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八章 雷家寨生活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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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不是问我，前院为何种植七色花草吗？”雷婶也捏起一朵山花肉包子，塞进天金子口中，免得天金子不舍入口，放凉变味，天金子傻傻张开嘴巴，一口咬下一朵半开的娇花包子。
表皮松软，层叠有序的薄薄花瓣，被一口咬碎，流出鲜美多汁的肉馅，正藏在花蕊中心。这一口美味，顿时让天金子忘了山花肉包子的外形，是如何精致漂亮，如何逼真妍丽，一心只惦记着这满口的喷香。
最近吃食丰富的天金子，立刻判断出，这馅里是山野猪的肉剁碎，还有青翠的菜叶夹杂其中，爽脆的黑尔菇切成细细的小丝，几样食物均匀混合，既不荤腥也不青涩，味道恰到好处，食而忘我。
将半个山花肉包子吞入肚子，天金子又伸头凑着雷婶的手上另外半个包子，咧开白牙，一口咬住。他一路吃着山花肉包子，跟随雷婶，来到厨房侧面的饭厅。
除了正式的宴请，雷家人大多为图方便，在临近厨房的饭厅随意解决饭菜。跟在雷婶健壮的身形后面，天金子看见饭厅里土老爷子和水老爷子。他们一人抱着一块黑瓷大碗，相对而坐，谈笑说乐，又不时灌两口黑瓷大碗里的浓稠野谷粥，神态自得非常。而缩在一张小矮凳上的雷宝娃儿，嘟着嘴巴，双手各握着一支筷子，每支筷子上各插着一个小花包，面前的小桌子上，还有一碟香嫩的肉片。雷宝娃儿一会儿咬咬这边，一会儿啃啃那边，吃得不亦乐乎。
“金子起来了，赶紧过来吃饭，你雷婶刚做好的粥汁，滋味可不赖！”水老爷子的笑容分外可亲，他虽身形高大，但比起他老哥土老爷子，少了几分粗狂之色，白眉略带几分清逸。他站起身，到不远处的灶台前，给天金子盛了一大海碗的碧色的野谷粥，又抡起菜刀，麻利地削了一大叠肉片。
而野谷味道清淡回甘，最是解渴果腹的粮食。在雷家寨里，大块的肥肉好寻，而新鲜的野谷难找。
“谢谢水阿爷。雷婶，你刚才还没有说七色花草，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天金子已经吃下五六个花包，坐在桌面准备喝粥时，才想起之前雷婶的话。因为嘴里含着食物，他说话略有些不清。
“你看包子是什么颜色的？”雷婶还未开口，耳尖的雷宝小娃便急急开口，他挥动着戳着半个花包的筷子，晃来晃去，小脸上有迫不及待地表现欲望。
“呃，好多颜色啊，红的，蓝的，黄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漂亮的食物”天金子心满意足，一口喝下大半碗的野谷粥，才老实地坦白。
“哼哼，你以为所有食物天生都有这么漂亮，你看看，如果没有采摘那些色彩均匀的花朵和草叶，压榨熬炼成色彩明艳的彩色浆汁，揉进面团中，这些包子肯定很丑！我娘可厉害了，她的手艺，在雷家寨谁也比不过。”雷宝小娃口齿伶俐，说得眉飞色舞，天金子也听得高兴非常，感觉这个比他还矮的小娃娃，知道的东西，比他还多。
早饭正吃在兴头上，突然一声叫唤响起，打断了雷宝娃儿喋喋不休的说道，小娃儿皱着白嫩如玉的眉间，灵动黑润的眼珠，不满地转向后院方向，一脸小大人的模样，蹬着腿凑近天金子，带着一股甜甜的奶香说道：“肯定是古天天那个傻娃，你不要理他，理他我就不理你了！”
“哦？”天金子吞下最后一口山花肉包子，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句，也跟着往后院望去。
只见一人，精神奕奕，背着长长的弯弓，从厨房的通道走出，大步迈来，正是昨日在门口迎接的精瘦的少年猎人。通往后院的小门，正好开在厨房灶台旁边。少年猎人手中拎着一大包用树叶捆扎结实的包裹，往桌上的空位上一放。
“雷家小娃娃，你又在背后嘀咕我什么！还有，不准叫我古天天，要叫蓝哥哥！我叫古蓝。”少年猎人嗓声清亮有力，朝着雷宝小娃一拧脸，扮个鬼脸吓唬他。
可惜宝娃儿一点也不捧场，“哼”地一声，小脸一扭，抱着花包子，嘟着嘴不理人了。
少年猎人逗完雷家小娃，才麻利地解开细草绳，掀开规律叠放的鲜嫩宽叶，说道：“土阿爷，水阿爷，我爹说了，雷大叔是寨子里的顶梁柱子，没有雷大叔，今年寨子里的冬天大伙不可能都平安无事。雷大叔的救命恩人，就是寨子的恩人，他让我带了些家里的甜腌的水参花，给天金子解馋。”
