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相逢不识

6、第六章

　　心情再怎么不好，出差总是要去的，更何况S市出差其实还算得上是个美差。再加上是跟老板一块出差，住的酒店也是城区附近的度假村，装饰豪华，风景秀丽，推开窗户还能看见碧绿的湖水和郁郁葱葱的树林。
　　S市离T市并不算太远，两人上午十点的飞机，中午便到了酒店。只是他们刚住下，还没来得及欣赏风景，当地的项目公司的外联人员就来敲门，问道：“要不要带两位在城区转一转？吃点东西，下午再去看看项目？”
　　姜启点点头答应了。叶康把行李箱丢在酒店里，还来不及翻开，就跟着姜启出去了。
　　带着他们转悠的人叫李铭，圆脸笑眯眯看起来十分可亲，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风土人情十分熟悉，一口方言也说的十分地道。
　　他一边开车带着姜启和叶康在S市穿梭，一边介绍着项目周边的环境，这次盛景国际要收购的的项目就在颇为市中心的位置，面积较大，规划要建成一个城市综合体，颇具商业价值，正因如此，对方有恃无恐，开出的条件也颇为苛刻。
　　姜启看起来对S市也颇为熟悉，行到一条步行街时，便招招手，说：“先在这停一会儿吧，我们进去逛逛。”
　　李铭麻利地停在路边，点点头：“行，两位慢慢逛，我就在这等您。”
　　下了车，叶康好奇地问道：“姜总您对这里很熟悉啊?”
　　姜启微微一笑：“谈不上，之前看过地图，图上标注着这是附近最繁华的步行街，所以有点印象。从这里再往南不到一公里，就是我们的项目了。”
　　“这样，姜总是想来看看商业街到底有多热闹？”
　　姜启微微一笑： “对，顺便关心一下员工。怎么心情这么沮丧？”
　　不提还好，一提叶康的脸不由得又沉了下来。
　　昨晚虽然说不上吵架，最多算是叶康单方面的发脾气，可是这也算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闹得最僵的一次，叶康的心情当然不会好。只是没想到自己脸色差到连老板都看出来了。叶康收拾一下心情，扯出一个微笑：“抱歉，领导，我不会影响明天的谈判的。”
　　姜启抬抬眉毛：“但是影响员工的心理和身体健康，作为一名好上司很有必要了解他的下属，说吧，怎么了？”
　　叶康低着头，没说话。
　　姜启等了一会儿，等到的依然是沉默，他拍拍叶康的肩膀，说：“走，去吃点东西吧。”吃东西的时候，人总是比较放松的。
　　步行街总有些又小资又有情调又烧钱餐厅，这里也不例外，姜启和叶康走进的这家餐厅叫梧桐雨，两层楼高的小楼，门口是有梧桐的庭院，明明地方不大，却意外的布置精巧，让人觉得曲折幽深。走进楼内便是一个挑高的大堂，中间是放着钢琴的舞台，四周的客人虽然身处大堂之中，却被巧妙地隔开，每桌都藏在阴影之中，客人们视野开阔，又显得十分私密。
　　菜品的味道十分鲜美，再加上心情不好的人往往化悲愤为食欲，叶康顾不上老板还在身边，拿起筷子便狠狠地吃了起来。
　　姜启则看着叶康微笑，等他停下筷子歇口气时，才开口闲聊：“在等短信？”虽然叶康在不停地吃，可是手机却一直放在手边，时不时用眼角瞟一瞟。
　　叶康被说中心事，哈哈一笑，把手机翻过来，面朝下放在桌上，道：“没有啊。”——怎么可能没有。
　　姜启不再追问，只是说道：“其实人在等的时候，时间是最难熬的，不如同时做点其它事情。”
　　“比如说？”叶康扬扬眉。
　　“比如说来听听八卦。”姜启随口跟叶康聊起了对方公司的发家史——做地产的背景大多深厚，这家也不例外，这家公司本在五六年前就想要由黑洗白，却不小心被公检部门找到了关键证人，抓住了之前犯罪的证据并成功起诉，以至老总被关进了监狱，最近才期满释放。而他们手上这块地，正是几年前就已经拿下来，一直放在手中，因为资金不够而无法开发，再加上本身做商业地产运营经验不足，这才想要卖给盛景国际，换取流动资金以图新的发展。
　　这其中的曲折，聊起来本就比电视剧还生动，再加上姜启说故事十分在行，善于营造气氛和卖关子，又穿插着小笑话，就算平淡的故事也能叙述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叶康自然听得十分入迷。
　　不知不觉，餐厅里的人渐渐少了，姜启故事也讲完了，他看看表，说：“差不多了，咱撤吧。”
　　“哦，好的。”正沉浸在故事里的叶康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姜启微微一笑：“心情好一点了？”
　　原来姜启并不是为了八卦才跟自己讲故事的，叶康有些感动：“谢谢老板。”
　　姜启注视着叶康，微微一笑，说： “没事，员工福利。”
　　叶康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有些不敢看姜启的目光，低头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去商场。”
　　“恩？”
　　“给你换身衣服。”
　　“给我？不用了吧？”叶康面带难色，站定在路口。
　　姜启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康，脸上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明天你可是要跟着我代表公司去谈判，还是换一套吧。”
