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当不记》柒染沚

2、（2）

　　长岳王府
　　晋朝沐坐在屋内，手中抬着茶杯，看着静静出神。长发顺肩而下，玄色的长袍融入了屋内的阴影中，微微眯起的眼中没有看到太多的情绪。
　　“王爷，羽笙公子到了。”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晋朝沐才稍稍抬起眼来，将茶杯放在桌上，“带他来这里就好。”
　　“是。”
　　笑容微微绽放在嘴角，他慢慢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物，站在门前等待着。
　　另一边羽笙在侍卫的引领下进了长岳王府，没走多久便到了离晋朝沐住处不远的庭院前。侍卫向羽笙一行礼，道：“王爷就在庭院尽头的房内，还请羽笙公子自行前去，小的就……”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羽笙依旧是笑容满面，让这侍卫看得痴了，也有些许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们为这位公子引路，王爷都不允许他们靠得太近，也不可以多逗留。侍卫愣了一会儿，看到羽笙疑惑的表情，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于是行了礼之后急忙退开了。
　　羽笙看向庭院尽头的房门，眼中的笑意全都散了出来，想也没有多想便快步朝里面走去，礼节什么的在他脑中一瞬间荡然无存，随后毫无征兆一下子推开房门，闯入眼中的便是早已站在门前的晋朝沐。
　　羽笙猝及不妨，被晋朝沐吓了一跳立刻向后退了几步，晋朝沐见状便大笑起来，羽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朝沐你干什么啊，怎么可以故意吓别人？”
　　“谁让你每次都这么不知礼数的？”晋朝沐眯起他的眼睛，斜靠在门边，“你难道不知道进别人的房门前，都要先敲门么？这是礼数。”
　　羽笙微微皱眉，自觉有些理亏，“谁……谁不知道礼数了，只是在朝沐你这里……就从来没有想过礼数这种事……”
　　“你！”晋朝沐被羽笙说得一愣，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生不起气来，“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别傻站在外面，进来吧。”
　　羽笙点了点头，立刻蹿了进去，自觉地找地方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晋朝沐见状又无奈一笑，道：“这怎么看可都不像是在我自己的府内啊，你倒真是自觉。”
　　“朝沐又不是其他人，我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羽笙浅呷了一口茶，“反正你也不会生气。”听罢羽笙的话，晋朝沐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只好坐到了他的对面，静静看着他。
　　感觉到晋朝沐的目光，羽笙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转头问道：“朝沐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会觉得很不自在的。”
　　“没什么，”晋朝沐笑了，然后挪到更靠近羽笙的地方，“你说，我们认识……是有多久了……”
　　羽笙光顾着品茶，想都没想就道：“快要两年了吧，不过当初见面时候的事，还清清楚楚记得呢……”
　　“是么？”晋朝沐凝视着羽笙俊俏的脸庞，笑意渐渐变深。
　　两年前，也就是羽笙开始熟练了化身人形的法术时，在他生长的山路上，和晋朝沐相遇了。那时的晋朝沐亲眼看到了羽笙从花变幻为人的过程，拉着缰绳完全呆在了那里。羽笙本以为会将他吓走，或是被斩杀，毕竟那时的他还很弱小，可是晋朝沐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很快接受了现实，并且从那以后给予他很多的关心与照顾。
　　明明不合常理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变淡了。羽笙其实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所以在晋朝沐说出喜欢他的时候，被完完全全惊呆了。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一个是人，一个是妖，而且，羽笙想不通，他们明明都是男人……将晋朝沐的话当作了笑话一笑而过之后，却逐渐看到了这个人的决心。
　　也就是这样，羽笙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也拒绝不了了，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并不讨厌以这样的关系和晋朝沐相处。然而，凤睨的担心也从这个时候开始，羽笙一直矛盾着，可是见到晋朝沐之后，就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东西了。
　　见晋朝沐还在看着他，羽笙皱眉道：“朝沐你到底干什么啊？”
　　“下决心呢。”晋朝沐笑道。
　　羽笙疑惑，“啊？下什么决心？”
　　晋朝沐道：“羽笙你记得吧，我说过的，我喜欢你。”
　　羽笙闻言脸瞬间红了起来，将脸转朝一边，“干……干嘛突然说这个……”
　　“一年了啊，”看到羽笙害羞地转头，晋朝沐便自己感叹起来，“从说喜欢你以后，那个想法一直浮现在我脑海中，可是每次都觉得还不是时候，每次都忍住不去想，可是现在……羽笙……”
　　“什，什么？”羽笙随口应了一声。
　　晋朝沐笑得更深了，将唇凑到羽笙的耳边道：“我，想要你。”
　　此话一出，羽笙“腾”地站了起来，很快的朝前走了几步，而他的耳根子已经完全红了起来，“朝沐，你……你在说些……说些什么啊……你……你没事吧……”
　　“有事啊，”晋朝沐看着他继续笑着，“在等你回答呢。”
　　羽笙愣了一下，机械地又走了几步，说话已经结结巴巴的了，“你……你……你都在乱说……乱说些什么啊……真是……真是的……我……我要走了……走了……”说完，伸出颤颤抖抖的手想要去开门，却不料一把被晋朝沐抓住，就这么一抓，他便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晋朝沐将羽笙转过来，把脸凑到他面前，差点鼻尖就要碰到一起，“就知道你会这样……”话还未完，也没等羽笙开口，就把脸凑了上去，惊得羽笙瞪大了眼睛，想要挣脱却没有了力气。
　　“羽笙，你答应过我的，留在我身边……”晋朝沐小声说道，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
　　羽笙脸色绯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现在这种情况。
　　晋朝沐抬起头来，凝视着羽笙，直到他不自在地又将头转朝一边。羽笙他不明白，晋朝沐为什么突然间做这样的事，可是自己却一点也不厌恶他，真的，是喜欢么？可是人与妖，终究无果……凤睨姐姐说过，自己会被伤害，会被伤害啊，为什么不去避开呢……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晋朝沐，若你真的伤了我，以后的我，会原谅你么？
　　朝沐，连我都不知道啊……
　　晋朝沐眼中的笑意很真实，真实得有些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那一天，羽笙没有回去，凤睨一直站在庭院里，眉头深锁。她知道，一直都知道，想要阻止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当初，就不应该有那样的奢望才对。
　　羽笙呐羽笙，你让姐姐说你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