土老爷子一看到新鲜宽叶里包裹的色泽鲜红泛着亮光的花瓣，脸上便有几分诧异，听到少年猎人古蓝的话，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说道：“你爹有心了。”
随即又转头，对天金子说道，“金子，把水参花收好，这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便是寨子里，也难多存。你若是劳作疲惫，精神不济，含一片水参花在口中，慢慢嚼碎，缓缓咽下，片刻之后，便能恢复精神，而且性质温和，毫不伤身。”
“是啊，”水老爷子见大哥表态，便帮着天金子将水参花收好，“据老祖传下话，当年古家一手蜜饯的绝活，在关中的豪门中，也是赫赫有名，若不是……唉……”
“水阿爷，”古蓝见任务完成，也不急着离开，他找了一张木凳坐下，嬉皮笑脸地将话题转开，“你看，天金子刚到我们寨子，人生地不熟的，雷叔和雷婶能人忙活多，两位老爷子也不闲着，宝娃娃是小不点一个，又要跟着柳先生读书练字，要不这两日，就由我带着天金子在附近转悠转悠？”
“谁说我小了！你这个臭古天天！”刚才一直板着小脸，扭着小脑袋的雷宝小娃，立马跳了起来，挥着筷子，哇啦哇啦地嚷道。
可奈何没人搭理，土老爷子和水老爷子都一脸笑意，点头赞同。
天金子不明所以，看看这个，又瞄瞄那个，接过雷婶递过的第二碗野谷稀粥，巴兹巴兹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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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雷婶将天金子收拾一番，才让古蓝带着天金子出门闲逛，熟悉环境。天金子新奇地穿着一身精神的短衫，越发佩服雷宝的娘亲，黑黑壮壮的雷婶。
她真能干，不消一夜的功夫，就给他赶制出一套合身的幼羊皮猎装，还有合脚的沉黑色长靴，据说是雷叔从山上打来的古怪野兽，连见识广博的古家老爷子，也是生平仅见。
天金子一头蓬发，也被雷婶一双大掌，收拾的服服帖帖。一支色泽浅淡的玉石簪子，质地润泽，表面如有轻盈晨雾盘绕，精湛手工，细雕焰火莲花，簪柄穿过天金子黑厚的头发，将他头顶上的发髻稳稳固定。黑亮发鬓，整齐梳起，轻轻抹上一层初春嫩芽般清新的碧脂油，露出他清秀微俏的五官，紧实白嫩的皮肤，黝黑清澈的大眼睛，让原本只是一个邋遢小道士的天金子，顿时改头换面，生动俊俏起来。
身上柔软幼羊皮，不知如何硝制，奶白色的细软羊毛尖上，竟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粉红，只有在明亮的晨光下，才能看清毛绒绒的皮毛上，犹如被镀上一层粉色光芒。
古蓝背着从不离身的弓箭，和天金子同行在雷家寨可并行五人的青石道路上，滔滔不绝给天金子介绍雷家寨中各种去处。深山引来的泉井，是寨子里山民日常饮水的来源；寨子中心宽敞的小广场，既是每逢祭祖佳节，红白喜事聚集的场所，也是平日里打熬拳脚的武场。
和外界相比，山民的生活质朴异常，但比起终年积雪的长白山，闭关不出的修道人，这些山民的生活琐碎，在天金子眼中已是极为有趣。
他常常看到不认识的东西，拖住古蓝，虚心询问。
“这是什么啊？”天金子停住脚步，指着一处院子里的大石块。
“这是石磨，用来磨制粮食的……”古蓝耐心解释。
“啊？粮食为什么还要磨？原本不能吃吗？”天金子无比困惑
“……”
“为什么呀？”小道士
“因为磨碎了，可以做山花肉包子!”古蓝咬牙说道。
“噢！”小道士瞬间顿悟。
他们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不时有雷家寨的山民，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天金子，向古蓝随口打听天金子的来历。
这雷家寨本就不大，家家户户，无不知根知底，得知他就是救了雷家寨猎人头子雷叔的小道士的时候，纷纷上前，热情招呼，你来我往。从未见过这等世面的天金子，只能愣愣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塞给他各种各样认识或不认识的东西。
他无措地点头，口里“嗯嗯”地应着，然后不知所以的接过无法拒绝的礼物。等天金子跟着古蓝绕着雷家寨逛了一圈，他们手上已经抱满了各种各样吃的用的。
