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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来我这里 相互交织心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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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普诺斯的神殿也很清静,甚至比塔纳托斯的神殿更加简洁少于装饰,主人的品味显然倾向于素净幽雅。而塔纳托斯向来没怎么在意这种事,神殿的风格几乎是宁芙们自作主张一手造就的。
几只蝴蝶抱着罂粟花静静地扇着薄翼,在天光下闪烁着奇异美丽的磷粉光彩,看几个身影移过去,见惯不惊。
“是什么梦境。”为了打破沉默,修普诺斯说。他有种古怪的责任感,如果出现这种尴尬,那么负责解决的是他,而不是塔纳托斯。
“不知道,只有黑白两色,样子很像灰色荒野。不过长着很多荆棘,看起来倒像塔尔塔罗斯的那些。然后我站在其中,那些荆棘总是越长越多,要我流血,流出来的血是银色的。然后它们消失,梦境就结束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应当在哪里见过。
他们来到内室。
罂粟花迷醉浓郁地弥漫,开出梦幻的甜香。
“有必要用熏香吗?”塔纳托斯微微皱了下眉,问题不在香料本身,而意味着籍它所现,修普诺斯所要做的。
要叫他放下戒备,自身的防护。
“我不清楚你的力量会不会造成影响,总是慎重一点好,何况你是我的弟弟。”
轻淡烟气袅袅缠绕盘旋。
“我说,你一定要点这个才能睡吗?”塔纳托斯倚着枕头说。
“刚学会做的,你不喜欢?”
“香气太浓了。”塔纳托斯抱怨说,“你身上的就够多了。”
“好啦,下次我会注意点。本来以为你会喜欢的。”修普诺斯安慰似说。
“我喜欢只是因为那种气息存在于你身上而已。”
相似的气味、场景,唤起了某种既视感,模糊的熟悉,比记忆更淡薄。
修普诺斯愣了下,伸出手掠过塔纳托斯的耳畔,除去弟弟的发饰,让长长银发不受约束地披散开来。
脸庞近在咫尺,陌生而熟悉,那种寒冷如冰晶的气息也更明显了。垂落下来的头发削弱了脸庞因苍白而显凌厉的线条感,有一种看起来更年幼的错觉。
修普诺斯凑得极近,几至分辨不出花香是来自他身上或者香料中。他伸手揽住了塔纳托斯的肩膀,然后吻了吻他的额头,并打开自己的羽翼。
瞬时,四方变幻。
修普诺斯让坠入沉眠中的塔纳托斯躺在床上,把手放到他的额头,凉意渗进来,他阖上眼,进入弟弟的梦境之中。
一样的黑暗。
或者至少说,相似的黑暗。
然而修普诺斯迷路了。
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梦境,不完全是。修普诺斯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塔纳托斯是死亡,他的同族。他们彼此是不同的灵,只有外在的物质之躯相似。而非像大地后裔那样出自一样的血,将诸神塑造出来的是同样的复制。
他回想塔纳托斯在路上所说的话,刹那返回到与冥王谈话的那个上午,确实见过那样的场景。
也许那是因为他也被塔纳托斯影响了。
这里实际上更可能是潜意识的深渊,或者更奇怪的东西。修普诺斯伸出手,触及的只是浓黑的空洞,潜意识应当是充满了无数话语和思想的世界,但这里一无所有。
他们与万有中的生命不同。生命的潜意识里有无数本能,是构筑成生命存在里的齿轮和根源。但躯体之内,他们的内里只有灵本身。他们外表、言行举止看起来得以与生命相似,依靠的是知识(NOOS)。他们只是以知识知道该如何表现、为何如此,而非依据生命的本能。
修普诺斯以前并未试过进入过其它灵的意念之中,也就无从判断现在的情况有何异常。
他一路走过去,黑暗在他身边流淌,时间停滞了。
不是不能离开,只是这样一无所获终究不甘心,何况——
塔尔塔罗斯的荆棘。
最终修普诺斯还是在深渊的最底层找到了它。
一旦踏入这个领域,他就立刻知道了。
脚下黑白交错的粗糙沙砾,远方有纯白的沙滩,有大火肆虐而过仅余焦炭的森野,天空黯淡破败地压下来,而世界荒芜冷漠。
类似记忆的假象。
骨骼摩擦般糙砺的沙沙响起来,他回过头。地里生长出灌木丛来,仅余枯骨的枝条焦黑锋利,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朝他靠近。
他把手搭在近在身旁的荆棘长刺上,传递过来的气息一如之前感觉到的寂静沉默。
来,告诉我你们想做些什么。
它们刺穿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