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昔言

3、打架

　　三

　　自从田灿龙生日之后洛言简直就是变本加厉地对叶彬好，叶彬自然是不记得醉后说了些什么，却也能感觉到洛言殷勤地不像话：热水瓶永远都是满满的；食堂打饭总记得给叶彬打一份免了他的排队之苦；叶彬有点感冒的征兆他就巴巴地跑去买药，催促一天三次吃药比闹钟还准时；以往周末还要拿来陪江露露，自从那天之后几乎每个周末都贡献给叶彬了，赶也赶不走。叶彬也板起脸教训过他，说你还要不要你那媳妇儿了。洛言却笑嘻嘻地说咱不是那重色轻友的小人你也别逼着我做那小人那。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要不是叶彬还没那么自恋，他简直要怀疑洛言是不是别有居心。

　　今天洛言难得不缠着叶彬，放他一个人在寝室清净。寝室座机响起，接起来是一个轻柔的女生：“您好，请问洛言在吗？”

　　“他出去了，你打他手机吧。”

　　对方沉默了一下：“他手机关机，你是他室友吧。是叶彬吗？”

　　叶彬略为诧异，片刻想到来电者估计是洛言的那个女友，好言答：“嗯。回头我让洛言给你回电话。”

　　电话那头却娇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谁。怎么叫他回电话。”

　　叶彬暗暗头疼，表面上却说：“当然知道，洛言的女朋友嘛。”不欲与她多说，草草道，“那就这样，回头我跟他说。”

　　“唉等等先别挂。”江露露却急忙喊停，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叶彬，洛言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这话问得，他简直想笑。暂且不说洛言着实清白，就算他有了新欢，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又怎么会出卖他。恋爱中的女人啊。这样想着，嘴上却好言好语安慰道：“没有的事儿，这段时间洛言一直跟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再应付了几句，总算是挂了电话。叶彬望着座机发了一会儿呆，想着这些天洛言不寻常的表现，也难怪人家姑娘疑心，男朋友这样冷淡，时间满满地用在别处，换成那家女孩不得多想。这江露露看似骄纵实则天真，会有此一问也不出奇。

　　叶彬拿出手机来，学姐木文君约了一桌聚会，请叶彬一起去，也好介绍些前辈给他认识。叶彬知道这是学姐在对自己示好，本想着不去的，这下又改变了主意。自从收到赵征峰那条告知自己他打算春节完婚的短信后，虽然尽力克制住不去想，偶然的独处还是会忍不住就一阵心酸。亏得身边有个洛言陪着，才算是熬过了最艰难那一阵。现今人女友都找上们来了，也该完璧归赵了。便应承了晚上的聚餐，好给洛言留出时间去陪陪女友。

　　只知道木竹君要带自己认识些人，却不曾想全是团委学生会的。叶彬一直保持着笑容，应付得胃部直泛酸水，表面上却滴水不漏。终于了结了一干人等，散场时木竹君单独把叶彬叫到一边，跟他说下周还有个局，记得要来。

　　叶彬慌忙称早跟人约好了没时间，态度无比坚决，好容易终于是给推掉了。

　　回到寝室时已是深夜，寝室门窗紧闭，灯也暗着。周末老大和田灿龙都不在寝室，他想着洛言该是陪女朋友去了该也不在，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谁知钥匙刚插进门，门就从里面被人拉开了。叶彬惊讶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洛言站在门内。

　　“你……你怎么在这儿？”

　　洛言冷笑：“这是我的宿舍，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可是你不是，陪江露露去了吗？”说着，叶彬走进寝室带上门，正打算开灯，猛地被一股大力掼到门背后，洛言压迫着自己，湿热的气息喷在脖颈上：“你去哪儿了？”

　　叶彬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悦道：“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好，不关我的事。是不关我的事……”身上的人气笑了，板着自己肩膀的手劲也重了几分，“你他妈的，出去泡妞了以为我不知道？木竹君那小娘们儿，她对你什么心思你会不知道？！”

　　“砰！”叶彬一拳打在洛言脸上，毫无保留的力道让他连退几步，寝室空间狭窄，撞倒了叶彬的椅子，他稳了稳身子，冷笑着低语：“你他妈的……真他妈没良心！”向前两步，对着叶彬就是一脚。洛言自小就是混大的，力道自然也是不弱，叶彬被打出了血性，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闷不吭声地厮打起来。

　　血气方刚的男生，谁都没有留手，拳来脚往，两个人都下了狠手，一通乱打下来身上都挂了些彩。洛言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背咯到刚刚倒在地上的椅子上，疼得“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叶彬见状也停了手，着急地蹲下问：“你没事儿吧？”

　　耳边却还是抽冷子的忍痛声，闷闷地说：“你说呢！”

　　这下可严重了，别是伤到了脊椎。叶彬上前想看清楚，不曾想却被洛言一记勾拳招呼上脸，紧接着就是他整个人压上来，把叶彬死死地制在地上，狼崽子似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叶彬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咬牙切齿地骂：“阴险！”

　　洛言却冷笑，也不反驳，只狠狠地压着他，那眼神让叶彬错觉下一秒他就会咬上来。叶彬看着洛言，脸色一变，猛地屈膝，一膝盖顶在洛言小腹上。

　　“我操……”洛言吃痛，捂着小腹呼痛，再压上来，脚死死窟着叶彬的双腿，继续压制着叶彬。

　　两个人打得过瘾，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隔壁寝室的人听见这么大动静，猛地拍门，想闯进来怎奈门被锁住了，只好大喊开门。

　　正僵持着，被人搅了兴致，两人相望，就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和楼道透进来的灯光，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忽然都笑了。

　　“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儿呢！”叶彬先跟门外打招呼，大声喊。

　　门外不放心地问：“真没事儿？”

　　洛言也搭腔：“真没事儿！都回吧你们！”说着看了叶彬一眼，起身开灯，把撒了一地的杂物归置回位。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刚才无厘头的那一架，洛言不说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叶彬也不提你洛言怎么就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一个收拾着一个看着，气氛平静得仿佛刚才那一架根本就不存在过。

　　叶彬坐在地上，看着忙活的少年，不自觉地笑起来。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就该这样，痛痛快快地不问缘由地打一架，去他妈的赵征峰，去他妈的结婚啊暗恋啊这些破逼事儿！这他妈才是生活！

　　洛言踢了他一脚，板着脸说：“腾地儿，你挡着我收拾了。”

　　叶彬笑着跳起来，拉着洛言说：“喝酒去？”

　　对面眼睛肿成熊猫样的少年瞪他一眼，转身去拿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