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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开始懂了(3) ...

  •   纤尘不染的房间,光可鉴人的地板,焕发新生的家与我厮守。

      房子是刚毕业时在老妈的资助和带领下英名投资的,现在早已翻了三番不止。我这女儿,确实丝毫没有遗传到她老人家的智商情商以及投资眼光,更别提挑男人的眼光了。

      十六层的高度俯视珠江夜景,让人心旷神怡。空旷的阳台上,我坐着摇椅,擎着一罐啤酒,吹着习习的夜风,默默感受闹市扫过的霓虹。可我心中却空荡荡。

      在这个人潮涌动的城市里,我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车有房,虽然欠着银行;姿色不成顶级,也算中上;薪水不多富余,却也不担心挨饿;为什么这样的我苦苦寻觅不到我的幸福终点?如果说我挑男人的眼光有问题,不如说,男人们没长眼睛吧。对,应该是男人们的问题。愚蠢的他们既需要有自立能力的女人,又不能过于独立以免强势;既要小鸟依人,又不能过于攀附他们;他们凭什么挑三拣四呢?世上有哪种类型的女人为他们诸多附属条件应运而生呢?就像也没有任何男人为我应运而生一样。

      我为这个歌德巴赫式问题久久的苦恼,直到门铃响起。

      “给,我姐让我带给你的。”凌众推给我整一袋东西,在门口张望了两下,没有进门的意思。

      我知道一定是体贴的凌泣吩咐凌众考察我的现状来了,毕竟是亲如姐妹的好朋友啊。“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凌众怀疑:“真的哦?”

      “炒的!”我答,“快约会你的萝莉同学去吧。对了,你出国我送不了你,你就放开手,可劲祸害资本主义国家吧。”

      “切……”凌众忍着顶嘴的欲望,翻了翻眼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祸害一下外国男人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啪一下直击凌众的脑门,这小坏蛋以后铁定也是个坏男人。“快滚一边儿去。”

      凌众摸着脑袋,撇嘴。我挥手赦免他退下。

      沉甸甸,一整袋麻辣鸭舌头,凌泣多么了解我的一切。她知道我的悲痛,更明白如何安抚我的心伤。那她的心伤呢,刚与从子衿分开的她该多么难过,我能感同身受,而又有谁抚慰她?

      凌泣留下一封信:

      妍妍:

      睹字如见人。(隽秀的字,平常的话,诱出我的泪水)

      别哭,朋友,真别哭。(她总能看透我,为什么男人们总看不透我呢?)明天我将去贵州,参加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援建项目。我担心你,不放心你,可我不得不走。(我明白她的苦衷,外柔内刚的她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离开她挚爱的亲友家人?)

      三毛说过,我们不肯探索自己本身的价值,我们过分看重他人在自己生命里的参与。于是,孤独不再美好,失去了他人,我们惶惑不安。(这话一针见血,她命中我的现状。)所以,我们怪不得别人的离开,是我们病了,心生病了。我现在想过一种流浪的生活,等我解开了困惑,找回了自己,我会回来,到时就如你说的:我们依旧风骚到永远。(我又哭了。丢丢太坏了。她这么赤裸裸直面自己的问题,同时她出走的举动也点醒我荒诞度日的愚昧。有这样一位朋友,我连堕落的机会都丧失。)

      我那边的房子打算退掉,你如果闷得难受,就去那里收拾收拾,就当帮我个忙吧。(凌泣连解闷的方法都为我考虑周全,她待我这般,我却没能为她分忧解难,叫我情何以堪。)小麦过两天将结束培训返回,到时你尽管去蹂躏他,千万不要客气。(我破涕为笑。)

      最后,鸭舌头少吃点,悠着点,别让可恶的痘痘爬上你的脸庞,你说过:天下的男人都靠你这张脸去启蒙美感呢。(我曾经想,如果凌泣是男的该多好,或者我是男的也成,那我们就能凑成一对,永不分开,让其他人都滚出我的世界。)

      亲爱的,记得吗?我们一起看的《琥珀》,里面说: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被爱和被抛弃。所以,我们是聪明的女人。对吧?(可恶,凌泣的话简直是我眼泪的开关,一切由她主宰。)

      你知道我有多珍视你我共同度过的二十多年岁月吗?你知道我有多珍惜你在我生命里的横行霸道吗?(凌泣啊凌泣,同样的话我也想表达,可我却没有你的文采,我太嫉妒你了。)因此,我们保重彼此,再相会!(我点头!再点头!)

      祝好!

