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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梦魇未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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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风……火……”璟夕又翻了个身,却还是昏睡着。她的额头很烫。
沐风坐在她旁边,十分迷惑也十分担忧。
他早上起来,发现璟夕的房门半掩,以为她起床了,于是敲了敲门,喊了她几声,却没人回答。沐风一推门才发现房间里没人。他下了楼寻找,却发现璟夕倒在楼下的杂物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空空的木盒,昏迷不醒。
沐风立刻把她抱上了楼,叫醒了司机老王去请刘伯来。刘伯来看了看,确定是病了,马上去镇上请了医生来。
镇医生来了后,诊断是受凉发烧,于是开了些退烧药,叮嘱好好休息就走了。刘伯也离开去给他们准备早点,沐风叮嘱多烧些清淡的白粥给璟夕。
但一天过去了,璟夕的烧一直没退,她的双颊通红,喷出的鼻息都是火热的,而且一直昏沉沉地睡着,说几句胡话。令沐风觉得奇怪的是,她经常唠叨他的名字。
“沐风,快走……”
“沐风,救,救……”
“沐风……火……”
一个人叫任何名字时,带的感情色彩是不同的。沐风明显感觉到,璟夕昏睡时喊他的名字,比之前清醒时多了几份亲昵。之前虽然他要求璟夕喊他名字,但碍于双方的身份悬殊,璟夕喊得不太自在。可在发烧的昏睡中,她却能自然而然地喊出他的名字。
此外璟夕的梦话并不连贯,突然冒出的一句两句前后没有逻辑,让沐风摸不着头脑。
司机老王带着晚餐从刘伯家回来了,看到璟夕还是糊里糊涂的样子,就放下了饭菜,和纪沐风说,“纪老板,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公司的陪同病成这样,还劳您照看,而且耽误了行程,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是意外,怎么能怪你们呢。”沐风大度地笑笑,挥挥手,“你先吃饭吧,老王,之后我再吃。”
“纪老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老王看看宅子里也没别人,眼神闪烁着。
“什么事,你说吧。”沐风不解。
老王挠挠头,“我刚才去刘哥家端饭菜,无意中听到他和他老婆在厨房里说,这宅子还是有点古怪的。他老婆埋怨说以前好像出过什么事,不该让我妈住在这里。可是刘哥却说她妇道人家瞎闹,说这宅子要是有问题,他有十个胆也不会让我们住这里,而且之前来过的客人的确没什么事。”
“哦,还是之前说到的事情。”沐风沉吟了一下,“刘伯看起来是个厚道人,也没理由害我们啊。而且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外乡人,和这里的任何问题都没关系啊。”
“不过吧,我觉得如果骆小姐的病和这宅子有关,我们还是给她挪个地方住吧。”老王说。
“这……”沐风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其实觉得有点好笑,“璟夕的病,应该是她昨晚自己出来玩,然后受了风寒才得的。不像是中邪什么的啊。我听说传统的中邪,症状都很疯癫啊。”
“纪老板,你长年住在国外,未必什么都了解。其实中邪,也可以是生病一直不见好。”老王提醒说。
“那这样吧。我们在这里再休息一晚,如果还是不退烧,我得送她去医院住院了。到时我们就搬出去吧。其实我不是不愿意搬,只不过我怕璟夕现在不能搬动,还是要多休息才好。”纪沐风说道。
“好,好。”老王觉得这个建议很合理。
天很快就黑了。
沐风让老王先去睡觉,他自己还守着璟夕。本来孤男寡女并不方便,可是他们又没有带其他人来,只好他亲自照看。望着璟夕不省人事的表情,他暗自祈祷她可以快点醒来。期间两次喂璟夕喝水吃药都很费劲。璟夕糊里糊涂,听不到沐风在她耳边劝慰,碰到沐风的手就咬了下去,把沐风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让她把药吞了,喝水喝得被褥上湿了一大片。
沐风赶紧拿了毛巾擦,擦着擦着发现被子底下有个什么硬硬的东西。他怕硌着璟夕难受,于是伸手拿了出来,这才发现就是之前那个空木盒。
早上在楼下发现璟夕时她就拿着木盒。沐风当时急着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忘了把这盒子拿出来。
此时沐风拿着盒子上下前后地端详,却看不出什么来。凭他粗略的古董知识,只知道这木盒是紫檀木质地,雕工考究,两侧和前后都有镂空云纹和花枝纹。盒子散发出的古老气息,似乎可以追溯到前清甚至更早。但盒子里隔开的两个小方格里都空空如也沐风猜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这样一个盒子出现在这座宅子里并不稀奇。沐风就是不明白为何璟夕会拿着这个盒子昏倒在一楼的杂物房门口。
更深露重,沐风忽然就想去杂物房门口看一看。他悄悄地离开了璟夕的房间,拿着木盒,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一楼。
