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涿玉

2、谢谢干娘

　　“咳咳……幺儿呀，怎么又忘啦！湿柴不能用来生火！”一个和幺儿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小姑娘迅速的拿起钩子将幺儿放进去的湿柴勾了出来，赶忙转身又推开厨房的门和窗，放一放这一整屋子的烟。“我就离开这一会，你就能升起这么大的烟！”
　　“我以为那柴不是很湿就没事儿呢。”她这两天算是知道了，原来幺儿的工作就是这厨房的生火和帮厨的丫鬟，可是她这城里来的小姐原来连厨房都没下过几回，甭提还是这需要生火的灶台了。
　　“人家都说，就算失忆了，原来会干事儿现在一样顺手。不过看你我才知道，那回春堂的大夫都是骗人的。”小姑娘摇摇头，“哎……都教了两遍了，还是会出错。”
　　“碧喜，别生气好不好？我这回记住了，下不为例！”幺儿卖乖似的向她陪着不是，原来这个有双灵巧大眼睛的小姑娘叫做碧喜。
　　“我才没生气呢。”碧喜撅着嘴，“我是怕你把厨房烧了，到时候沈总管肯定不能轻饶你。”
　　“好啦，好啦，那你就再帮我几天。我知道我们碧喜最体贴人啦！”
　　“我发现，你这一病，嘴到是变灵巧了，变甜了。”
　　幺儿对着碧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弄得碧喜也气不起来了，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大烟呀？！”这个突然的声音吓得两个小姑娘顿时禁了声。
　　“完了！沈总管！”幺儿这两天还真没少挨这位威严的沈总管责骂，还几次扬起了鞭子，虽然没有打下去。所以幺儿得出结论，这位总管绝对是个S级的人物，“碧喜，你先躲一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你的！”
　　不知所措的碧喜被幺儿的话惊醒，赶紧躲到了厨房最里面的角落里，也不管还有多大烟没散出去了。
　　“沈总管……我不小心把湿柴放进去了，不过已经拿出来了，散散烟就没事了！”幺儿赶紧把事情的严重性降到最小。
　　“看看你这几天，没有一件事做好的！这要是把厨房烧着了，你担当的起吗？”沈总管的横眉又立了起来，暴跳如雷了，幺儿觉得声音怎么也有300分贝，还在这么静的地方。
　　幺儿就在那低着头，安静的听着，这两天，她学乖了，千万别顶嘴，借口也不要找，话也不要说是最好的。要不然沈总管可是越说越来劲。
　　“怎么不说话呀！”
　　“我错了，请总管责罚。” 虽然幺儿心里觉得这位沈总管有点大题小做，但是这回肯定逃不了一顿打，不如态度良好，兴许能减轻点责罚。
　　“转过去！”沈总管一声怒喝，幺儿乖乖的背过去。一鞭子就照着幺儿的背劈下来。
　　幺儿从来没这么挨过打，小时候就是再调皮的时候，妈妈也只拿过笤帚打过她屁股。何况这一鞭子还打在这个16岁的小姑娘身上，皮肤还嫩着呢。疼的幺儿忍不住的哼哼，脸扭曲的不成样子，眼泪也不争气的疼的掉了下来。
　　就这样幺儿生生挨了三鞭子之后，沈总管收起“家法”，哼了一句，“下不为例”就离开了。
　　待沈总管走远了，碧喜赶紧跑出来，边不停的咳嗽边对幺儿说，“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疼。”
　　“今儿个，沈总管发善心了，昨天浣洗房的小菊不小心摔了一个木盆还挨了三鞭子呢。进屋我帮你看看后背。”说着碧喜就带着幺儿回了屋，扒了衣服，便让幺儿趴到了铺上，“沈总管肯定是看你大病初愈，下手轻了不少呢，就几条印子，比小菊的轻多了。看来沈总管对你还真是不错呢。”
　　“碧喜，能不能帮我找点什么药敷上，疼……”
　　“就几条印子，过几天就好了。我给你打盆凉水敷敷就不疼了。没事。”说着，碧喜赶紧就去给幺儿打水了。
　　幺儿自己在屋里越想越气。在现代她就算真把家烧了，也不会有人这样打她的。难道没被达到皮开肉绽就是恩赐了？原来在古代丫头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疼痛的眼泪彻底变成了委屈的泪水了。
　　“幺儿，别哭了。怎么越大还越没出息呢。以前看你挨鞭子都没哭过。”碧喜打完水回来，便将一块干净的布沾湿，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敷了其次，然后换水盖上。“你在这先趴一会，我替你去生火。要是耽误了中午饭，就更麻烦了。有事就大声喊，我就过来。”
　　“恩，谢谢你，碧喜，我没事。”幺儿知道，碧喜是个好姑娘。只可惜生活在这种环境的她理解不了幺儿心里的不平衡和对那个世界的想念。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那个安于自身低贱地位的碧喜悲哀，还是为了自己悲哀。但她知道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以前，她只能适应这个世界，毕竟她只是个卖身丫头。
　　下午，幺儿还得继续干活，虽然每拉风箱一下，后背还是会被扯动的疼一下，但中午涂上干娘偷偷找来的风凉油还是减轻了不少。这不禁让她想起中午
　　“幺儿，下回呀眼睛尖点儿，在沈总管看见你之间呀，赶紧跑开。你这病还没好利索，还三番五次的挨打。看把你干娘心疼的。”厨娘夏大娘一边切菜一边和幺儿拉着家常。
　　“恩！对了，夏大娘，我们沈府的老爷到底是个怎样的门户呀?”幺儿知道自己今后要想过得舒坦一点，知道这个沈家的背景尤为重要了。毕竟在古代这个封建社会里，主人对奴仆几乎就掌管着生杀大权。
