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二十年》风棂

23、在夏斌家

　　鑫莉换了个工作，也倒班，就是为了接送成成方便。
　　这天晚上她夜班，成成睡着后，我坐在电脑前，看着那号上面灰灰的几个头像，手里不停地把玩着手机。
　　终于下定决心，拨出了那个号码。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冬林哥，是你吗？”沈林清脆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沈林，最近好吗？”
　　“••••••”
　　我们沉默了有十几秒钟的时间，我本来想问的许多话在这时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郑宇，挺好的”
　　“嗯，我知道……你，也好吧！”
　　“嗯！”
　　我其实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可是不知为什么，什么也没有说。我们彼此就这么简单地听着对方的呼吸。
　　还是沈林先打破了沉默：“冬林哥，我还是决定了，我想，我的根在北方。”
　　“你要来了么？”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然而，脑海里却出现了一幅唯美的画面：闪烁的星空下，华灯初上，古运河岸边，城市的灯光在星空下闪烁，一轮明月映在波光粼粼的运河水中，水波荡漾，如一位遥远的扬州少女，怀抱琵琶，在弹奏一支柔美的扬州清曲。画舫从身边轻轻荡过，那个清秀的少年就矗立在船头，夜风撩起了他的黑发，他是扬州人，他属于那个旖旎的风景，而不是北方的风沙与粗粝。
　　我有些心酸，匆匆说了句再见就挂断了电话，挂断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他着急的喊了一声：冬林哥。不，那只是我的幻觉，我放下电话，魂不守舍的坐着，盯着手机看，希望它突然响起，可是一整天，它再也没有响起。
　　现在，只要登录那个□□号，夏斌就会在线，他似乎在等着什么，而我呢，难道不是吗？只是，我在和他聊天时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看着他青春帅气的脸庞，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可是我知道，那个人不属于我，他有深爱的人，他和我就像隔着海的距离，中间是变幻莫测的风浪，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当夏斌说要来找我玩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说，我去找你吧。他撅着嘴笑了。
　　第二天早晨，我送了成成，嘱咐他中午去小饭桌，然后就直接去了夏斌那儿。他住的小区离我家很远，我坐公交车过去，中间还倒了一次车。到了小区门口，在超市买了一些食物和蔬菜，然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到了，来接我。
　　不到一分钟，他就出现在我面前。真人就这么见着了，他个子不是很高，有一米七二的样子，松松地套了一件卫衣，深蓝色休闲牛仔裤，也许是着急接我，白色跑鞋鞋带也没系。他好像没睡醒似的，头发不如视频里整洁，他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白，脸颊上还有不太明显的青春痘，整个人在懒散中又透露出一点儿痞气。
　　他裂开嘴夸张地笑了，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为了哥哥今天特意休息了一天呢。”
　　我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情让他给弄得轻松了不少，也开玩笑说：“我把儿子都不管了来找你呢。”
　　他摇摇晃晃在前面带路，嘴里还哼着周杰伦的歌，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个白领呢。视频里总那么规规矩矩地样子，原来都是装的。嘿嘿，我心里笑了一下，他这种样子好像我更喜欢。
　　他租的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现在和他合租的那个人走了，就他一个人住，房子显得有些空，因为没什么家具，他的东西都堆在自己那间卧室了。他直接就把我让进了他的卧室，推开门，我不由皱了下眉，被子还没有叠，床头乱七八糟地扔着袜子、书，还有内裤，屋子里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对，就是男人刚起床时那种味道。我竟然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连忙退出来说：“我把这些东西放厨房，估计你没吃早点，我买了面包和牛奶。你先收拾一下吧，我在客厅等你。”
　　他哈哈乐了，白牙一晃一晃的：“哥你坐，想喝水自己倒啊，到我家别客气，我马上就好。”
　　然后他迅速换上拖鞋，叠被子，刷牙洗脸，顺带着还洗了头。再次站在我面前，就又是那个利利索索的夏斌了。我给他拿出面包和牛奶，他接过来撕开包装，咔嚓就是一口，然后腮帮子鼓鼓的嚼啊嚼。我笑着拿过牛奶想去给他热热，他却一把夺了过来，呲牙咬了个口子，咕咚咕咚半袋子就没了。
　　我盯着他看，心里想笑。突然又觉得很温暖，很自然。
　　他问我今天怎么安排，我笑着说，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呆一天。他夸张的张着嘴问：“那你儿子呢？嫂子呢？”
　　我不理他，径直走进他收拾好的卧室。我坐在床上，一眼就看到电脑旁边的相框里，看上去那么幸福的一对情侣。他坐在草地上，背后是一座桥，桥下的流水闪着波光，远处，隐隐约约是层叠的山峦。那个抿着嘴，略带羞涩的文静秀气的女孩儿安静的斜倚在他的肩头。他眺望着远方，目光是和他现在截然不同的深沉与憧憬。
　　“哥，想什么呢？”
　　我抬起头，他笑着说：“我大学同学，是老乡，现在在老家呢。”
　　“就这吗？嘿嘿。”
　　夏斌似乎有些生气，“你想怎么样啊，明知故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真的挺失落的，于是就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自己。而我却也敏感的认为，夏斌也在掩饰什么。
　　上午，我们东拉西扯的聊天，不一会儿已经快11点了。
　　我问他：“你平时自己做饭吗？”
　　“嗯——那个人在的时候经常做，现在一个人，懒得做，我又不怎么会。”
　　我突然就挺嫉妒那个人的，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们是什么关系？
　　夏斌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说到：“他和哥岁数差不多吧，现在买了房子，把老婆孩子接来过幸福日子去了。可是他哪有哥帅啊，就像个小老头，不过很会做饭，我没少蹭他，嘿嘿。”
　　“那哥今天就给你露一手，你就瞧好吧。”说着，我脱掉外套就进了厨房。他也不客气，自己开了电脑在那儿玩儿起了游戏。
　　我正在咔咔地剁着排骨的时候，手机响了。手机在外套里，我手上都是油，就喊夏斌给拿过来。他趿拉着拖鞋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就看了手机一眼，他的脸突然就变了变，然后把手机递给我。
　　我擦擦手接过来一看，是郑宇。
　　“喂，冬林，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不在家？”
　　“我上街了。”我不耐烦地说。
　　“那我去找你，在哪儿？”
　　“我，我和朋友在一起，是那种朋友，明白吗？挂了，回去再说。”我脱口而出。
　　郑宇沉默了，我挂断了电话顺手递给夏斌，一抬眼，却发现他正怔怔地看着我，没有接手机。
　　“我是你哪种朋友？”半晌，他问。
　　啊，我一下子懵了。急乱中脱口而出的话，会让夏斌怎么想。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一边往外推他一边嘟囔：“我那不是找个推辞的理由吗？真是，出去出去，我要做饭了。”
　　夏斌向卧室走，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正好做贼心虚地也回头看他，眼神相对，我的脸又是一阵发热。他斜弯了嘴角笑了一下，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