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江南帐中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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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栾，阿栾。”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绿蔷焦急的脸，朱栾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纳闷着自己竟然会趴在桌台上睡过去了。“哎呀，我的香。”朱栾尖叫一声，跨过板凳就要往瓦罐方向去。
绿蔷扶住脚步踉跄的朱栾，轻呼道：“小心。”
“谢谢绿蔷姐姐。”朱栾回首谢道。
“你的脸？”绿蔷的声音忽得拔高，她一脸凝重得把朱栾按坐到了板凳上，“你用什么练得密香？”
朱栾脑中一片空白，他知以绿蔷的聪明自己这会儿想遮掩过去是万分不可能的，可他又不想此刻说出来惹绿蔷伤心，只得装傻充愣。
绿蔷也不说话，她抓着朱栾的手开始检查。
“绿蔷姐姐，男女授受不亲。”朱栾挣扎着要甩开绿蔷搁在他袖口上的手。
绿蔷冷哼了一声，利索得撩起了朱栾的衣袖，看着原本白滑如凝脂的胳膊上斑驳交错着的大小伤口，眸光越发阴冷了。“我早该想到。”
朱栾不敢去看绿蔷，匆忙拉下了衣袖，一声不吭得走到了提炼香品的瓦罐边。
“多久了？”
被从未听闻的阴沉声吓到，朱栾掀着瓦罐盖的手不自觉得晃了下。
“我问你多久了。”
“记……记不清了。”朱栾磕磕巴巴得说道，“只记得提炼一丸需一碗……一碗水。”
“你床头现藏着几丸？”绿蔷忍着揍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得问道。
怎么知道我把香丸藏在床上？朱栾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问，看着绿蔷咄咄逼人的目光，开口回道：“十一丸。”
绿蔷冷笑道：“阿栾倒学会骗人了，这胳膊上这么多伤口却只制了十一丸，谁信？”
“阿栾没骗姐姐。”朱栾说着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呐呐道：“是阿栾笨，每次取水的时候都把不准力道，是以，是以每次都会都划几道。”
“傻子，你不疼吗？”
朱栾下意识得抱紧双臂。疼，怎么会不疼呢，以前有法力修复的时候还好些，现在法力耗损太多，那些无法自行修复的伤口经常疼得他晚上睡不着觉。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绿蔷劝说道：“姐姐知道你喜欢李郎，可你这样损己练香又如何划得来，若照你现在这般的耗损下去，如何能长久？还不如每隔三月练香一次，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朱栾听姐姐的。”
“好了。”绿蔷拍了拍朱栾的手背，“听周大娘子说李郎明天会来，你今天先歇好了，明天精神着去伺候。”
朱栾连连点头，想到多日不见的李从嘉，神情也舒展开了。
第二天，李从嘉看着候在亭中捧着香炉一脸期盼得望着自己的朱栾，缓缓笑了。他从石桌上拿起方才朱栾呈上的香盒，打开盖子仔细嗅闻了一番，说道：“便是这个了。”
“从嘉喜欢吗？”
李从嘉一愣，似是没料到一个小厮才直呼他的名字。
“从嘉喜欢吗？”朱栾又追着问了一句。
“喜欢。”李从嘉应了一句，看着面前漾开笑脸的清秀小厮，心情愈发的好了。
“你喜欢就好。”
李从嘉微笑，他轻摇折扇徐徐道：“只是……这香丸若是更纯粹些就好了。”
“？”朱栾不解得看李从嘉。
“现在这香丸里还能闻出沉香，不知朱栾能否做出仅出淡雅香气的香丸？”
朱栾脸色一白。
李从嘉自然是注意到了朱栾不自在得表情，他摆摆手道：“无妨，不会也没关系，从嘉只是说说罢了。”
“不是。”朱栾连忙否认，“只是需要点时间。”
“哦？”李从嘉微讶，“不知需费多长时间？”
“大致……三个月。”
“如此说来正好赶得上吾与娥皇大婚。”李从嘉笑着道，“从嘉这边先谢过了。”
朱栾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看见远处一袭粉色身影正往亭子来，滞了滞朝李从嘉说道：“朱栾定不负从嘉所托……”
“嗯？”
“朱栾先告退了。”
南唐保大十二年金陵，李从嘉与周娥皇大婚。
新婚夜，寝房，帐中香。
李从嘉、周娥皇两人虽早已熟识，但从良朋转换到夫妻的身份上不免让两人有些尴尬。
“想不到朱栾还真制成了。”坐在喜凳上的李从嘉率先打破了室内沉默的气氛。
坐在床沿上的周娥皇美眸不着痕迹得一转，注意到了喜桌上正弥漫出青烟的香炉。她笑着问：“从嘉与朱栾相熟？”
“倒也不是。”李从嘉忆起与朱栾的几次相处，微笑道：“朱栾和他的香都很特别。”
“……”
似是意识到新婚夜提及他人有些不妥，李从嘉尴尬得笑了笑，把话头引到了周娥皇身上。
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周娥皇掩嘴轻笑，欲说还羞得觑了李从嘉一眼，便起身躺回了床上。
绿蔷看着李从嘉熄了烛台，缓缓走到床边，撩了帘帐，这才收回了窥视的目光。
月光打在斑驳的树影上，越发寸得绿蔷的悲戚。望着手中即使用绣帕包裹着也遮掩不住香气的朱栾木，绿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小声啜泣了起来。
阿栾啊阿栾，为李从嘉你竟做到了如斯地步……
几日后，李从嘉与周娥皇回家省亲，宴开十桌，百人同食。李从嘉本想借此机会亲自感谢朱栾一番，可谁知问遍府上仆役，竟是无一人知道朱栾所在。
又几日后，李从嘉宴客友人，觥筹交错间，有人问及身上熏香为何物，李从嘉恍然，片刻后才答曰朱栾。
自此以后，朱栾一香借由江南风流名士的传颂，名动天下！
只是……朱颜已逝，从此再无团栾。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江南帐中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