他们逛了一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回到雷家，在雷婶的指示下，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全堆在天金子暂住的房间。
“天金子，”古蓝一抹热汗，坐在天金子房间的窗台旁，大口就着葫芦瓢，喝着随手从后院水缸里舀来的山泉水，“你会射箭吗？”
天金子也豪不逊色，他举起大碗，大口大口吞咽，沁凉的清水，滑入口腔，顿时浑身一爽，无比舒服。喝完一大碗缸的清水，天金子才擦了擦湿漉漉的嘴巴，开口说道：“没有，弓箭是什么？”
天金子的对弓箭的用途似乎兴趣不大，他放下碗，瞄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弓箭的做工，似乎对能够打磨出如此形状的手艺，感到十分兴趣。
古蓝一听天金子竟然不知自己的心头最爱，顿时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葫芦瓢，手臂一抖，眨眼之间，那把时刻不离身的弯弓，从背后取下，落在他的左手中，而另一只手，眨眼间带出一根白羽箭矢。
他情绪雀跃地对天金子介绍道：“这是去年雷婶给我做的长弓，我用这把长弓，射出的箭矢，能让三百步之外的野山鸡，一击毙命。这是专门配和长弓使用的箭矢，这种箭矢都是我自己制作，从雷婶那儿学会。我平日里闲着无事，就在做这种箭头。”
“三百步？”天金子在心中暗暗估算，想着向前走了三百步的距离，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就算抡起膀子甩开胳膊，都无法将这个尖尖长长小东西扔出这么远的距离。
“来，看我的。”古蓝见天金子一脸不相信，顿时被激起好胜之心，急于一显身手。他搭弓上弦，一手端平，一手微曲，“咻”的一声，箭头离弦，冲着雷婶家前院的一簇兴荣生长的植物射去。
箭影疾驰，天金子定睛一看，箭矢正好穿过植物最顶端一颗朱红的果实。溅出红色的汁液。
“哇，很厉害！”天金子此时才知道古蓝身后背着的长弓能有如此作用。他双手握拳，踮起脚尖，看看远处被一箭洞穿的鲜果，又充满兴趣地看着古蓝手上的精致弯弓。
古蓝看天金子两眼发亮，心中不免得意，他装模作样地“咳咳”几声，左手右手不断轮流拿着心爱长弓，让天金子从各个角度，欣赏他的爱弓。
“嘿嘿，怎么样？射箭挺好的吧！”少年猎人古蓝意气风发地问道。
“恩，恩恩，很好!”天金子眨眨眼，老实的回答。
“咳咳，这样吧，我古家小爷儿，就破例出手一次，教你如何射箭好了！”古蓝瞪大眼睛，看着天金子，仿佛让他出山带徒，是多么勉为其难的大事。只可惜，眼底闪烁的兴奋期待，泄露了这孩子的底细。
“啊？”天金子一愣，看看弓箭，又看看自己的腰间，神色为难。
“嗯，虽然这时候开始学射箭年龄大了些，但若是勤能补拙，多花点时间努力，还是能有些出息的。”古蓝心中正得意无比，没看到天金子为难神色，他作出一番为人师表一本正经的样子地说道。他满心期待，正准备听天金子点头答应，然后马上开始训练小道士弯弓射雕的绝活。
“不要。”
“好吧，现在……啊？你说什么？”古蓝已经准备好的台词没能用上，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神色平淡的天金子，吃惊的问道。
“不要。”天金子继续好奇地瞄着弯弓，同时坚定无比的回答道。
“啊？怎么这样？”古蓝顿时嘴角下垂，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不喜欢弓箭吗？”
“喜欢。”
“你不想背着长弓，举手投足，百步穿杨，野鸡兔子，一射一个准吗？”
虽然天金子听得有些不太懂，但他还是继续点头：“想要。”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学！”古蓝可谓满腹委屈，只想继续努力，挽回生平第一个徒弟候选。
“不行呀！”天金子一脸理所当然。
“为什么不行？”古蓝深麦色的脸上，一脸纠结。
“我要学炼丹啊!”天金子十分认真的说道。
“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八章 雷家寨生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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