂声音使得薛罗衣清醒了些，明晃晃的刀光剑影晃异常刺睛，是在打架么？卫鄙人这家伙现在哪里是魔教的对手啊。
“住手。”薛罗衣急切地伸出手阻止，两人看见了，纷纷停止。只见她有气无力地说：“欺负了我，就想一走了之？你对得起郑楼主么？如果我死了，我就去找郑楼主，让她永远别原谅你。”
“算你狠。我投降了。”惊尘明白她这样说，即是拿袖子要挟自己，也是为了护着卫玠，忽然心里有些妒忌，但是还是很配合的露出害怕的表情，“那日也只是一时好玩。并非有意为之。”
惊尘转身对卫玠说，“我带她去北疆，毒一解开，立即送回来。放心，我有大把的武功高强的听话美女，才不会对一个不会武功的黄毛丫头感兴趣——况且，我答应过她，不会再对听雨楼下手。”
其实，也真是知道他做出过这样承诺，所以才由着他霸占别苑，由着他进来。这些年，看得出，他不算特别坏。只是，这样的话，他永远不会说出来。等他强大了，只要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刀刃相向。
看着卫玠沉默了，于是对请薛罗衣说：“你要带哪个丫鬟去？我们马上走，时间耽误不起。”
薛罗衣怒斥，“怎么，你们魔教连个丫鬟都没有吗？”尽管还是很跋扈，但气势弱了不少。
“好吧，你收拾收拾，我们在马车上等你。”说完，两人走了出去，只留下卫玠。
等他们走了，卫玠说：“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护着你。”
“胡闹。我都十六了，你还拿我当小孩子。况且，你去魔教，你是要陷害听雨楼么？”薛罗衣这回真急了，用力支撑着自己，半坐了起来，瞪着他厉声叱责，
她拉拉他：“这是光明正大去魔教的唯一机会。抱我出去吧。”
卫玠一听，瞪大眼睛看着她：“胡说，听雨楼和明教风马牛不相及......你怎么知道。”卫玠本来想否认，但在她的洞悉一切的眼神里，只好承认。权衡利弊，只好抱起她往外走去，
“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卫玠看着马车消失，在心里说到，“对不起。”其实沈惊尘也只是将计就计吧？只苦了小雪。再喜欢的人，也终究抵不过权势。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无法两全的。原来年少时的天真愿望，终究会被残忍的现实打败。体无完肤，不留余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蛊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