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孟婆汤（胤禟穿奕忻）》白皮灯笼

30、第 30 章

　　奕詝案上没杂书，女人打发时间除了发呆就是翻动奏折机要之外唯一一本书。兰儿最早看雍正著作时，认识的字不多，光觉得其行文浅显，遣词造句如日常往谈，全能通畅读出，颇合心意，满足虚荣。可是整本研读之后她立刻恍惚了，那都写了什么事呀，前言不对后语，乱七八糟，又没处找人问，自己纳闷。
　　后来国家大事见多了，为求殊与他人，四处挖书本学习。回头再有陪伴皇帝理政闲极无聊的时候，随手翻开一段，前后写什么比作者还清楚，越想越懂这位祖宗的心事。
　　兰儿明白以史为鉴的道理，因而当奕詝欢欢喜喜给二阿哥想名字，打算养满月就送到胤禟家里去做他儿子，接到的却是孩子夭折的噩耗。
　　他怨皇后，无情斥责；怨玫嫔，再次夺其封号；甚至怨恨上了似乎完全置身事外的兰儿。
　　兰儿心理嘲笑他对待弟弟不纯不粹，类其祖上，嘴上说得倒是好听，并没佯装大度替皇后和情敌徐氏求情，痛快地趁火打劫，把那俩对手全然压制得不能抬头，宫中一家独大。
　　她讲话最得奕詝的心：“六王爷哪是跟您置气，他不好意思罢了。咱们祖上兄弟和睦，像乾隆爷对待和恭亲王，一辈子宠着纵着，可是没把一件正经事交给他。不是怕他累，唯恐他不上心办砸了。可是皇上吩咐的事，六王爷哪桩哪件不是尽心尽力赴汤蹈火的，他心诚。”
　　奕詝想，世宗皇帝不曾真心交代胤禟差使，因为一开始就知道，让他做他也定然不肯。但是如兰儿所言，胤禟一直帮衬他，治黄那般自毁前程招惹民怨的事都愿意担上身，如何分辨也无法论为无情无义。
　　原本他挺舒心，后来听说胤禟媳妇有身孕，莫名烦躁。兰儿背地里瞧他的眼神越发怜悯，都顾不上吃醋了，赶忙费了十几二十车违心的好话把徐氏弄出来，让她天天在皇帝面前转。
　　她知道自己干政的事在宫中已起了传言，有人为治她，专门讲小话，嘀嘀咕咕“徐惠之才，武媚之貌”。今日的徐氏哪有才，自己宫院里的牌匾对联都不会念，分明暗示她无才无貌还失德。
　　虽说恭亲王再得宠也生不出孩子，可是她心里发寒。建州风水不好，养出来的男人最爱为了亲弟弟发疯，反正宫里有眼睛的都会看，徐氏才是一等一的美貌无匹。
　　坏就坏在她没见过胤禩画像，真心认为徐氏承恩在貌，光长脸蛋不长脑子，出身卑微任凭拿捏。给她打扮得光彩照人推到等身西洋镜前，殷殷夸赞：“妹妹真是天仙下凡，不信问问镜子，谁上天下最美的人儿？”
　　奕詝进门正好看见徐氏镜子里一张了无生趣的脸。她只是没学识，不傻不呆不痴不愚，打死也不信皇帝爱她宠她，连拿她当玩物都不是，根本就是恨她故意糟践她。深宫阴森，她毫无背景，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找不着，有苦没地方诉。皇后拿她对抗懿妃，天天逼她对着镜子练笑容，让她醒悟，世上没人爱看苦瓜脸。
　　她向皇后笑出十二万分真心，想起初入宫即得封贵人，开心得不知道手脚往哪摆视线往哪飘。身边的宫女嘴甜，说她一笑起来满园的花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但是皇帝命令她不准笑，永远不准。

