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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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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是故意让顾惜楼回去的。
顾惜楼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唤来管家木惊堂,郑重警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联系老六。”
木呆子这才明白小高这是铁了心要救姬晓风。
小高依旧一张无所谓的小脸,过来拍木惊堂的肩膀:“我只将你叫过来,是因为怕他们性子太急,坏了事。”
木惊堂点点头,等着小高把话说完。
小高说:“等我走了,你就接管乌衣堂。你不要瞪着我嘛,我仔细考虑过了,老六赚钱的本事虽大,管起家来还是没你细心;老三吊儿郎当的,连她自己都管不住;老二是个有勇无谋的主……”
只说到燕晚晚时,他恍惚了一阵,才又说:“你跟她说,若是找到好的便嫁了罢,你也帮着多多留意合适的人选,务必要好好选,不可亏待了她。”
木惊堂说:“倘若……倘若四姐不愿呢?”
“她若不愿……”小高一声苦笑:“你也别逼她,乌衣堂就是她的家,你待她像个女主人便是。”
小高又说:“不要说我不拿你们当兄弟,老五你老家有父母,心里装着蓝小子,你们俩谁出了事我都不好向另一人交代,晚晚是个千金小姐,帮不上什么忙……这趟出去,我只带着老二,他是最先跟着我的人,也不像其他人有什么牵挂,便让他跟着我去罢。”
“老六的生意我已经转到他哥哥名下你无需操心,等我一走,你只消遣散了门人,遣散费不可小气了,你们自己也要避避风头,最好走远点……打点完一切,若我名下的钱财还有剩余,就全都给了晚晚吧。”
木呆子吸了吸鼻子:“这些不消你说,我自省得。”
正说话间,杜老二牵着两匹枣红马过来了,小高翻上了马,说:“我们的行踪,连蓝不花都不要讲。”
说完挥了马鞭,杜二跟在后头朝木惊堂看了一眼,那一眼仿若隔了生死,却是匆匆的。
小高和老二走的当天夜里,蓝不花又翻了木惊堂的窗户,说来也很巧,那时候他正好也去关窗。
木惊堂盯着手中的半截插销,显得十分无语:“姑娘,下次你可以换门走不?”
姑娘却冲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问:“你那些话只能诓晚晚那傻妞,你老实跟我说,老大和老二是不是去劫牢啦?”
木惊堂不吭声。
“支走了老六,又瞒着我们,说是去替老六谈生意,鬼才信!”
木惊堂还是不吭声。
蓝不花气结,恨不得一头撞在那颗木脑袋上:“再不交代,就把我的扳指还我。”
这里得隆重介绍一下蓝不花的扳指,倒不是说如何值钱,只不过蓝不花的娘把这枚仿若青色欲雨的扳指交给她时,只说了一句话。
她娘说:若是碰上喜欢的人,就把这枚扳指给他。
这枚扳指当初在蓝不花不喜欢木呆子的时候许给了他,却在她有点喜欢的时候去要回来。
蓝不花讨要扳指一事让木惊堂顿时黑了脸,沉默了半晌,终于恨恨看了蓝不花一眼,从衣领处摸出一根蓝线,扯出蓝线,下面穿挂着的正是蓝不花家的扳指。
“还你。”他抛给她,别过头去。
她摸着上面尚还温热的纹理,落下几粒亮晶晶的泪珠儿下来,将扳指握在手中,跺脚骂一声混蛋,翻出了窗户。
木惊堂回头看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两扇窗户发呆,手里摩擦着那截断掉的插销,喃喃:“老大,虽然我瞒着你那件事,但是现在我木惊堂算是对得起你了。”
燕晚晚端坐在窗前对着窗台上那盆蔷薇绣着花样。
看见蓝不花抹着泪从窗下经过,唤一声“蓝小子”这才把人拦下。她是乌衣堂中除了蓝不花之外,唯一的女性。
蓝不花吸了吸鼻子,看了看燕晚晚手中的绣花针:“别绣了罢,人都走了。”
“老五气着你了吧?”
蓝不花从鼻子中哼一声。
燕晚晚摸着自己的绣品,良久,才说:“小蓝,在我看来,你很幸福呢。”
蓝不花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燕晚晚对着那盆蔷薇绣着的,竟是小高的模样。
在蓝不花印象中,燕晚晚是女人中的女人,且不说当初那一簪子下去有多么狠,单单只看那一双只适合绣花的纤纤素手,对自己下起手来,竟抖也没抖一下。若是换做她,刀子还没下去,就大呼小叫唯恐世人不知了。
同身为女子,她蓝不花和燕晚晚,根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老大叫呆子转给你的那番话,你可听了?”
“听了。”燕晚晚平静地回答。
“你明知他是去干什么……你就一点也不难受?”
燕晚晚转头去看那盆蔷薇,良久,她说:“正因为知道他是去干什么,所以才不能表现出一点难受……”
蓝不花就在窗外怔了好一会,末了,说:“一直以来,我自认为没有哪点比你差,现在看来…… ”顿了顿,她扬眉一笑,说:“燕晚晚,我承认我比不过你。”
燕晚晚不置可否地笑笑,埋下头继续飞针走线。
蓝不花走时给木惊堂留了一张纸。
白纸黑字地写着:呆子,扳指可再不不许乱丢了。
该扳指正压在纸上,穿着的,还是木惊堂的那根蓝线。
下人们都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从来都是低声细语的木惊堂爆粗口:“妈的!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备马!”
片刻之后,下人来报:“马槽都空了,都被三当家给放跑了。”
木惊堂冷汗淋漓,一咬牙就往外冲,手里紧紧捏着那枚扳指。
“若你人不在了,留着扳指算什么意思。”
那神奇的一幕发生在顾惜楼骑着白马冲进门的那一刻,在木惊堂背后忽的撑开一双莹白的翼翅,顾惜楼只觉得脸上被劲风扫到一般火辣辣的,雪白的羽翼已经在眼前快速滑过,只听从空中远远飘来:“乌衣堂就交给你了。”
“老大呢?”情急之中,顾惜楼就只问了这一句。
木惊堂没回答,因为远得早已听不见了。
半晌才缓过神来的顾惜楼问底下人:“走得这么急,五当家这是去追谁?”
“自然是三当家。”
顾惜楼深以为然:“难怪露了馅儿了。做兄弟这么久,愣是没发现这小子是个会飞的羽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