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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四章 手把芙蓉朝玉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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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墡哥哥,是你来了吗?”甜甜如莺啼鹂啭,月夜之下,一道粉红的丽影凌空而至,直扑襄王怀中,“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你这个丫头!”襄王爽朗地笑着,举起双手接住佳人,轻轻放于地上,“刚在哪里疯玩呢?怎么知道我来了?”
“那不是――”凤舞抬手,指向几十丈开外的空地上一簇灯笼火把组成的圈子,“刚刚还和青青在那边比武呢,听说你来了,就赶着过来迎迎。”
“青青?王妃留下的那个丫头啊。”襄王扬起的嘴角僵住,眼底也蒙上了一层暗色。
“可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才不过训斥了几句,就要和我比武!没规矩没眼色的东西,我又怎能不替她的主子教训教训她?”
“然后你们就大战三百合,斗得连花朝节也不去了是吗?”襄王亲昵地拉过凤舞,撩开她覆额的面纱,轻轻为她拭去汗渍。
凤舞不由得面上一红,顿足道:“本来收拾她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只是她每次都运气好,打了这么久也没吃什么大亏……”
“好了凤舞,”襄王拦住她的话,“那就不要再打了,请哥哥去喝杯酒如何?”说罢回头吩咐道:“秦将军,让围观的侍卫们都散了吧。”顿了顿,又道:“告诉青青,高府这边,就不再需要她了,让她明儿自己回去吧。”
秦将军本是直直地盯住凤舞,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王爷吩咐,方应了个“是”,转身去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凤舞注意到他的动作,不满地嘟囔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水粉的三法暗花纱㈠衣,衬着里面的玉白色兜罗㈡小衫,一件薄薄的夹丝长裙和面纱。本来一身娇俏可爱的装束,可是为了打架方便,早已将裙摆高高扎起在腰间,袖口更是胡乱地挽着,一身凌乱,混着汗水和泥土的芳香,的确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瞻墡哥哥,”凤舞大窘,“你先去拜月亭等着,我着人安排了酒菜,换了衣服再来。”
“好的,不用着急。”朱瞻墡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在她额上轻轻一点,“小泥猴似的,快回去洗洗换了衣裳罢,我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酒也清静些。”
凤舞却笑着顿足道:“不要一个人先喝!瞻墡哥哥,等着我哦!”说着一阵风似的去了。
瞻墡笑着目送她远去的背影,直至不见,方回过神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爷。”秦将军完成了交代的任务,回来复命。
“明怀,来,咱们到那边山上拜月亭去吃酒吧。”朱瞻墡的脸上又挂了笑,拉住秦将军走着,又似不经意间问道:“方才我替凤舞拭汗的时候,你看清她的容貌了?”
“是属下唐突了。”秦明怀大为尴尬,“属下也并非有意冒犯小姐,实在是属下忽然觉得她有些面熟,倒象在哪里见过一般。”
“如此说来,倒是你们缘分不浅了。”襄王笑谑道:“莫不是前世里见过的?”
这高府后园本为小姐绣阁,与前面往来甚少,自襄王与凤舞相识以来,更是另辟门径出入,整个后园内俱是王府守卫,里外三层日夜巡值,倒更象是襄王府别院了。
那拜月亭建在园内假山之巅,夜风习习,云淡花香,倒确是个赏月的好去处。不一时酒菜摆好,朱瞻墡拉了秦将军入座:“明怀,你以正三品昭毅将军身份,代我统帅三卫兵马,实在也委屈你了。如今借这良宵美景,来来来,陪小王喝上几杯如何?”
“这怎么可以?说好是王爷小姐共饮的!”秦明怀忙着推辞。
“那又何妨?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静香居内的醉意,似乎此时才发泄出来,襄王提壶一倒,竟是些葡萄甜酒㈢,不由怒道:“怎么尽拿这些女人喝的东西?换烈酒来!今儿本王要与秦将军畅怀一醉!”
侍卫应声去了,秦明怀见襄王已有醉意,待要劝他不可再喝,却不知从何开口,正犹豫间,只听得“扑楞”一声异响,一枚石子击中了亭外树枝,出手的,却是襄王。
秦明怀本是军旅出身,此时念未动身先动,已扑向声音起处,可纵然如此,也已晚了,只听见轻轻一声闷笑,一个黑影,倏忽去了。
“不要追了。”襄王摆手道:“这里戒备森严,外人进不来的。”
“是个女子,轻功当真了得。”秦明怀听到襄王的话,顿住脚步。
“哼。”襄王冷笑,举起桌上盛有甜酒的杯盏,自顾一口干了,又皱眉道:“这酒怎么还没换了来?”
是夜,到凤舞沐浴更衣赶到拜月亭时,襄王早已大醉,只得任由秦将军搀了他往府中专替他备出的房间去了。凤舞心中不快,扶着丫头小兰跟在后面,却只听襄王一直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这人世间,到底还有什么可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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㈢三法暗花纱:杭州丝织产品,用两经相交起平纹的稀经密纬技术织成,底明花暗,具有透明飘逸之良效。
㈣兜罗:兜罗绒,原产琉球、日本,由商人带入中国,杭州织造局的织工也仿织,在明代颇贵重,鲜为人见。
㈤葡萄酒:明朝是酿酒业大发展的新时期,酒的品种、产量都大大超过前世。葡萄酒虽仍不普及,但已有一定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