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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鞭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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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英知道了那个骗她上车的人叫石嫂。负责管所有的丫头。
车上大多数女孩子都是从穷苦人家那里买来的,一个丫头只要五百钱,而五百钱只能换半石米,梅英不禁感慨人命贱。长得稍微好点的女孩子则能卖到一两银子。而像梅英这样被骗过来的则不多。另她惊讶的是,一副胸中有沟壑的精明女孩郑好居然也是骗来的。
“我是庶出,家里人对我不好。我就拿了点银子出来准备做生意,谁料碰上了这个人贩子呢!”郑好说,一提到她的银子的时候一脸肉疼。
“那你的银子呢?”
“被那个八婆搜去了。要不我还留在这里?早逃了。不过我没银子能去哪里?难不成讨饭去?”
梅英心想,如果是我,我宁愿讨饭去。
如果,她还是那个脏兮兮的乞丐,石嫂是断不会看上她的,把她拐了。梅英有点后悔自己逃了出来,更后悔自己进了陈府还洗了澡穿了别人的衣服。
他们在马车上,被看得死死的。一路上,陆续又有新的女孩加进来,但每到一个大城市的时候就有人来领几个女孩子走。那些人,不例外是青楼里的人。
梅英看到那些人高马大的龟公,只觉得逃跑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她想逃跑,可是被看得死死的。有一次她趁着马车停在一家客栈边的时候往外跑去,可是跑不到十米就被他们发现了。她于是跑到客栈里一个食客身边大喊救命,而看着他们的两个大汉立即过来把她抓走,石嫂在一边大骂:“你这个小婊子,我好出二两银子的血本从你爹娘那里把你买过来,你竟敢逃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的嘴被一只脏手捂住了,而客栈里的人看了都无动于衷,甚至用看热闹的心态观着她被提回去。梅英苦不堪言。
当天晚上的时候,在客栈的柴房留宿。石嫂将门一关,让看着她们的大汉脱了梅英上身的衣服,拿起鞭子就往梅英的背上抽。她用的是特制的教鞭,不会抽破皮肤,却抽得腠理骨骼都火烧火燎般的灼痛。鞭子在肌肤上留下紫红色的痕迹,梅英顿时凄惨地叫起来,其他的女孩子看了无不面带惧意。
梅英痛得身子都弓起来,可是鞭子甩在她身上的力度仿佛要活活将她抽死一般。鞭子抽在肌肤上的声音大如擂鼓,她觉得皮肤仿佛炸了开来,皮鞭抽在身上仿佛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着她身上的肉,她的身体开始痉挛,可是酷吏的鞭子不曾放过一毫。
我再也不逃了,你们饶了我吧!梅英觉得自己一切的意志都抛却了,她宁愿做一切事情也不愿意忍受这种痛苦。可是她疼得说不出话,脑子也突然间炸了开来,仿佛裂成了无数个碎片。
梅喻将家里的急救箱打开,小心地握住她的手,问道:“哪里伤到了?”
“手肘那儿,你把袖子挽起来。”梅英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袖子一节一节挽上去,最后握住自己的手臂,不禁有些脸热。
梅喻看着她的手肘处,皮肤擦破,露出鲜红的颜色,不禁皱了眉头:“怎么这样了?”他说着夹起酒精棉球往伤口上消毒。
“还不是因为陈彻?!硬说我在教室里坐成书呆了,拉着我去他们学校操场跑步。他跑得那么快还拽着我跑,结果摔了一跤……呲,疼!”
“乖,忍着点,酒精涂上去是有点疼,一会儿就好了。”
“臭陈东,死陈东,气死我了,下次我再也不跟他跑步了。”梅英还在一边气嘟嘟地说。彼时她只有十六岁,无忧无虑。
梅喻莞尔:“这也不能全怪他。是你平时不注意锻炼。”
梅英一下子放了气,语气蔫蔫的:“我本来就很讨厌体育嘛!最讨厌跑步了。”
梅喻取了一个纱布创面贴贴在她的伤口上,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才三十六岁的男人,成熟英俊而富有魅力。并且当领导多年,身上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他处理好伤口,仍握着梅英的手,柔声说:“陈彻是有点毛糙了,我让他注意点。你还是应该多出去锻炼锻炼,别变成了豌豆公主。”
“我才不是豌豆公主呢!”梅英立刻说,“我只是不喜欢体育,不喜欢跑步,”她看着梅喻的眼睛,忍不住低声说:“除非你陪我。”
梅英知道他是多么地忙,每天要接待各种人。偏偏他又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总是想着方法做实事,难得有空闲的时间。这种想法,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好。”梅喻说。
梅英有点错愕:“啊,你说什么?”
“我说好。从明天起,我陪你跑步。”
“你开玩笑吧?真的吗?”
梅喻点点头:“不过,我只有早上有时间。早上六点,你能起来吗?”
梅英站起来,高兴地张开手臂抱住他,用力地贴在他的胸前。
我愿意,就算是叫我不要睡觉我也愿意,只要每天你陪我的时间能够多一点。
梅英的背上已经布满了鞭痕,渐渐地,她不再呼叫,只剩下鞭子抽上皮肉的声音,狠狠地抽在每个人的心里,在里面铸上恐惧的枷锁。
最后她被疼地生生地晕了过去,石嫂才住手。她放下鞭子,转动手腕,冷冰冰地说:“臭婊子,打得我的手都累了,下次我可不会这么算了。下次谁要是敢逃跑就让阿彪来抽,抽到断气为止。”
梅英昏睡了一天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她仍然是在马车上,身子枕在郑好的腿上。身下的马车一下一下地震荡着,胃因为饥饿而绞痛的同时往外面直冒酸水。
郑好看到她醒了,高兴地说:“小暗香,你终于醒了。”
“疼。”梅英喊道,声音干得嘶哑。郑好喂她喝了一点水,又帮着她把身子翻了过来。
粗糙的衣料磨在她的肌肤上,让疼痛更加了几分。梅英看着身上的衣服,绸缎料子的衣服变成了粗布麻衣。她即便是行乞的那段时间穿的也是家里的上好的衣料,还从来没穿过这么粗糙的衣服。与衣服相蹭的白色肌肤甚至都泛起了红色的疙瘩。
“石嫂把你的衣服都拿去当了,甚至连里衣都拿去当了,听说当了两百钱。”郑好说。她说着贴近梅英的耳朵,低声道:“我给你换的衣服。我把你的玉佩偷偷藏起来了,没有被石嫂拿去。”
玉佩,梅英也没心思去理会,只是觉得身上又疼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