　　兰儿看见皇帝进门，目光中带有诧异，自以为计谋得逞，挽住徐氏并排行礼。
　　奕詝出人意表，当场说带她俩出宫，派人打点，上了车丢出两套男装，命她们换上。徐氏不吭声，兰儿也不当回事，之前住圆明园，时常和奕詝扮成主仆在外行走，知道他爱玩这个。
　　没留心去处，下车才发现是胤禟家，顿时有点头晕。皇帝面前她简直是六王爷派出的最佳说客，可是正主跟她仇深着呢。找借口就奔后院去了，不顾自己穿成风流佳公子的模样，拉住人家有孕的妻子好一顿慰问叮嘱。
　　胤禟听说他又偷偷来了，眼皮翻到天上去，懒洋洋接驾，看见男装打扮的徐氏活像见了鬼。
　　奕詝看见他目瞪口呆言语失灵，冷笑。
　　等他气得浑身发抖，想讲话被自己口水呛到，笑容更盛。
　　胤禟不中他的计，袍袖一甩转身闷哼：“送客！”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位是皇帝，大清国的主子，他哪是客，别说这宅院，连您整个活人都是他的！
　　奕詝不是没脾气，但他善于自我安慰。按胤禟的无上辈分，再失礼也有道理。他死皮赖脸凑上去，赔笑道：“听说你近日忙着画画？”
　　胤禟嫌恶回头：“画的不是你。”
　　“白纸黑墨，哪有活人灵动。”
　　“那就留下吧。” 胤禟淡淡瞟了徐氏一眼，不跟他虚客套，怎么膈应他怎么来。看他脸色大变格外开怀。
　　但是话头很快打住，因为徐氏哭了。她自嘲地偏开头，微扬嘴角，泪水安静滑落。
　　尽管胤禟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家亲哥哥竟然悲惨到同后妃相像，还是见不得她委屈的模样，赶快带奕詝去看画。
　　看着满室姿态各异同一人的画像，奕詝万分后悔专程带徐氏来刺激他。哪用得着，幸亏没嘴快说让他照着画，这也记太清楚了！世宗皇帝那些杰作画于允禩生前还是死后无法考证，总归正在当时，最多记九年。可是胤禟这隔了几个辈分多少光阴，竟然还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这张确有其事？”
　　奕詝眼尖，一堆堆一叠叠里找出看着最让他不满的一个场景。
　　胤禟不用看过去也知道他指哪张，冷静解释道：“画上是我弟弟，不是我，你误会了。”
　　奕詝仔细看了画中二人容貌，不甚确定：“可是……无论世宗高宗，都没提过你弟弟也和他是这样的关系？”
　　“哪样！”胤禟重重砸下镇纸：“我们兄弟嬉闹，轮不到你来评判！”
　　画上是兄弟四人春日游园时的一件事。都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开始拌嘴。胤俄爱闹，一向没大没小，搬坛子往他身上泼酒。胤禩劝和，被他扬了一脸，往下滴酒珠子。
　　胤禟吼他不许对八哥无礼，胤俄僵着舌头说胡话：“多好看呀，梨花一枝春带雨。”
　　胤禩纵容弟弟，非但不恼怒还笑呵呵的。胤俄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得意洋洋。被胤祯兜头盖脸浇了整整一坛酒。
　　胤禟笔尖凝固的，正是此玩闹一吻。
　　然他此时又听到了似乎不得了的内情，满面寒霜：“弘历说过什么，他是留了话还是书信字迹？他说我们什么！”
　　奕詝被他追问，一惊咬了舌头，大呼兰儿。
　　人家贵妃娘娘正忙着和恭王福晋攀亲戚呢。祝她一举得男，将来和那拉家结亲。她生了女儿是公主，可她有妹妹，儿女亲家必然成得。奕詝心急找她做盾牌，当场一句话没说，抓起来往圆明园逃。事后给她妹妹指婚亲弟奕譞，彻底断了兰儿随机套交情的虚伪话。
　　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说

　　= =……随便砸，我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