此时整个大宅都沉寂在午夜的宁谧中,空旷,荒凉,萧瑟,似乎都在黑夜中突兀地显现出来。但毫不知情的沐风并未感到害怕。他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找到了杂物房,从上到下察看了一遍,仍然是紧闭的门扉。门上挂着的古旧大锁已经锈迹斑斑,看起来就算有钥匙都没法打开。
沐风转了几圈,发现手里的木盒完全没地方搁放。大厅里本来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件破烂家具,唯一可能放木盒的桌案,太师椅,和八仙桌上都用白布覆盖着,四角用压纸的青铜小雕塑压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活物件了。沐风很困惑这木盒该归还何处。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丝冷风。这丝冷风极其微弱,稍不留心就不会注意到。但独自静立在偌大的厅里,沐风却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心里一寒,觉得似乎有些异样。但他仍然很镇定。他没有立刻回头,而是用手电照了照身后,同时观察脚下。他没看到有任何影子。
沐风举起手里的木盒,镇静地放到了杂物房门口。之后,他继续用手电照了周身一圈,才拱手朗声说道,“不知何方神灵守宅在此。我纪沐风,和骆璟夕,还有老王只是过路客人,因被大雨阻碍才留宿两晚,请神灵不要介意。天明我们就离开。璟夕无意动用了木盒,依旧完璧归还,请神灵大人有大量,谅解我们三人。多谢!”
这一番古今不通,文辞蹩脚的说辞是沐风临时瞎编的。他虽然长在国外,因为父母都是华裔,对中国民俗文化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在古怪的地方如果遇到些什么东西,必须要解释清楚。
他说完后,才慢慢地举着手电退回到楼梯口,之后也不敢多细看到底大厅里还有没有东西了,快速跑回到了楼上,进了璟夕的房间,关紧了门,看到她还沉睡着,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夜未眠等到了第三天的清早,沐风一听到老王在外面走动的声音,立刻冲了出去,抓着他把昨晚的事情大略说了说。老王马上紧张起来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所以嘛,纪先生,这里是有点古怪的,我们还是走吧。不然骆小姐好不了了,啊,等等,我们不能这么走就算了的,要拜神,要拜神。”他叨咕着就去找了刘伯回来。
刘伯一听他们说昨晚有古怪,也不安了,搓着手一个劲地问,“纪先生,你真的看到什么了?”
“其实也没看到什么,就是有点奇怪。也许我多疑了吧。”纪沐风冷静下来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胆小了。
“刘哥,这里是不是真的出过什么事情啊,你可别害我们啊。”老王说。
刘伯一听就急了,“我怎么是这种人呢。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我怎么会害你们呢。咳,这里是出过事情,可都是快一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也是大家传说的,是不是真事儿都不一定。”他看到被人怀疑了,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知道的全抖出来了,“据说这宅子最早的时候,是一个做绸缎生意的大老板的。听说那个时候啊,就靠这老板的生意,这里周边的村子都很富裕。可是后来这老板家里出了事情,有一天夜里一场大火就把宅子给烧光了。从那以后这宅院的风水就不好了,做买卖的都会受到些影响,但真的没发生过人命事故的。”
“这宅子被烧过?”纪沐风左右扫视着。
“对,听说这宅子早前占地几十亩呢,可比现在的公园还漂亮。但那场大火烧了以后,就剩下这么一点了。”刘伯叹气说,“既然你们担心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干脆搬到我家去住吧。就是只能打地铺睡了。”
三个人正说到这里,却听到璟夕的房间传来了呻吟。他们立刻赶了过去。原来璟夕不知何时自己醒了过来,正哼哼唧唧地叫人。
沐风一摸她的额头,感觉烧退了一大半,心里一喜,对老王和刘伯说,“她退烧了啊。”
“可不是呢,人都醒了,没大问题了。”刘伯看了更高兴,带着一点埋怨说,“我看就是因为受凉了,昨天吃了一天的退烧药,好好睡了一大觉,今天可不是好了吗?”
老王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赔笑说,“是是,刘哥说的对,我们多心了。”
“你们多心什么了?”璟夕窝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以为是刘伯的饭吃坏你了。”沐风抢先含糊过去了,然后借口出去让她换换衣服,把刘伯和老王都拉了出来。他让刘伯去给他们准备点饭菜,之后叮嘱老王,千万别把刚才他们讨论的事情告诉璟夕,怕她受不得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