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成仙记》七月如水

14、第十四章 掌门要飞走

　　“掌门师伯祖！”

　　天金子兴奋地跳起，飞快跑向站在清源洞洞府前的清瘦身影。

　　顾不得在最敬畏的掌门前端正姿态，他现在只觉得能都见到一个认识的人真实太好了。

　　几日未见青丹观中的人，绕是天金子性情大而化之，也隐约不安。

　　如今在清源洞前看见掌门，如何叫他不激动。

　　“天金子？”青丹观的掌门云青子和百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一身几百年没有变化过的青衣，身高不过比天金子高上许寸，眉目凝结出深深刻画出天性的倔强。

　　若是有道的修真，在看到云青子此时模样，必然满是羡慕，更恭敬非常。此时的云青子，已经走到凡间修真最后一步，数百年修炼，便是为了突破人间桎梏，迈向通往仙界的长生大道。

　　只是天金子虽是在青丹观中长大，却是半点修为也无，道法丹诀学得不伦不类。在他眼中，青丹派掌门只是师祖的师兄，他的师伯祖，一个从小到大，都没变过样貌的老者。脾气古怪，性格古板，压着云芥子师祖成天修炼，天金子远远见到，就心惊胆跳的早早躲开。

　　天金子跳兔一般，拖着个皮口袋冲到掌门身前，看到青云子严肃的脸色，才惶然想起，自己平常可是连话也不敢和掌门多说。

　　顿时，他支吾地低头，不敢抬眼。

　　“咦？你……”云青子困惑地盯着别扭站在面前羞涩的少年，言语斟酌一下，才道，“你是云芥子的小徒孙？怎么还在山上？”

　　“哦，啊，我……我不知……一，一一回来，就，就没人……人了……”天金子第一次一个人站在掌门前回话，往日他都是跟在师祖身后。他回答得结结巴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样……”云青子捋了捋洁白的胡子，微微摇头，有些不可思议，低声喃喃，“前几日几个小辈离我几丈外身形的都立不住，而这个无法修炼的孩子站在我面前竟然无碍……必有……必有……”

　　“掌……掌门师伯祖，”天金子想到这几日盘绕不去的难过，实在忍不住又开口。

　　“何事？”云青子自认为面带微笑，满是慈意地注视这个小师弟认下的小徒孙。虽然满是心慌的小道士，根本没有注意到难得和蔼的掌门。

　　天金子低着头，还是没有勇气抬头看心中甚是威严的掌门：“师伯和师兄……都都不见了。”

　　“无事，他们被我打发出去了，过几日就要回来。”云青子踱步到溪流旁一块石头上坐下，对天金子道，“你过来，过来坐下。”

　　“是，掌门师伯祖。”天金子这时才感到掌门有几分变化，似乎不见周身严厉，多了几分温和。他胆子大了些，亦步亦趋地跟上云青子步伐。他见师伯祖坐下，也跟着用从未有过，极为端正的五心朝天盘腿，在青云子前地面坐定，仰首专注憨气地望着掌门。

　　云青子点点头，问道：“天金子，你师祖已经去了极南之地，为他的这次渡劫做些安顿，而你的师伯和师兄几人，皆因你师祖要飞升上界，破界凌厉，怕伤了道行，不宜在此多做停留。”

　　“哦，”天金子得了师祖和众师伯师兄的去处，心中也安稳踏实起来。又得知掌门飞升之事，瞠着大眼，怔怔望着坐在石头上宽袖垂地的老者，心中顿然有了不舍，“掌门师伯祖，你飞升之后，我再看不到你了吗？”

　　云青子微微一笑，摇头回答他的稚子孩童的提问：“我将长游，也许你也将长游。”

　　天金子听不懂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巴眨大眼，抿着唇，又问道：“师伯祖，我也要走吗？”

　　云青子继续摇头，手掌从宽大的袖口伸出，抚了抚天金子的脑袋，又道：“你身心无道行负担，又何能伤你，况且身形不大，待我设个阵型，定能护你周全。”

　　“哦，”天金子没有发现，掌门原本枯瘦的手，不再枯槁，变得光润如玉，不似老者。天金子低头沉思，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询问青丹观最博学的掌门是最好不过，只是不知如何形容，只得吞吞吐吐道：“掌门师伯祖……恩……”

　　“何事但说无妨，”云青子温和地注视天金子，这个少年十多年前被他最是疼爱的小师弟拾到观中，不过是炼制几炉丹药的时间，就已经长大。想当初小师弟也是那般小的时候被师傅带回来的。

　　“师伯祖，我，我肚子饿……”天金子蹙眉苦思，却不知如何表达清楚。

　　云青子失笑，瞥了眼地上的袋子，“青丹观中的鲜果众多，你不是摘来吃了吗？若是饥饿，可以边吃边说话。”

　　“不是不是，”天金子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清不楚，“我饿过头了，就是前几日，然后，天天饿，一天饿好几次，恩，我，我……”

　　天金子说的绕来绕去，云青子也听的云里雾里，最后天金子大急，一急，竟然让他急中生智，说道：“我现在一天会吃五十个天晴果呢！”

　　云青子终于笑出声，爽朗地道：“没事，你将近二七，宛如春发的幼苗，多吃点东西没有大碍。”

　　天金子终于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云青子却是不知，他这一番没有弄清事实的指导倒是成就了天金子以后便是吃了再多食物，也心安理得的气概。

　　云青子这时，心思却想到，云芥子在这般岁数时是何等聪敏伶俐，远远胜出其他人的天赋，只是可惜，可惜命途多舛，不知何时才能修成大道。

　　这是他飞升之后，唯一放不下的心事。

　　天意弄人，机缘已是天定，蕴藉奇物本就天赐，未料一次竟炼成两颗，青丹观依凭炼丹提高道行，青云子一闭关，猛然道行飞涨。再后悔已是无奈，只得急忙唤云芥子去极南之地，让青丹观门人闭门离去，一月之后再回来。

　　怕只怕，而他这么一走，云芥子失了他的庇护，又该如何呢！

　　唉……

　　云青子的身体越发地感觉到灵气涌动，无时无刻不在塑造他的□□，当功成圆满，时刻一到，他便要飞升上界，到时又如何对师父和师兄们诉说小师弟的事呢？

　　这本是修道人最向往的时刻，云青子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是觉身有诸多俗事未了。

　　暗自叹气，目光又落到面前并无修道天分的天金子身上。

　　仔细打量，才发现他一身怪异的五花八门的兽皮衣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天金子，你这身行头哪里寻来的？”

　　天金子似乎很开心地攥住衣服的边角，颇带自豪的口吻说道：“我……我自己做的……”

　　云青子摇摇头，他却也不甚在意这些小事，自然也没有深入询问，站起身，从流垂在地的衣袖中掏出几颗在天金子看来很是漂亮的石头，对天金子说道：“走吧，时间不多，为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两日之后再出来。”

　　天金子听话地跟随在青云子身后，单薄地身子拖着那件薄厚不一长及脚踝的袍子，拾起置在地上的皮口袋，并不知道这个印象中最高深的掌门要带他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