　　姜启的理由十分光明正大，表情也十分坦荡荡。叶康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再拒绝老板的好意似乎不太好。
　　姜启见叶康脸色松动，便带他径直走进商场专柜，然后把叶康丢给了售货员。
　　姜启本身就衣饰华贵，又气场十足，一走进商场，售货员们便十分殷勤地围了上去，听他说要挑选衣物，更是搭配好当季的新款让叶康试穿，在姜启坚定的目光之下，叶康只得去试衣间，一件一件地试给领导过目。
　　姜启则十分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叶康在自己面前上演时装秀。其实男人都有些恶趣味，喜欢给自己的所属物买东西，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宣誓主权，姜启也不例外.更何况，逛商场也是一件颇累人的事情，给叶康找点事情做，省得他一个忍不住就发短信去和许岩和好了。
　　叶康的身材本就十分不错，再加上奢侈品专柜的售货员十分懂得搭配，各式裁剪得当的衣物将他的优点完全衬托出来，显得腰细腿长，皮肤白皙。叶康眉目俊朗，脸微圆，鼻子略翘，嘴角带着些孩子气的俏皮，再配上脸上微微委屈的表情，十分可爱，只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宠着他。连见惯了帅哥的售货员看着都有些脸红心跳，只是一个劲地让叶康再多试几件。
　　姜启自然更觉得赏心悦目，他看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便挑了几件看上去比较满意的，让售货员包了起来。
　　叶康少年心性，看到旁人惊艳的眼光，也觉得虚荣心颇为满足。只是眼见衣服已经挑好，叶康看了看售货员开出的小票上的数额，不由噎住了——这是穿衣服还是把人民币贴好了穿身上？
　　叶康忙挑了一件最便宜的，跟售货员说：“先不要这么多了，给我开这一套就好了。”
　　姜启制止了叶康，掏出一张信用卡，说：“都要了，就当公司对你的投资了。”说罢又拍拍叶康肩膀：“我投资眼光一向不错，明天谈判好好发挥啊。”
　　叶康不好拒绝，更何况就算他刷爆卡，也确实付不起这笔账，叶康只能让姜启替他交钱。
　　买完衣物，姜启给叶康挑了配套的领带，领夹，袖口，公文包，从商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叶康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只是姜启在商场里刷掉的数额，也已经让叶康触目惊心。
　　这期间，叶康也试图想要阻止，姜启却微笑着向他眨眨眼：“新员工置装费。”
　　两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又去项目转了一圈，才坐车开回酒店。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夏天的白天很长，黄昏的阳光透过贴膜的车窗，变得温和而慵懒，叶康摊在座椅上，下午的行程颇为紧凑，直到上车后他才能闲下来看看手机——只是依然没有收到短信。叶康颇有些沮丧，把手机收起来。
　　姜启见状，揉揉他的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
　　这个动作太暧昧，虽然姜启的手心温暖，叶康犹豫了下，还是微微一侧，假装低头去包里找文件，才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回到酒店，姜启又带着叶康去吃了酒店准备的BBQ，场地就设在临湖的花园，花园的中心有两三个穿着燕尾服的工作人员在拉小提琴，衬着夜色，让人不由得流连于此。
　　叶康坐在位子上，借着微光端详着身边的姜启：平心而论，姜启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五官不似一般亚洲人，轮廓很深，棱角分明，有坚定的下巴和紧闭的薄唇，加上从来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让人觉得成熟可靠，却又有一丝危险的气息，更让人不由得想要接近。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
　　感受到叶康的目光，姜启抬起头，回给了他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太诱人，眼神映着叶康的倒影在灯下闪闪发光。
　　这种人即使只是想要一夜情，也会有很多不错的对象。可是自己不一样，既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即使是在闹别扭，这些普通员工以外的福利，不该因为一时软弱就接受下来。即使是自己多想了，有些话也不能不说：“老板，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说话的同时，叶康按下了短信发送键，向一天没联系的许岩发了个甜蜜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