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于珊

5、５

　　有人咳嗽了一声。田婶立刻说道：“成城，老爷一直在花园里……”田婶拍拍成城的手背，遂转身离开了。
　　成城走到成功身边，淡淡地叫了一声：“爸爸~”
　　成功点点头，声音同样淡淡的：“回来了~”可是在观察细微的成城面前，这位父亲依然被儿子看出来他激动的心情。
　　成城看着今年55岁的父亲。父亲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成家向来不许染发，父亲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一些。成城亦说不清楚此时对父亲的感觉……
　　两人的谈话客气而淡漠。
　　“是的，爸爸。您身体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
　　“上次给您带的药呢？”
　　成功点点头，微微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效果还不错。”这是两父子之间唯一的默契。成功的身体一直不错，向来没有大毛病。可毕竟人过中年，偶尔身体上的不适需要寻医问药时，他只服用成城拿给他的药。
　　“。。。。。。。。。。。。”
　　“。。。。。。。。。。。。”
　　余下时间两父子都不在开口说话。成城对父亲的了解甚至都不如成功的秘书与他亲近的那些人。
　　一声长长的喇叭声解救了这对父子的尴尬。成铭如黄鹂般的清脆嗓音让成城的眼睛顿时充满了笑意。
　　“哥哥……哥哥……”
　　成铭跳下她那辆咖啡色甲壳虫的敞篷车，冲进成城的怀里：“哥哥……哥哥……”
　　成城抱住成铭转了几个圈：“成铭、成铭！”
　　成功看着他的这对儿女，在欣喜之于亦不免惆怅万分。当年的成城原本对弟弟成志与妹妹成铭从不亲近，可有一次刚学会走路的成铭摇摇晃晃地走到静静看书的成城身边，第一次开口说话，清晰地叫了声‘哥哥’。当年12岁的少年惊奇地放下书本，抱起这一小团粉妆玉琢的安琪儿……从此，成铭成了成城在这个家除了田婶以为唯一的慰藉。而对于成志，两人的关系虽然不亲密，但也绝不是外界揣测的那样水火不容，彼此客客气气的，井水不犯河水。而成城对于那‘女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
　　从小，成铭与成城就很亲近，反而与只比他大3岁的哥哥成志整天斗嘴。
　　成铭簇拥着哥哥进到客厅。汪水秀看到成城，也只是淡淡地对成城点点头，她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年她这个小姨与成城已经不说话了……曾经她是那么努力地想靠近这个孩子，可是无论她做什么，得到的都是这个孩子‘满身戒备’的表情，从那以后，她从此不再试图对成城做任何事。成城上高中以后两人连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她在成城面前永远是‘透明人’……她宠溺地轻声呵斥成铭：“成铭，别老缠着哥哥，哥哥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快让哥哥坐下，让哥哥好好歇歇，陪你爸爸说说话。”
　　成城从来没有小看过妈妈的这个半妹。汪水秀看似客气略带讨好的话语中处处透露出她把成城当成憩园的客人而她是憩园的女主人一样……
　　对于汪水秀的挑衅成城无动于衷。他是搞法律工作的，憩园从来只属于妈妈，现在只属于他成城。此时生活在憩园的每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客人’。
　　客人陆陆续续地来到憩园。成城随意走到花园里坐在妈妈常坐的椅子上。这张椅子是成城在这个家唯一坚守的东西，他从不允许任何人移动或者坐这张摇椅。久而久之，憩园的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避开这张椅子，包括汪水秀……
　　汪水秀挑起窗帘的一角，看着花园中的成城。今天是她的生日没想到恰好是农历初一，她当然明白成城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可是儿子非要在今日给她过生日。丈夫本来想暗示她提早一天或是晚一天的，可是成志一句话让丈夫不再坚持。‘生日、生日当然是生的那一天过的日子，哪有提前或者推迟的道理？’
　　安和走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那张充满神秘的摇椅上。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可她一点也不吃惊，她明白，这个人必是表姐夫的儿子，她名义上的‘侄子’。安和在大家族里辈分很大。成志、成铭的外婆安立媛是她的亲姑姑，可是她比成志的年纪都还要小一岁。所以他们年轻人总是直呼其名，因为姑姑比姑父小了整整一轮，姑姑是姑父的第二个妻子，而父亲安立铉是姑姑最小的弟弟。
　　安和从小在上海跟着外婆长大，大学毕业以后因为外婆去世了才回到厦闽市，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当然成家的那些‘传奇故事’她跟人们知道的一样多。她当然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表姐与这个男人关系融洽。
　　晚饭终于结束了，成城慢慢走出憩园。冬日晚上的厦闽市突然飘起了小雨，成城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他有些后悔拒绝黄师傅送他回家的提议。憩园比较偏僻，要走蛮长一段路才能看到的士。可是雨越发的紧了……一辆车突然拐到他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窗户已经打开了，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成城，快上来~”
　　成城愣住了，他看了看，这个车技十分糟糕的女人他确定他从没见过。
　　安和声音泼辣，完全没有上海女人的精致。她的普通话带有浓重的上海口音，却完全没有上海女人的温婉。
　　“成城，快上来，我是你姑姑！”
　　成城愣住了：“姑姑？”成城不知道该给这个泼辣的‘长辈’怎样的反应。他只是确定这个女人跟他一样，也是刚从从憩园出来的‘客人’。
　　安和使劲按着喇叭，大声说道：“成城，别害怕，我还吃不了你。”
　　成城：“。。。。。。。。。。。。。”
　　安和继续大声说道：“快上来！你真的确定你要在这里表现你的‘执着’吗？”安和翻着白眼，让她那长长的睫毛在那张生动而调皮的脸上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