      凌泣

      我泪如雨下。我泣不成声。凌泣踏上她的疗伤旅程,反观我,连远走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忙忙碌碌、行尸走肉之中挥别那段感情。

      她走了。
      情同姐妹的她走了。
      我的爱,我的朋友。
      怎么办?我该如何找回自己?

      我只能用混着满腔咸咸泪水的鸭舌头来填补我心中的空缺。
      终于我放声大哭。就让我最后一次为我的感情祭奠吧。

      这夜,我躺在零食包围的沙发上沉睡,非常安稳。我在梦里对自己说:这页总算翻篇了!

      翻过去的是生活,留下来的是胃火。一顿零食腐蚀后,如凌泣警告,我上火了。没长痘痘,没有溃疡,只是肿了眼睛。

      “邓妍,你是故意气我的吧?昨天刚让你好好保护眼睛,以迎战陈老板。你这金鱼眼唱的又是哪一出啊?”老大暴跳如雷。

      我知道老大为明天的酒席摩拳擦掌,对陈老板这条大鱼他志在必得。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老大,你应该替我击鼓喊冤!这老天不公平,坏我爱情,坏我汽车,现在还坏我眼睛。”我鼓着腮帮子,不敢太大动静,怕牵动会弄痛红肿的右眼。

      “活该!”老大颤抖着手指,恶狠狠的指责我,起身走出去,“走吧。”

      “上哪儿?”

      “出去见客户。”

      “啊……”我哀嚎。

      “顺便拉你上医院,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是养鱼专业户。”老大突如其来的关怀总是夹带着他毒辣的个人特色。

      我转危为安,笑了。一激动,右眼巨疼无比,像被人干了一拳。

      如此熟悉的环境,逃了班却仿佛还身在分行里。医院也叫号,肯定学我们银行的。在墨镜后,我用我另一只健康的眼睛观察,从LED高清显示屏的叫号系统,我推断:医院比银行实力雄厚。

      年轻貌美的白衣天使替我挂了专家号,悲催的我排在五个人之后。据那漂亮姑娘说,上午是权威的眼科专家坐诊哦。但是妹妹,你们专家是韩国人吗?为何起了个如此拉风的韩国名字呢?我疑惑不解盯着显示屏上——韩玄彬,心想堂堂祖国栋梁怎么栽在棒子手里了呢?我暗暗决心:本着我中□□员的政治觉悟,振兴中华的爱国精神,我将面不改色会见阶级敌人,如若他胆敢叫我整容,我便叫他毁容。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年过花甲的老专家满口地道的京味儿,原来同是我们中华好儿女啊。

      “姑娘,怎么了?”

      我摘下眼镜儿,将眼睛迎上去给韩大夫诊断。“眼珠子疼!”

      “什么时候发现的?”说话间,大夫迅速用手将我肿胀的眼皮儿拧了个麻花。痛得我大叫不止。

      “疼疼疼。”我求饶。

      “麦粒肿!”大夫判定,然后开始往病历里练书法。

      我对大夫的半分钟诊病结论表示怀疑和惊讶,“完事了吗?这什么病啊?肿?是肿瘤吗?需要手术吗?能不能保守治疗?”

      韩大夫抬起头来,他老人家对我连环炮似的提问乐不可支。

      可我无比着急,有谁能了解患者的心急如焚和惶恐不安呢?“怎么了?情况不好吗?难道需要换眼角膜吗?”我确定,我眼泪快要奔涌而出,最近的泪腺发达到我难以想象。

      韩大夫终于察觉我的慌张不是虚张声势,停住笑声,他招手叫来助手:“来,你给她好好解释一下这病情,普及一下知识吧。”

      一位戴着蓝色口罩,眼神清澈的男生看着我说:“邓小姐,麦粒肿是睑板腺或睫毛毛囊周围的皮脂腺受葡萄球菌感染所引起的急性化脓炎症。俗称针眼。”

      我长针眼了!我被这个结论震惊了,“是不是因为我看到什么脏东西?”

      年轻男子弯着眉毛说,“据医学理论并非如此,这种病由用眼卫生引发的病毒感染,用脏手揉眼等最容易引起感染。当然,这也与个人体质及抗病能力有关。”

      我仔细回忆,最近业余爱好除了哭还是哭,当下哪里管得了是不是脏手抹泪呢?“那现在要怎么办?”

