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高]十月樱》大进蜀黍

1、「一、夏日祭」

　　「一、夏日祭」

　　和屋长长的回廊。
　　院子对面的那株吉野樱的树干上悬着一只蝉。
　　一声，一声，扰人清梦的蝉鸣。
　　银时皱了皱眉，睁开眼，瞥了一眼外面的庭院，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啊~啊，所以说夏天的太阳真是让什么都变得刺眼起来了，就算是街角那个好脾气的五郎也会忍不住烦躁吧，这种鬼天气……喂~喂，那边那只，快点给我住嘴啊混蛋……”
　　嘟哝几声，银时转了个身，曲起手臂垫在了脑袋下面。
　　只是那蝉像是好玩似的，反倒更起劲地叫唤了起来。
　　“……我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啊喂！”终于忍无可忍地从榻榻米上一跃而起的银时冲到门外胡乱地趿上木屐，几步冲到树下。“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银时逆着从叶隙间漏过来的日光，微眯起那对好似总是睡不醒的眼睛。抬脚往树干上踹了踹。“喂，混蛋，怎么不叫了，再不出来杀了你噢。阿银我现在可是很不爽呢。”
　　“银时，你这家伙，不要随便破坏别人家的东西啊。”
　　银时转过头，看见桂一本正经地，啊，其实也就是日常的表情，看着这边，双手揣在袖子里，嘴角微微搭着。
　　“啧，假发啊。那个，不是我的错啊，是这家伙打扰我休息了。”银时微微歪了下脑袋，随之伴随而来的疼痛让他微微蜷起背，伸手揉了揉胸口。“呃啊，那个混蛋，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啊。”
　　“不是假发，是桂。你以为你是到别人家做客总喜欢穿着鞋踩到沙发上乱跳的七岁小鬼么？”桂秀气的眉往中间聚起，“有伤就不要给我乱跑乱动的，给你一个养伤的地方就赶紧谢了我的大恩大德吧。”
　　微微撇了撇嘴，银时满不在乎地越过桂，踢开木屐，爬到地铺上重新躺了下来。“啊——疼疼疼疼疼——呼，我说假发啊……”
　　“说了不是假发，是桂。”
　　“假发啊，这又不是你家，就别摆出一张想赶走乡下来的穷酸亲戚的嘴脸了。”银时拿起一旁的蒲扇扇了起来。“一点都不适合你。”
　　“寄人篱下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没有资格说别人。”
　　大概沉默了一会儿。
　　那只该死的蝉又叫了起来。
　　“妈的又来了……”银时把蒲扇往脸上一盖。“真是，拜托，快饶了我吧。”
　　桂倚着拉门，气定神闲地盘腿坐了下来：“银时，是你的心不够静……因为那个家伙的出现。”
　　银时的手指动了动，随即蒲扇下响起了重重的鼾声。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他突然出现，然后你就乱了阵脚。我相信你也知道，他说过多少次要杀了你，可是这次仍然没有砍你的要害。而且，银时，以你的实力，会打不过他么。”
　　“……呵，假发，你是提前进入更年期的老妈子么，啰啰嗦嗦的，话这么多。”
　　“我看不透他啊，银时……这么多年，即便是过去并肩作战，把背后交给对方的时候，我还是看不透那个人啊。”桂像是自言自语似的看着外面，淡淡地说。
　　久久的，银时没有答话。
　　只有蝉鸣声没有丝毫倦怠的一声，接着一声。
　　桂起身，留下一句“好好养伤吧”便走了。
　　躺了良久，银时拿开脸上的蒲扇，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半晌，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破了边的老旧福袋按在胸口，似是叹息一般地低声道：“我也，看不透他啊……”