　　“我们沈家可是这儿的大户，祖上出过两位进士。在全县里谁不高看我们一眼，就连全府有谁不知道我们沈家的。”夏大娘说着，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有其是我们沈老爷，可是这一片最有威望的了。那可是个大善人，平时带我们可好了。这周围大户人家的丫鬟仆人没有一个不羡慕我们的。”
　　“沈家除了沈老爷和总管还有谁呀？”幺儿自从醒来，除了总管还没见过谁呢。
　　“那可多，你 ，你干娘，你喂马的张大叔……光我们这儿洗衣做饭的就十来口呢，全府上下怎么也有百十来口呢。”
　　幺儿摇摇头，打断了夏大娘的话，“不是问这个……沈老爷的夫人儿女什么的。”
　　“问这个干嘛？”
　　“我这一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就怕哪天冲撞了谁，又惹祸了。”
　　夏大娘点点头，心想这孩子最近是没少挨罚，“沈老爷有三个少爷和小姐 ，都是大夫人的。可惜大夫人命苦，过世的早。沈老爷前年续了一房，这个二夫人最近刚怀上了。”说到后来，夏大娘突然停下切菜的刀，声音也小了起来，像是在说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
　　“对了，幺儿，平时可别往二夫人那院子跑。这二夫人自从有了之后，一直都觉得有人要害她，可别到那招惹不是。”夏大娘又重新飞快的切着菜丝儿。
　　“恩，知道了。这几位少爷小姐怎么样？”
　　“二少爷最有出息，早早就中了秀才，要不是大夫人去了，兴许二少爷现在就是举人了呢。这几年跟着省里最有名的那个什么张师傅学习呢，明年要去省城赶考，到时候随手就能中个举人，兴许还能再让我们沈家出个进士呢。大少爷就……哎……到现在连个秀才没中。连小少爷都要是秀才了。”
　　“小姐呢？”
　　“哦，小姐十年前就嫁人了。自从大夫人过失，她也不怎么回来了。想起来上会见到小姐还是两年前呢，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夏大娘又沉浸在她的往事当中。
　　听完夏大娘的介绍，幺儿算是对沈家有了大体的了解。看着听着夏大娘的表情和描述，她可以猜出来，这个沈家是个书香门第，看来平时还是挺和睦的，不然夏大娘不会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身份骄傲。虽然平时有这个严厉的管家，不过她的心算是放下了半颗。
　　就在这个时候，碧喜突然间闯了进来，“幺儿，沈总管找你。”
　　吓得幺儿赶紧扔下了手里的烧火用的钩子，“什么事？”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有犯了什么错误。
　　碧喜摇摇头，沈总管就说让我把你叫去，剩下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敢问。
　　幺儿把脏脏的小手在裙子上蹭一蹭，战战兢兢跟着碧喜来到了总管的房间。
　　“明儿起，你就不用去伙房了。”
　　听到这个消息，幺儿睁大了眼睛，使劲的摇着头。这是要把她调哪去呀，她可不想离开，她知道这儿的活是粗使丫头里最轻巧的了。
　　“怎么？不想去？这可是你干娘给你求的恩典。”沈管家轻轻的呷了一口茶。
　　这下幺儿是彻底迷糊，小声问着，“什么恩典呀？”
　　“我看你呀自从失忆以后，厨房的事儿就不会干了，净添乱。最近藏书房缺了个打扫整理的，你干娘说你认字就求我把你调过去。本来呀，书房这种地儿我不想安排丫头的，我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你就先干着。”
　　这么多天，幺儿终于在总管嘴里听到一件好事，她赶紧点点头。在这个没有娱乐活动的地方。能看书，她求之不得。
　　“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这要是干不好，你就只能去刷马桶了！”
　　幺儿坚定的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这话一出，弄得总管差点呛到，赶紧撵她出去了。就这样，幺儿领到了一份让碧喜羡慕的差事。于是碧喜就开始嚷嚷小时候怎么学认字，诉说着自己如何的苦命，“你到好了，不像我。家里为了供弟弟读书，五年前把我卖到了沈家做丫头，里头也没有干娘照应，干着这又苦又累的活……”
　　听完碧喜的牢骚，幺儿赶紧跑回去向干娘道谢。要不是干娘，她真不知道这几天她怎么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如果说她林墨在这个世界重生为幺儿，那么干娘就是抚养照顾她的人，这声干娘已经不但是是为幺儿而叫的了。
　　干娘还是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自从十二年前我遇见了你，就把你当亲生闺女。”
　　幺儿后来知道，二十年前干娘和她的丈夫、女儿逃荒到这儿，可惜半路两人相继病死了，剩下干娘孤零零的一个人为了安葬丈夫和儿子就卖身到了沈家为奴。她女儿没的时候也是三岁。
　　“幺儿呀，到那干活要轻一点，别毛手毛脚的，那可不想我们杂役房。”
　　幺儿轻轻点点头，干娘已经给谋到了她能得到的最好的差事了。她最想不通的就是那个看她不顺眼的沈总管怎么突然转性了，“干娘，您对沈总管说了什么，他怎么居然答应了？”
　　“别看沈总管平时这么严厉，其实他人挺好的。他最近看你的确是这里活不上手，所以也想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就是到了那更千万别对着他干，沈总管是最讲究上下尊卑的。什么事多问问他，多听他的。记得没？”干娘就是怕她出事，不停的叮嘱她，毕竟这下幺儿要不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