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桃花逐水流》人伴桃花

21、了缘

　　安和寺，建于天和元年，几乎是与华夏国同在。历届安和寺主持其实也是华夏国主持各种祭祀的祭祀官。安和寺主持影响力巨大，然而却与华夏国政权保持巧妙的独立，互不干扰。
　　华夏国的人大都信仰佛教，平民家里一般都有个神龛，平时祭拜祭拜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什么的，大户人家则专门设有祠堂，烧香拜佛，人们对佛教的信仰让梅英有点难以理解，因为她一直是一个无神论者。
　　然而，现在被一个算命的和尚八卦压迫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梅英不得不来这里讨教一番。
　　安和寺和一般寺庙不一样，它本来就是国家建立的。它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五米宽的石阶从山底下一直修到庙前，寺庙的又高达十米，从下往上看，真真的是宏伟气派非常。安和寺再往上直到山顶，便是皇家祭台云水台了。
　　梅英站在山脚下，从下仰望。她现在的身子本来就比较小，不自觉又把建筑看大了几分。安和寺外面和一般的寺庙不同，没有各种各样或贫或富的人，也没有什么小摊子。只有一辆辆的马车，一顶顶的轿子。
　　人们把安和寺面前的石阶成为佛缘路。朝廷大臣的轿子到了这里也会停下，步行上去。
　　看那些轿子马车，各个装饰华丽。原来这是专门为达官贵人修建的寺庙，难怪很少见到平民百姓。
　　梅英抬脚往上走。石阶对她来说很陡，她得小心一点，总觉得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终于到了上面以后发现原来庙门前还有一块很大的平地，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铜铸的神龛，外面镀金，显得金光闪闪。
　　她毫不怀疑镀的是纯金，甚至有人跟她说整个神龛都是金铸的她也相信。因为这里的人为了信仰就是再吝啬的人也会变得有些大方。
　　实际上，那的确是纯金铸就的，用了整整一万两黄金。
　　在寺庙大门前有一个功德箱。她见到一个打扮贵气的夫人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小布包，然后慢慢地打开，等她的布包打开的时候，阳光下，那些金叶子差点晃瞎了梅英的眼睛。
　　她摸了摸腰间的小碎银，心想，佛祖会饶恕我的，就我这些小钱，兴许这里的和尚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梅英跨进了寺庙里面，看见那个夫人正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里面倒是有些僧人，但是都是专心念佛的摸样。
　　不知道了缘在哪里。在华夏国一路战战兢兢地走来，以至于梅英即使是在佛门净地也不敢随意。她只好假装成找家人的模样在安和寺到处转悠，假装自己的家人正在和了缘谈话，试图找到了缘在哪里。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僻静的独门小院。初春的季节，院子里的树还没长开，只有几株腊梅在静悄悄地开着鹅黄色的花朵。在这里，整个院子都是安静的。
　　她躲在那光秃秃的树干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头探脑。看到院中间的房间半掩着，隐约能听到一两句说话的声音。她正想竖起耳朵听是否真的有人在的时候，耳边突然一阵响声把她吓了一跳。
　　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耳边，梅英差点惊吓地瘫倒在地上。回头看的时候只见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那是一匹马的眼睛。那马见了她，仿佛跟她打招呼似的，又给她打了一个响鼻。
　　是中午她吃面时从她头顶上跳过去的那匹马。梅英一看就笃定了必定是他无疑。浑身红色的马毕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见的，尤其是这匹马身上的味道……想到这里，梅英捏了捏马的耳朵，有点愤愤地说：“你这匹可恶的骄傲自大的马，你害我一天都不顺，知不知道？你以为你主子是谁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她揪揪马的耳朵，那匹马极其温顺，甚至低下头，否则以梅英的高度踮起脚尖也未必能够得着马脖子。
　　房间里面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梅英听到起身的声音。枣红色的马这时也轻轻甩了甩头，梅英连忙跑到院子里的一个大水缸后面躲起来。
　　她贴在大水缸的后面，不敢往外面探身子。如果，如果哪怕她能稍微大胆一点，便能看到马的主人的模样了。可惜她没有，她只听着一老一少的两个声音相互道别。那个年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的感觉。她就躲在水缸后面一动不动，听着马蹄声远去。
　　院子里的一个脚步声响了几步便不动了。梅英站了起来，便看到一个身着袈裟的和尚站在离她不到五步远的地方，正在看着她。
　　梅英知道，他便是了缘了吧。
　　可是，仔细一看的时候，她不禁怔住，那不是甘州大佛寺的那个老和尚是谁？
　　一个京城安和寺的主持，同时为华夏国的祭师，相当于朝廷正三品官员。在夏天的时候出现在甘州一个破落的寺庙，然后出现在晋阳，后来回到了安和寺。几乎是梅英在哪里，他便是在哪里。梅英就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
　　了缘朝她点点头，然后朝禅房走去。
　　梅英在后面跟着他，来到禅房。禅房里十分简陋，几乎空无一物，地上放着几个蒲团，已经相当破旧。
　　安和寺富丽堂皇地不像寺庙，而这个安和寺住持的禅房却是清静无比。
　　了无面对着她盘坐下来，梅英也学着他的模样坐得笔直。眼睛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副装饰画，泛黄的宣纸，几笔勾勒便成一丛兰花，大片留白，甚至连印章也没盖，就是两个草书的签名。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了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念念有词，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经。、
　　“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南无那啰谨墀。醯利摩诃、皤哆沙咩。萨婆阿他、豆输朋，阿逝孕，萨婆萨哆、那摩婆萨哆，那摩婆伽，摩罚特豆。怛侄他……”
　　梅英不解其意，却忽然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一般，感觉自己的灵魂渐渐地脱离了□□。
　　她仿佛一个翱翔于世界之外的存在，看着这个古代的都城城垣耸立，楼台栉雨。渐渐地随着雾散去，变成了一个高楼耸立的大都市。
　　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看着依旧的车水马龙，想回去，却不知所终。
　　“娑婆诃．摩婆利、胜羯啰夜．娑婆诃．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就是大悲咒。
　　大悲咒念了整整两个时辰。念完以后，了缘也不说什么，只是睁开了眼睛，然后坐在那儿不再开口。如是坐了半刻钟，梅英方才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自己离开。只是坐得太久了，便腿脚发麻，差点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