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耀]画地为牢》……………………

6、06 STAGE-最终回

　　——你就这样离我而去，不给我一点满足吗？
　　——你今夜还要什么满足呢？
　　——你还没有把你的爱情的忠实的盟誓跟我交换。
　　——在你没有要求以前，我已经把我的爱给了你了。可是我倒愿意收回重新给你。
　　——你要把它收回去吗？为什么呢，爱人？
　　——为了表示我的慷慨我要把它重新给你。可是这样等于希望得到自己拥有的东西：我的慷慨像海一样浩渺，因为这两者都是没有穷尽的。

　　1972年3月13日，中/英两国发表联合公报。沉重历史的百余年后，亚瑟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国土。

　　“……大/英/帝/国的柯克兰先生。”王耀对亚瑟微笑着，伸出手，“欢迎。”

　　“感谢您热忱的欢迎……”亚瑟带着同样的笑容伸手，“王耀先生。”

　　百年来的画地为牢，便是到如今，是否还能释然过往旧事。

　　“真累啊……”亚瑟坐在沙发上，一脸有些孩子气的不满。

　　王耀笑笑，准备坐在亚瑟的旁边，眼前却忽地一黑，身子一晃便要倒下。

　　“耀！”亚瑟一声惊唤，随即上前扶住了对方。看到王耀眼底明显的阴影，便了然他是为接见使团的事忙碌，有些心疼又有些责备地紧了紧扶着对方的手臂。

　　“不碍事，大抵是这几晚睡得有些不安稳而已。”王耀摇头，微微笑着示意对方无须担心。对方身体得温意以及稍带的令人安心的气息透衣传来，王耀忽然意识到此时自己仍靠着亚瑟，想要从对方怀中退开却无法使力，浑身毫无力气。

　　亚瑟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扶住对方的手未有半分松力，“我扶你回房间吧。”虽是征询的问句，却是不留拒绝余地的语气，见对方态度坚决王耀只得应了声。

　　“你似乎很习惯啊……”撑着床边看着金发青年，有些意味不明的突然这么说了句。

　　“嗯？”

　　“突然把对方紧紧抱住，然后再带进房里……之类的。”王耀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像恶作剧成功的顽劣幼童。

　　“无、无所谓习惯与否吧……”亚瑟有些慌了手脚地回答着，不自抑浮现几分尴尬无措之色，“我只是……只是觉得你……”

　　觉得你，需要这样的怀抱。

　　需要别人的怀抱，但不需要安慰，以此来证明你并不是遗世独立。

　　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终究没能说出口，苍绿色的眸子有些闪烁地转过脸，低垂下头隐藏了情绪，“你还是先注意吧，有事我会叫你。”

　　王耀依言应了声。想必几日来怕是累得厉害，几乎头刚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笨蛋……”青年看着那人疲惫的睡颜皱着眉动了动嘴唇。纯粹的光斜映在落地窗大片绽放，漾起的风进入窗户拂过窗帘，缭乱了额前耳侧的发丝，青年略一迟疑，还是伸出手去拨开了睡着的人遮住眼睛的头发。

　　王耀醒过来时已经临近傍晚了，余霞成绮格外妖醴，亚瑟已经不在房间里，只余下起伏的纱帘和穿堂而过的风。王耀随意披了件外衣，趿上鞋走出房间。

　　亚瑟靠着沙发睡得很沉，眉眼间并无多少作为大国的骄纵和张狂，王耀在有一瞬间仿佛认为他还是两百年前雪地中那个别扭又温柔的青年。有时候王耀会在恍惚间以为那些屈辱的历史根本就是一场梦境。但周身近些年日新月异的变化都在提醒他，这是真的。王耀想如果没有那些动荡的战乱耻辱的败笔，现在的他会是怎样。或者说，现在的他和亚瑟又会怎样。无法释然，便自我禁锢，压抑很多过往还不甚明晰的感情。逐渐经过岁月拖沓的踱步，屈辱和憎恨其实早已不那么深刻，只是还无法说服自己找到能遗忘与原谅的理由。

　　王耀忽然有些迷惑，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画地为牢”？他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熟睡的亚瑟，傍晚带着凉意的风让他不禁打了寒颤，他想了想，随即回身取过床上自己的被子，脚步悄然走向客厅，攥着被子的指尖发白，抿着唇为亚瑟盖上。

　　习惯地掖了掖被角，王耀默然抚着那人金色的软发，指尖从额头滑下眼角，力度轻柔摹划着，他苍绿的瞳孔很漂亮，笑起来像日光照耀的玛瑙美得迷人，手像泄了力落下搭在他的肩膀，王耀感觉着他随呼吸一起一伏的声息吞吐。

　　王耀扶着亚瑟的肩膀，忽然俯下身。

　　彼此已经近到能互相感受到对方气息的绵长。

　　“偷袭是不对的，王耀先生。”

　　亚瑟依然闭着眼睛，染着笑意的话却没有半分睡意。王耀的动作随之停滞，他看着眼前玛瑙绿的眸子睁开，沾着愉悦和说不分明的复杂情绪，眼底倒映着自己的面孔。

　　亚瑟忽然叹了口气，苍绿的瞳孔满是认真，“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该把我刑满释放了吧。”

　　王耀默然着不语，青年忽然探身上前吻住那片唇，力度轻柔且缠绵像情人间温存的耳鬓厮磨。半晌他才放开，额头抵着额头，亚瑟忽然扯出一个轻浅笑意，“呐，看到没，现在你的眼中是我。”

　　“嗯……是。”王耀看着玛瑙绿眸中自己的倒影，他知道那倒影的眼里也映着对方的面容，愣神着下意识回答，随即又忽然笑开，“做饭很难吃的混蛋绅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