      “手术排脓。”

      “疼吗?要全麻吗?”我心惊胆颤。

      韩大夫忍不住出声:“小姑娘,这是个比感冒还小的病,你要是想住院全麻,我们帮你安排也无妨。”

      我听出了他的揶揄,嘟囔:“人家不是怕吗?我又没做过手术。”

      他的小助手安慰我:“医学上叫手术,其实你这顶多也就和擦玻璃不小心划破手没分别,小事一桩,别在意。”他举例说明。

      “我能不在意吗?”我嘟着嘴,真是点背啊。

      听了韩大夫的交代,在他助手的带领下,我驾轻就熟的去先付款,后消费——上医疗室,准备平生第一次手术。

      “是打麻药了吗?为什么还那么疼呢?”我质问他。

      焦距太近,我看不清谁的脸在上方,淡淡的消毒水与清爽的肥皂水混合的味道,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我的眼泪涌出来,我敢肯定比痛经疼多了。他说:“忍着眼泪。以后千万别为了男人流泪,不值得。”

      “什么?”我有点听不清。虽然我知道他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是疼痛哪里能听我使唤呢?

      “坏掉的爱情,就好比这眼睛里的脓包,必须将它从身体里挤出来。没用的东西留在身体里,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他的鼻息在我头顶处,温热的。

      “你谁啊?”他的话我听清楚了,我感到他意有所指。受过感情创伤的人是脆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草木皆兵。

      他结束手术,护士替我上药贴纱布,覆盖右眼。

      “哎,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死心,这人绝对有问题。我认识他吗?我应该认识他吗?我脑袋里只有这个疑问。

      “等着,我去帮你拿点消炎药。”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愣愣的发呆,这人太邪门了。我求助天使护士,“小靓女,刚才那男的是谁啊?”

      小护士一脸娇羞,仿佛被点中心事般,“啊,他是我们眼科的郗医生,韩主任的关门弟子,人又帅刀法也好。”

      “郗医生?”我重复这个名字,看看能不能与我认识的人联系起来。我一时没想起任何同学朋友客户。“古怪,古怪。”这事儿真怪!

      “呀,你怎么知道我们郗医生的外号啊?”

      经小护士这么一感叹,我更加云里雾里,“什么外号?”

      “郗医生的名字叫郗祁,稀奇古怪啊,大家私下偷偷给他起外号叫古怪。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个大头鬼!”我幡然醒悟!真是冤家路窄!

      郗祁踏着我的尾音进来的,自然听到我不雅的话语。“邓小姐,你的药,消炎用的,一次一片,一日三次。”

      我从他手中夺过来,“快摘下你那嘴脸吧,猫哭耗子。”

      郗祁揭下淡蓝色的口罩,笑说:“我正想摘下呢。”

      “你刚才什么意思?”我要让他知道,惹上我他要倒大霉。

      “什么?”他装傻,然后露出自以为迷倒众生的微笑。

      不是碍于我身负眼疾,我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嘴脸。

      他当着我的面慢悠悠的轻解罗裳,一点儿都不避讳,“上个星期五,晚上十点,六号公馆。”

      我顺着他的提示找寻答案。上周五与柯晟睿大动干戈,然后分手。我记得我当时心情极度糟糕,糊里糊涂进了一间酒吧,只想把自己灌醉。结果确实如愿以偿,第二天我在酒吧的沙发上醒来,手机通讯录里无数通电话。

      “你当时在场?你听到了什么?”我追问。

      “辱骂柯晟睿三个小时,辱骂从子衿两个小时,辱骂小麦一个小时,最后诅咒世上的男人半个小时。”他把我当晚骂人的schedule罗列得无比清晰,表情还如此云淡风轻,真该死。

      “你有病啊,没事记这么清楚干嘛。”我想命令他全部从脑子里delete。

      “没办法,学医的除了记忆力好,没别的本事。”他还给我装出很无辜的样子,简直让我作呕。

      我用左眼瞪着他,不甘示弱,而他温和坦然。这让我气急败坏。事实上,车祸事件并没有影响我多久,令我不爽的是我这段时间的狼狈被他一而再,再而三见证,我不喜欢这种被陌生人窥视秘密的感觉,这让我厌恶。

      正午的阳光沉沉地落在我的身上,他挂起白大褂,开口:“午餐时间到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我认为他着急为那司机做善后工作,也许怕我将证据公之于众。他着急袒护罪犯,我偏不如他意。“对不起,我没空。”

      “哦,忘了告诉你,这药得在饭后半小时吃,早上八点吃,中午一点吃,晚上六点吃。”他善意提醒。

      我看看手表,正好十二点整,我估算半个小时吃饭,半个小时后吃药,搞定!你耐我何?

      看着我坚定的步伐,他在后头喊话:“你不关心你的眼睛缝了几针,多久换药,有没有后遗症等问题吗?”

      我刹住脚步,这人忒阴险。爱美如命似我,我完美的五官怎么能让可怜的傲气所摧毁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开始懂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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