　　-两天前-
　　“小银，新八几，快点快点~祭典快要开始了阿鲁~”神乐略带兴奋地回头挥动手臂，往前走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不合脚的木屐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懒懒地挠了挠后脑勺，银时耷拉着眼角打了个哈欠：“我说，庙会这种东西啊，就是那些无良奸商变着法子来骗父母的血汗钱的啊。那些幼稚的小鬼总爱买些没有用的东西，到头来扔得到处都是还得噶桑帮忙收拾。所以说，真是麻烦死了啊。而且说到底，为什么我们非要来参加这种没钱拿的活动啊混蛋。”
　　新八冲神乐挥了挥手，转头看向不停抱怨的银时，笑道：“银桑，这次的夏日祭可是难得的十年才有一次的规模噢，登势婆婆不是说有非常不错的烟火表演么。当初卡古拉酱吵着要穿好看的浴衣去参加庙会，说没钱麻烦不去的是你，到最后想方设法替她拿到一件现在又陪着来的，不还是你么。”
　　银时瞥了新八一眼，正要说什么，少年却笑开了：“所以啊，不要抱怨了。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今年夏季最后的盛典吧。”说完，新八便跑着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神乐。“啊~啊，卡古拉酱，这件浴衣真的超级适合你呢。”
　　“真的吗？”少女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平日里难见的害羞表情。“嘿，我也特别特别喜欢阿鲁。”
　　手随意地抄在浴衣的大领里，银时看着前方说笑着的新八和神乐，微微勾起了唇角。嘛，这家伙，好像真的很适合这件浴衣啊。
　　说什么只是规模比较大这样的话，其实是全江户的人都来了吧喂。在不知道第几次慌乱中被狠狠地踩到脚以后，银时很是不爽地退到了一边，冲早已钻进人群的新八和神乐喊到：“喂，新八几，卡古拉，别跑太远了，待会儿烟火表演快开始了，记得到说好的地方去啊。到时候没看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也不知道他们听到清楚没有，看着新八几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银时转身钻进身边牢骚屋的摊子，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喂，老爷子，来两瓶烧酒。”
　　怀里揣着温好的两瓶烧酒，银时打着哈欠朝河边走去。河岸上三五成群地坐着许多人。好看的浴衣，精致的妆容，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说笑的少女；温馨地分吃一盒章鱼烧的三口之家；躲在暗处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们。
　　“啊~啊，这样的场景，真是让人莫名的寂寞啊。”找到先前和神乐新八说好的地点，银时坐了下来，把随手在地上摸到的石子丢进了河里。
　　粼粼的波光似是碎了的银，一层一层地漾开来。拿起酒瓶浅啜一口放到一边的草地上，双手撑在身后，难得地松懈了身体。嘛，今天的月色还真是不错啊。
　　“……呵，今晚的月色，真美。你觉得呢，银时？”
　　脊背瞬间攀上的寒气让银时全身一凛，眼神冷冽地看着河面，开口却像是平日里打招呼那般：“唷，还真是巧啊，我以为你正在忙着毁灭世界呢，高杉晋助。”
　　对方低笑了几声：“不用那么紧张吧。”
　　银时偏过头，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暗紫发色的男人勾着唇角，放松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浴衣松松垮垮地套着，青色的束带随意地在腰上绕了几圈，墨色的底子，大片大片暗红与白相间的花色，一路噼里啪啦地燃烧下去，显得人极瘦。
　　瘦的……想把他拥入怀里。
　　那么一瞬间，银时失了神。
　　“其实啊，我今天就是来毁灭世界的。”高杉晋助拿着烟杆漫不经心地上下晃动，转头看着银时笑了笑。“所以啊，先来通知一下白夜叉。”
　　唇角抽搐一下，银时干笑了几声：“呵呵呵，那这么说来，还真是要感谢你了？”
　　高杉微眯起眼睛：“我不介意的啊。”
　　“……你这家伙，这次又想要做什么蠢事了。”
　　高杉没有答话，反倒随手拿起银时刚才喝过的烧酒瓶子，仰头饮了一口，轻轻咂了咂嘴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低笑了起来：“烧酒果然还是温过的好喝啊银时。”
　　“呵，你现在是在跟我套近乎么。”
　　“对曾经的挚友说这样的话，真让人伤心啊。”
　　“故作悲伤的表情出现在你脸上才是真的让人伤心吧，扭曲了噢已经。”
　　“我还尝出了樱花的味道呢……”
　　闻言，银时微蹙起眉，转过脸不再看他。
　　“呵，好像，在温烧酒的时候加几片春天封存的樱花瓣会让酒变得特别甘醇这件事，是我以前告诉你的吧。”高杉又喝了一口，喉结轻巧地在月光附着之下上下翻动着，拿开酒瓶，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没有原因就不可以来找你，是么，银时？”
　　银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河面，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河堤草坪上，被岸上小摊子门口挂的昏黄灯光投射下来绰约的影子，每个人的轮廓都被拉得很长，很长。嘈杂的叫卖声、聊天声，时不时有小孩尖声笑闹着跑过。
　　“呐。”
　　渐渐靠近的气息让银时瞬间警惕起来，带着清清淡淡的酒味的呼吸轻缓而均匀地喷在颈侧，那人的唇似乎就要触碰到皮肤时，忽的笑出声来。“你怎么变得那么容易紧张了啊，坂田银时。我不过只是想告诉你，配烧酒最好的樱花，是老师后院里的那株十月樱，可惜啊……”轻叹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却越来越轻，“都烧光了……”
　　银时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
　　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可是，却在低头的刹那，看着那紫发的男人抬头冲他笑了笑，随之而来的，就是胸膛一瞬便传开到全身的神经末端，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匕首，银时瞠着猩红的眸子，看见高杉起身，面无表情地
　　看着他：“记得我说过我要杀了你吧？所以你去死吧。”语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强撑着想要在没有引起注意前离开，可渐渐虚晃起来的视线让想要远离人群的银时最后支撑不住地倒在了桥下。靠着桥墩边的木桩，银时无力地笑道：“啊~啊，年纪大了，真是容易被人暗算啊。说来，那两个小鬼……找不到我……该生气了吧。”
　　……
　　于是，祭典结束后，神乐和新八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万事屋。
　　“银桑那家伙，说要我们别忘了看，自己却不在。一定又是逃去喝花酒。”
　　“对啊！太过分了阿鲁！回去就让定春在他所有JUMP上开大会阿鲁。话说，新八几，什么是花酒啊？”
　　“啊咧，这个东西啊，女孩子不要懂比较好啦。”
　　“……啧，你才是吧，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阿鲁。所以说新八几你才会一直不受欢迎啊。”
　　“喂！你这家伙！对陪你玩了一个晚上的人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还摆出那张嫌弃的大叔脸是什么意思啊混蛋！”
　　“呸。”
　　“你刚才是转过头吐口水了吧！像那些长痔疮的大叔一样朝路边吐口水了吧喂！你不是少女吗！做这样的事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了，反正都是些不懂事的大人教的阿鲁。”
　　“……”
　　……
　　“真是被整得很惨啊，银时。”
　　撑开重的快要无法抬起的眼皮，看清来人后，银时松了口气，歪头便倒在了地上，眼睛合上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不远处的天空，轰然炸裂的烟花。
　　真是壮烈啊……
　　“净给我添乱。伊莉莎白，来帮我抬一下这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