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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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拒绝旁人搀扶，狼狈不堪爬起来，指向奕詝身边的玫贵人：“你们等我回来！”
他以最快速度策马狂奔回家，从书房的暗格里摸出奕詝初登基时打圆明园偷回来的画像。展开反复看过数遍，绝对没错，那位身怀有孕的玫贵人，跟八哥近乎同一张脸，比八哥与良妃的母子相像更似本人。
奕詝见过画像，并且对其出现场合见怪不怪，不存在巧合，他是故意的。故意收了一个酷似八哥的女人却不肯仁慈相待。玫贵人的处境一直很尴尬。胤禟听过关于她的各类传闻，出身包衣旗贫寒人家，小选入宫，无恩无宠，微末份位也要来回升降。
想想她大约受落的日子，胤禟心中有数。奕詝被激怒，招惹不过他，便去后宫折腾玫贵人，略带联想即如同发作八哥。老四的子孙和他本人一个德行，欺软怕硬！
他揣上画像出门，只想摔在奕詝脸上问他有何图谋。却有人等在外头，告诉他皇上回宫了，在养心殿等候。
进宫门时还在气势汹汹，夜深了临时专为他开的宫门也不觉失礼。与人渐进突然生出心虚羞愧。也许他想错了，根本没什么内情，奕詝没动过歪心思，无非风流皇帝看见个漂亮宫女把持不住……玫贵人清丽婉约，位份低是出身缘故，获罪受贬因她犯错。
没必要面对面吵得面红耳赤，跟小辈不至于，大家各过各日子。先前不留子嗣的确是他自私了些，劳烦兰儿出手有失颜面，不如乖乖生一个出来堵上悠悠众口。
刚转身，有太监追出来喊他：“王爷快进去，皇上等好一会儿了。”
“我不去。”
胤禟十分恐慌，想回家蒙上被子呼呼大睡，永远不醒。可是皇权无处逃避，他被人推进殿去，搂紧卷轴手足无措。
奕詝丢了几十个画轴在他脚边，横七竖八骨碌骨碌的。
“拆开看看。”
“不看。”
“将画轴全部拆开铺展给王爷看。”
奴才领命，轻手利脚铺好了躬身退出。胤禟眼睛死死闭着，不愿面对真相。
“你不肯看，朕传玫贵人过来。”
胤禟霍然跪倒，双眼含泪满地摸索，指尖划过一幅幅面容熟悉的画像，浑身冷冰冰的。圆明园藏的那一张，画出了八哥的绝望，而眼前满地画像包括各个年代，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各种表情，轻喜、欢喜、惊喜，忧愁、忧虑、忧伤……太多了，形态各异，端坐临字，悠闲对弈，甚至还有一张八哥幼时荡秋千开怀大笑，画得十分传神。
“都是世宗皇帝的珍藏。你认了自己是奕訢，世宗后代，可全赏给你。朕已看了许多年，再无兴致。”
“你撒谎。”胤禟哆哆嗦嗦四处找落款，根本没有，“我同你一起做皇子的时候怎么没瞧见过。”
说话间当真被他找到一幅带题字的，上书“染成皂，难讲清白话”。顿时大笑，“这句可不是老四手笔，依稀是弘历写给他女人的。你造假也理清楚词儿，笑话闹大了。”
奕詝看了两眼：“那张是高宗临摹的，看笔法也分得出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有多闲……” 胤禟心里连弘历也变不正经的坏孩子。
外头禀报有北大营紧急军情，奕詝快速应对：“呈懿妃定夺。”
“不耽误你。” 胤禟擦干眼泪，收拾起满地画像。
奕詝冷静地看他浑身颤抖艰难地将画轴逐一卷起，抱不下就解开腰带捆成捆，姿态不雅抱出门。不拦不问，还特意让人去安排半夜里开门放行。
他只想给胤禟一个解释，为什么宫里会有一位全盘复制允禩面貌不受宠的贵人。已然受了多年冷落再次闪耀人前并且怀有皇嗣。不是皇后的话有用，也不是兰儿吃醋好看，只源于他的心血来潮。
玫贵人毕竟是女子，出身低微不谙诗书，空有一张脸。倒是她生下的孩子，若为男孩，适当教养可形神兼备。既然已有的恩情无法挽留胤禟的心，只好制造一个新理由。玫贵人一举得男便过继给他，对着那样一个孩子，还怕栓不住他吗？
之后得到消息，胤禟回家后在院子里生起火，将画像全烧了一张没留。奕詝明白，以他对世宗的仇恨，知道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受到如此妄想必然悲愤。烧吧，尽情烧。他揉着额头命太监抬出两口箱子。其中一口装的还是画轴，奕詝打开，上面有字有印，笔走龙蛇情动人，委实不可外传，下令封存。
另外一口箱子里尽为手札书信间杂几份奏折，奕詝亲手挑拣出他家祖先的墨宝，剩了小半箱子，吩咐早朝后送过去。
上朝时出了点小岔子。如今南北大营的军务实际上被僧格林沁和肃顺一伙人把持，所谓紧急军务也是他们预先分析删改过数次，编得毫无破绽才上递。奕詝一时疏忽，没过眼直接送去兰儿看，由她批示。
之前因他时不时病一场，身体疲乏，心思早就不在朝政上，各路折子都是兰儿或者小太监给他念一遍，随意应对两句，让兰儿仿他笔迹批示。坏就坏在昨天不光兰儿初次自行作主露出生涩，心里没底还把字写歪了。
肃顺倒没想过有后宫女子斗胆干预朝政，只是他一向脑筋比旁人更活络些，难免胡思乱想。
恭亲王被抓进圆明园，碰着皇帝领妃子散步，气急败坏回家。晚上去了宫里，逗留大半夜，天快亮才出宫。到家起了一场无名之火，烟雾腾飞左邻右舍都吓坏了。再加折子上明显换人的笔迹……兹事体大！再看手里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笔迹，想找恭亲王的手书核对又十分胆怯，载垣问他有何疑难竟至脸色发青。肃顺应付他：昨晚喝酒又吃辣，你懂。
幸亏后来胤禟越发深居简出，让他暂且放下编造。
日子零零散散乏善可陈地过下去，年底玫贵人升嫔，懿妃升贵妃。隔年二月皇帝再得一子，抱于皇后抚养。懿贵妃调治出的风平浪静的后宫也不禁起了些闲言碎语，纷纷传言皇上和玫嫔唱词话本般的传奇姻缘，香艳旖旎。若无内情，缘何她做了七年贵人颜色凋敝了才又进皇上的眼。
起初随便传传，无非皇帝微服出行宫外相识，情根深重，误会重重的百转千回。后来更加离谱，开始扯胤禟说事，二男争一女。
皇后主动甩手不管事，让风头上了天的懿贵妃随意处置。兰儿不傻，直接问奕詝。
“你是贵妃她是嫔，你是满八旗她是包衣，你儿子占长，她儿子刚生下来还没满月。”
兰儿听了更加惶恐，二阿哥被抱给皇后算怎么回事！她常年占用皇帝书房御案，《大义觉迷录》都是当消遣看的，里面可写了世宗皇帝以皇后养子为荣的心迹。
圣祖温僖贵妃也是满八旗，开国功臣家的千金小姐。孝恭仁太后恰好是包衣宫女，她们俩的孩子的结局证明最后输赢不关出身的事。
她不能坐以待毙让儿子成了第二个允俄，必须主动出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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