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三年右三年》有兔

9、流产

　　“恭喜你，宝宝很坚强，还在妈妈肚子里好好呆着呢！”医生说着俏皮话。
　　“谢谢你医生，但是没什么可值得恭喜，这一次保住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以凫掩面，泣不成声。
　　医生没有搭腔，他只负责救死扶伤，其他的人间惨剧他不管，也无能为力。
　　“医生，你可不可以告诉孩子的爸爸说孩子没了？”
　　这有违医德。
　　“你放心，我会跟他说实情。我只是想吓吓他让他愧疚，希望他不要再赌博，不然，下次再来一批讨债的，我这孩子真不知道……”以凫又是掩面哭泣，没办法她又不是专业演员，没本事说哭就哭，只好掩面。
　　以凫还没来得及说服医生，吴格就急匆匆推门进来。
　　“医生，怎么样了？”仔细听，吴格的声音竟然发抖。
　　医生摇头叹气着离开，也不知道是配合以凫，还是纯粹表达对吴格滥赌行为的不认可。
　　显然，吴格把这作为孩子没保住的信号，以凫对此表示很满意。
　　“以凫，你还好吗？”吴格小心翼翼地问。
　　高娟默默退出门外，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你走吧。”以凫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多么俗烂的对白，没想到有一天轮到自己说。
　　吴格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抱住，嘴里反复念着道歉的话。以凫始终不说话，脸上的神色也不见缓和，但是不挣扎。
　　吴格把以凫的不挣扎当做一种软化的迹象，便大胆地捧着以凫的脸吻起来，吻一下，道一声歉。
　　“把你的嘴挪开。”以凫冷冷地说，“我现在没有力气，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力气，你如果还有点儿自知之明，麻利的自己滚出去，我不想闹得太难看。而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还会原谅你吧？”
　　“好，你好好休息，我下个星期再来看你。”吴格丧气地走向门口。
　　“这辈子，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心口如一，你最好听进去。”以凫把话说得狠绝。
　　“以凫，我承认我做错了，但是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不就是一个孩子么？还没有豌豆大！我又不知道你怀孕了！你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豌豆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以凫不哭不闹不生气，现在，无论从吴格的嘴里蹦出怎样的狗屎她都不会太诧异。
　　吴格又补充说道：“如果你喜欢孩子，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生一个。”
　　听听，这就是吴格。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滚。”这次分手已经拖得太长，一点儿都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吴格也生气了，他从来没有被人像赶苍蝇似的赶过，这一天的低声下气也够他受的，情绪已然处于崩溃边缘。
　　“好，我走，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确定肚子里的孩子姓吴？我们在一起才一个多月，上床的次数掰掰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何况我每一次安全措施到位。”
　　人在吵架的时候果然没有理智，只一心想寻着对方的软肋，一击毙命。
　　以凫以行动回应吴格的质疑，只见她拿起花瓶砸向吴格。以凫力气不足失了准头，花瓶在吴格身旁的墙上应声开花，但是反弹的花瓶碎片划过吴格的面颊，在颧骨上留下一道血痕。好，好你个吴格，你赢了，奖励一朵小红花！
　　“砰！”吴格开门关门离开，再留下来，他恐怕会失手杀了这个疯女人。
　　吴格走了，高娟留了下来，喂以凫吃饭，陪以凫聊天，把以凫从一个了无生气的破布娃娃照顾成一个活蹦乱跳的机器人娃娃。
　　现在以凫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高娟说张嘴以凫便张嘴，高娟说笑以凫便笑，高娟说睡觉以凫立马三秒钟内呼噜声起……
　　“以凫，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高娟终于忍不住担心地说。
　　“放心高娟，我自己也受够了。这段时间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应该可以对过去一个多月荒谬的感情做告别。放心吧，以后我会是个坚强的单亲妈妈。”
　　高娟差点儿喜极而泣。
　　“先别急着哭。”以凫说，“你先凑点儿钱把我的咖啡店盘去吧！”
　　高娟一脸错愕。
　　“我要当单亲妈妈呀！”以凫解释，“生产要钱，坐月子要钱，还要交罚款，孩子出生以后奶粉钱，看病的钱……我都得先存着呀！”
　　“听起来很辛苦的样子。”高娟皱眉，“以凫……我们……吴格……”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你想说去找吴格结婚吧！”
　　高娟不好意思地笑笑，换了以前她肯定会说这种臭男人理他作甚女儿当自强，但是现在这么多现实的难题摆在眼前，唉！
　　“吴格不会为了孩子结婚。”以凫说，“而且我们现在不能结婚，你也看到了，浓情蜜意天下太平的时候我们确实各方面配合得很好，好像天生一对似的，但是只要出现一点儿小问题，我们就没办法平心静气地解决。如果我们结婚了，只会不断吵架，甚至还会大打出手，我们一直吵，很容易吵，说没两句就吵起来，我们的婚姻注定要失败。我一个人生活会比两个人在一起更快乐，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高娟很配合地发问。
　　“因为我们都太清楚爱情这回事，所以之前有着棋逢对手的愉快和融洽，但是现在我玩够了，他还没有。他正在为自己的爱情技巧沾沾自喜，油嘴滑舌甜言蜜语黑白颠倒混淆视听，如果不让他把这些技巧发挥个过瘾，只能天天面对同一个妻子，他会觉得屈才，就像古时候不得志的文人觉得自己满腹的治国之策得不到施展。他现在只有猎艳的心，没有爱人的心，他不爱我，也不爱我们的孩子。我不是不知道他的花心，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花心，他自己也表现得很明显。我高兴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忽略，不高兴的时候‘花心’就是死罪。”
　　高娟很配合地张大嘴巴，一脸惊讶。
　　“说到底，是我自己的心态起了变化，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但是吴格没变，他不想变，我也不想逼他改变。”
　　“已经起了变化的我，不想再陪长不大的他玩。”这是以凫对这段爱情之所以结束的总结。
　　“当然，他推我的这一把，也把我所有的犹豫都推了个干净。我不是毫无留恋，但是这一推让我明白，我们不适合继续在一起，我们都对彼此失去了耐心。我没有耐心等待他的转变，他也没有耐心适应我的转变。”
　　“其实，是你自己害怕结婚吧！”这是高娟的总结。
　　“呵呵呵呵。”以凫干笑，但是不得不承认，“哎哟，心照不宣嘛！再说了，你希望我变成一个‘等待一个不回家的人’的女人吗？”
　　“吴格不一定是那么糟糕的丈夫。”
　　“你也不敢保证说他是个优秀的丈夫啊！反正他的表现……”以凫摇头，“我想象不到跟他结婚的美好未来。最最重要的是，他甚至不爱我，也不爱我们的孩子。更更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也没把握如果让他知道我怀孕他真的会跟我结婚。可兰也怀孕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要留要流都随便，他只会出钱。”
　　“渣。不结婚。”
　　“对。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