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饮相思》天涯追月

25、一见如故

　　一行五人出客栈门时，早晨的天气还算清凉。东方旭日缓缓升起，晨风吹得人神清气爽。
　　如意客栈离未老河并不远。他们带着行头很快就来到了昨天的场地。
　　小吉祥一眼看去，杨柳林下，游人流连驻足谈天说地，乞儿懒洋洋地躺在树荫下吹凉风。只是，没看到欠了他们钱的那两个人。
　　“他们没来，耗子哥。”二狗子失望地说道。
　　“说不定他们要待会儿才来，我们先等等再说吧。”罗琦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盆放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
　　“现在还算凉爽，街上的行人也多，我们趁早多挣点钱吧。”小吉祥提议道。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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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耗子经过深思熟虑，将昨天的规矩改了。他将昨天的十两银子提升至十五两银子，同时，凡是参赌的人都得先交二两银子。经过昨天的轰动宣传，小吉祥在这片地方已经小有名气。不管她是不是真能做到百发百中，只凭她从未输过一场比赛，足以吸引那些自命不凡的挑战者以及好奇者。
　　一个上午过去，小吉祥接受了十八个人的挑战，依旧保持着不败的传奇。这回，她足足挣了三十六两银子。耗子寻思着是不是可以再次提高参赛成本。
　　关于这些挑战者，他们的想法就很复杂了。有的是以貌取人，小看了年纪轻轻的小吉祥；有的是不相信她真的一场不败，想以身试法；有的是冲着那二比十五这极具诱惑力的赔率来的；还有的是纯粹对她的射术感兴趣，想切磋求教……
　　小吉祥当然不会费心思去揣度那些人的心思，她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淡定地维持着她天才少女的不败记录。
　　午饭时间，五个人照旧坐在杨柳荫下，啃馒头。
　　“耗子哥，还债的人怎么还不来？他们该不会不来了吧？”二狗子望了一眼白首桥的那一边，口中嚼着馒头，心里记挂着那十一两银子。
　　十一两可不是小数目，虽说他们也算是小小地发了一点财，可骨子里还是习惯了节俭。
　　“不会。”耗子淡淡的说道，“他已经来了。”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头顶的树上响起了一个豪迈爽朗的声音——
　　“兄台好眼力！”
　　小吉祥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定睛一看，杨柳荫下多了一位十七八岁的黑衣男子。他身姿挺拔雄壮，黑发飞扬。宽大的黑衣穿在身上，风吹动他的衣袖，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展翅的雄鹰。腰间挂一个酒囊，眼中含着爽朗的笑意。浑身散发旭日一般的英武刚正之气。
　　耗子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走过去向黑衣男子拱手道: “想必阁下是替人还债来了，不知高姓大名。”
　　“在下萧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萧漓打量了耗子一眼，只觉眼前之人虽衣着落魄，却展现出清华非凡的气度，着实不可小看。
　　听到他问自己的姓名，耗子犹豫了一下，倏忽抬眸，直视萧漓的眼睛，笑道：“子灏。”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便要一往无前。
　　“咦，耗子哥，你把名字说反了，应该是耗子才对啊。”罗琦惊诧地道出了其余三人的疑惑。
　　萧漓深深看了耗子一眼，眼中的深思和疑惑一闪而逝，拱手还礼，笑道：“多谢子灏兄的信任！”很明显，对方一直隐姓埋名，连身边的人都瞒得实实的。却在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如此厚重的信任，竟将真实名字告知。虽说，他没说出姓氏，也算是有所保留。但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做到这种份上，已经算是给与了最高的敬意。这份来自陌生者的信任和敬意让他感动和珍视。
　　耗子笑道：“漓兄值得。”
　　简单的四个字，让萧漓对他的好感又添了三分。饮酒和交友是他人生的两大乐趣，江湖皆知。如今遇上这样的知己，自然是酒兴大发，不喝不快。
　　“子灏兄，难得咱们一见如故。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今日结交，怎能少得了酒？”萧漓哈哈一笑，取下腰间的酒囊，咕噜喝下一大口，就丢给了耗子。
　　耗子爽朗一笑，二话不说，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小弟初见漓兄，便以真名相告，一方面是信任漓兄，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唐突之举？小弟料定漓兄是光明磊落之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小弟敬漓兄！”萧漓没有怀疑他别有用心，何尝不是相信他？只有真正拥有赤子之心的胸怀坦荡之人才能这样以德报德。耗子在世间底层摸爬滚打十多年，比一般的同龄人更具备识人之明。
　　这边两人喝酒聊天，畅快无比。那边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摸不着头脑。
　　这唱的是哪出啊？
　　明明是欠债的来还钱，怎的还没说两句便称兄道弟喝酒聊天去了？丢下他们四个小的，吃馒头，乘凉。
　　小吉祥看着那两个详谈甚欢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两个人外表同样出色，甚至耗子哥比那个穿黑衣服的还要俊俏些。可是耗子哥穿着破烂，腿又残疾，生生被那黑衣服的给比下去了。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是种什么情绪呢？酸酸涩涩的，很不平，很纠结。
　　她脑子里时常出现耗子坐在柳树下徐徐吹着短笛，妙音飞天姿容俊雅的美好场景。她一直觉得耗子哥就像天空的风云一样高贵而优雅，他本该更完美些的。
　　于是，在这一刻她决定了！一定要尽快将耗子哥的腿治好！然后再买布给他做一件像样的衣裳！
　　杨络晴看见小吉祥一脸愤愤不平，吓了一跳。
　　“小吉祥，你怎么啦？谁惹你了？”
　　小吉祥嘟着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末了还轻声加道：“若耗子哥的腿完好，风姿定然胜过那个还债的。”
　　杨络晴失笑：“小丫头片子，你倒知道心疼他，不枉他素日里护你疼你，还教你吹笛。”轻轻叹息一声，她接着道，“可惜，耗子哥的腿是小时候伤的，骨头都错位扭曲了，如今恐怕不容易治好。”
　　“是吗？”小吉祥有些担心，自己的眼泪对舒筋接骨去腐生肌有奇效，可就是不知道时隔多年的伤能不能治。
　　正当小吉祥陷入忧虑中时，一声高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丫头，你过来！”
　　小吉祥抬头看去，只见那黑衣人正冲自己招手，笑容满面，白牙森森。
　　“大哥哥，你叫我啊？”小吉祥眉眼一弯，小嘴一咧，露出四枚小虎牙。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这人叫我做什么，我又没招惹他。
　　“听说你很会射箭啊？”萧漓摸摸她的脑袋，无比亲切地说道。
　　小吉祥视线移向耗子，见他冲自己微微一笑，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她压下心中的不解，纯真可爱地冲萧漓甜甜一笑：“是啊，我很会射箭。我射箭很厉害哦，大家都输给我了。”
　　“哦？你这么厉害啊？”萧漓眼睛微眯，“还赢了我那傻妹妹二十五次？”昨天听到那傻丫头说起事情经过，他便能想象到眼前这小丫头有多诡诈。还懂得诱敌深入，懂得花言巧语。如今，在自己面前倒装得无辜纯洁。
　　他偏要逗她一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