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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着错,满盘俱是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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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一阵扰攘,忘了还要做生意,本来大哥想守着,我让他赶快去工作了,也轻轻的打扫了舖面。
"哎!维叔,怎么那么开心啊?"我看见维叔经过,就打个招乎:"一早就拿着大袋小袋的,难道有什么喜事?"
"悦希你真精灵啊,怪不得你爸那么疼你。"维叔笑说。
"老维,到底什么事让你喜上眉梢啊!"
"我呢,不用再拉车啦,我可以当厨子,还包两餐呢!"维叔的笑眼眯得像弯月。
"是哪一户人家请您呢?"我问。
"是东边的一家姓戴的,他那宅院很豪华,手头又阔绰,有多少人想去哪儿打工。看,我不是什么有名的厨师,倒是走运了,所以啊,买点东西,今晚吃好点。"
"姓戴?是那栋西洋公馆吗?"我惊讶着。
"是啊,有什么事吗?"
"唉,老维,"爹走近来:"他们派了人一口气要买下这三条街啊!"
"这事我也听说了,有好几间给卖了,难不成他们也打你们主意?"
"维叔,"我从匣子拿了些钱给维叔,"请您帮我一个忙,帮我打听一下姓戴的来路,我知道事情难办,可悦希求您啦,我不可以眼睁睁的把店子拱手让人,求求您啦。"
"傻孩子,"维叔把钱塞回给我,"你把维叔看成什么人了,就算事情难办,我也会帮你。维叔看着你长大,跟你爹也是老朋友,客气什么呢,就这样吧,待会我去裡头工作了,帮你们打听打听吧!"
"谢谢您,维叔。"
维叔转身了,我打从心底地希望维叔能打探些什么眉目,不然,要从最坏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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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临,今晚如常的有我和爹吃饭,桌上两盘小菜,家常便饭,这一口一口是靠汗水掙来的二斗米,多美味,多可口!我夹菜给爹,才赫然他一夕绿发成秋霜,两道浓眉在眉心打成一个结,似乎老了好几个年头,肯定是为了杂货店而劳心焦思。
"爹,多吃点,别再烦心了‥‥"我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敲门声,我赶紧去瞧门,原来是月形眼那帮人找上门!
"闭门家裡坐,祸从天上来。"我冷冷道,翻翻白眼。
"丫头,别嚣张!睁大你的眼睛去看,这是什么?"月形眼的男人手执一张写满字的纸,唯独一行字特别大,也是让我目瞠口哆。
月形眼指着那行大字──「买卖契约」,读了一篇,白纸黑字,上面还有我爹的签字和指印。
"爹,这是什么一回事?"我掉头问爹,他不声一嚮垂下头来,眉间的结更锁紧。
我冷不防扑上去,想把契约抢回来,可月形眼竟发现我有这一招,把契约收进他衣襟裡。
"把契约还我!"
"丫头,你把老子当傻子啊,在我面前耍花招。"月形眼一手推倒我,一个个手下人擦拳磨掌的。
"悦希别闹啦,"爹的话止住了我,"算了,卖给他们吧,他们控制了货源,商家不卖货给我们,咱们的店也无想头,为你好,别再跟他们往来,我们去别的地方开店子吧!"
这个月来,月形眼都死皮赖脸的到颜记杂货找碴儿,每次我们都斗争斗合,爹可怕我捺不定性子,会有什么飞殃走祸,所以出此下策,宁弃家业,以保子女周全!
"现在话不是这样说了,您看看,这约裡面有个附件,说您的闺女也要给卖!"月形眼缓缓的拿出契约,从衣襟裡露出一纸角。
"什么?"我跟爹都大惊失色。
"老头子,签字前要看清楚点,这箱钱给您啦,闺女要带走了。"月形眼向后面招手,他的手下便送上了钱,另外的强行把我拉开。
"放开我,放开我!"我挣扎着,力求挣脱。
月形眼龇牙咧嘴,瞠目一喝:"臭丫头,瞧你撇齿拉嘴的这股子劲儿,跟我老子斗!"
"混蛋!"我踢空脚,大声喊叫。
"哎哟,你发火啦,跳脚啊,就算老子给你办了,你吭一声也难!"
"小兄弟,钱我不要了,店也不要了,你放过我女儿吧!"爹被吓坏了,他扑翻身磕头求饶,每磕一下,心跟着痛一下,犹如冲着我的心来敲打。我含着泪,只能一旁乾瞪眼见老泪纵横了。
月形眼走上前,把装着钱的箱盖撇然合上。"老头,你别这样,爷我受不起。你的钱,我要;你的店,我也要;你的闺女,我更要!"月形眼笑着,他的手下也附和起来,一阵令人悚然害怕的狂笑声凝住了空气。爹站了起来,一转眼,他爬到窗户上,说:"这约是我签的,跟我的心肝肉无关,我赔命给了,放过我女儿吧!"
"放屁,臭老头,休想呀你!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臭傢伙"月形眼说罢,又一阵此起彼落的狞笑。
"爹,您想干嘛?"我呜咽着。
"丫头,瞧瞧,"那副噁心的嘴脸朝我边儿来,说:"收起那野性子,倒是个娇娃哪。"他的脏手滑过我的脸,续道:"别哭,啊,爷心疼着呢。"
我的双手被反钳着,动弹不得,只好咬牙切齿的怒视他,反而他忻忻得意!
"大爷,我求求您啦!"爹骑在窗框上。
"爹,您不要!快下来呀!"我踢脚,摇身吼叫,试图鬆开这两个男子的蛮力,却被抓得紧紧。
"悦希,爹不图名,不图利,但愿你平安啊。"爹撇下了话就刹那消失在窗前,一下巨声,把我的耳朵嚮聋了,我的脑袋震坏了,我的心头破碎了!
"爹──!"
周遭的笑声立刻止住了,只有我的哭声,我的眼泪,还有我的情绪併发而出。月形眼看到情况不妙了,就抛下一句:"只是玩玩而已,竟然当真啊。"顿时鬆开我,跋腿就逃了。
我浑身软弱无力,撂下脸来把身子勉强倾前,难以置信的探头窗外,刿目鉥心的画面斯碎心眼。那地上彷彿开满了曼珠沙华,这是一个笑话换来一地红血!
"呜呜,爹,爹!"我歇斯底里地喊着,一滴滴眼泪装满了伤,也装满了恨。刚才爹还朱颜鹤头发,活生生的展露一贯笑容,是多温馨的画面,可是现在,曼珠沙华淹盖了他的容貌,那滴滴血水正是对女儿的爱!
"爹!"我不停地叫唤着,但愿爹能起来,告诉我这只不过是场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