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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枪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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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顿娘睡好,走到外面回头看了看那间已经没有光亮的屋子,眼眶有些泛红,眨了好几下,才将那股泪意忍回去。
自从两年前穿到许汝薇的身体里来,她都是无微不至的关心着自己,让我过了两年安宁快乐的日子,我真心不想她担心,希望她快养好病。眼见着他身体越来越差,我心里也仍然存着一丝幻想,但是现在,我最后一丝幻想没有了!
我娘最终还是没能撑过这最后的一个月,按照她生前的安排,房子卖了,家里值钱的器具也都变卖。
丧事我并没有找姨妈,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娘的首肯。事实上我总觉得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不想寻常姐妹之间亲密的样子,反倒像隔着些什么。即使姨妈因为一意孤行与家里脱离关系,怎么也不会和姐妹之间这么疏远,何况还住在同一座城里!
料理完丧事之后,我把娘的遗体送到乡下平安镇祖坟安葬,乡下祖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屋子还是托一个三服以外的亲戚帮忙照看的。
我在平安镇住了几天,所见之处都是一派萧条,心情也一直沉闷闷的,于是将事情安排之后,便马上赶着回上海。
其实平安镇离上海也不远,关键是现在是民国时期,虽然像上海这种大都市交通比较发达,但并不代表这个穷乡僻壤的平安镇也是这样。
要到上海市区去,既不能像有钱人那样有汽车可以载我去,又不能凭一双脚走去,所以只剩一个选择,搭便车!
我现在坐的这辆牛车并不是像小说电影中的那种上面满是稻草,人还可以躺上面打瞌睡。这辆牛车上运的是晒干了的烟草,一碰就碎!
当然绝对不是鸦片!这是乡下人自家用牛羊粪便种的纯天然绿色无公害烟叶!烟叶长好了,就晒干放好,想吃烟的时候,就自己抓一把捏碎了用纸卷起来直接抽,毛爷爷困窘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也可以放在烟管里抽,这是一般抽旱烟的的人这么干。
要说这种烟草一般都是自产自销,在街上买也是价格低廉,完全没有招人打劫的价值,但是偏偏就有人看上了它,非要来抢上一抢!这些人就是在这乱世天下第一无法无天的士兵!
我搭上这趟顺风车说起来还真不容易,但是碰到士兵来找茬就更不容易了,不容易逃过去!
这个时候的士兵才不像我们现在的士兵那样有纪律,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要是起了坏心眼,我和这位赶车大叔就都得遭殃!
但是很不巧,我们就碰到了这样的事!
迎面过来了一队风尘土土的人马,当前几人骑在马上后面是一只三四十人的步兵。我一看到他们心就有些惶惶,立马含胸缩脖子,埋着头缩在角落里。
话说在这荒郊野外,我这种白白胖胖的大姑娘最容易被狼拖走了,何况身上还藏着不少钱财,那可是财色兼有啊!能不引人红眼么?
在我的胆战心惊中,那队士兵马上要与我们擦肩而过,就剩后面几个小士兵了。哪知,哪知前头走了老远的人,突然又掉转过头来喝住赶车的大叔。
一个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军官打马上前,大叔自然不敢不停。那军官将车上的东西打上量了片刻,接着开口了:“赶车的,这车上可是旱烟?”
赶车老汉惶惶答是,还很通情达理的补了一句:“军爷要是想抽抽,只管拿些去,这全是今年刚刚收上来的新鲜的烟草!”
那军官点点头果然从马上挂着的皮袋里抽出一只黄铜长烟杆,在手上磕了磕,豪爽道:“老子我生平就爱这一口,这次在这鸟不拉死的地方猫了这么长时间,可馋死老子了!你这赶车的倒是还通些情趣!”
赶车的大叔连忙点头称是。
那下面立马有士兵走到车边,掏出一把刀手脚利索的划破一只麻袋,那烟草掉了一地,把赶车的心疼得眼角直抽,却又不敢言语。
小士兵捧了一些烟草到那军官面前,他一边把烟草在手心里在捻碎些,一边抬脚踹了那小士兵一脚骂道:“你小子怎么的!让你拿点烟,你能给人把那麻袋划那么大条口子,去!给我把掉了的烟捡回来!”
那小士兵“哎呦”叫唤一声,被踹到地上,听完长官的训斥忍着痛爬起走来到牛车边去捡那掉落的烟叶。
大叔自然不敢让那小士兵手忙脚乱的瞎弄,于是从车底下掏出一个大麻袋朝后面走去,三下两下在那个破了口子的麻袋上再套上一层袋子,把掉落的烟草收好。
那军官惬意的狠抽了好几口,喷出一大股白烟,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然后招那提着另外装好一小袋烟草的小士兵归队,打马回到前面,队伍又开始前进。
我心里松一口气,大叔上车坐好就会起鞭子,继续赶车。
只是我们还没走多远,后面就突然传来 “砰”一声枪响,紧接着就响起无数声,那枪声震耳欲聋,惊飞了一片山鸟。
我一惊,条件反射的抱住头,赶车的大叔也被吓住了,半天才缓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挥着鞭子甩得“啪啪”直响,想快点离开这儿。
那头老牛就像也受了惊似地,硬是不往前冲,在原地打转儿。
我装着胆子睁开一只眼趴在车上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只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队兵顷刻间倒了一片,浓重的血腥气四散开来,队伍已经乱作一团,剩下的人都拿枪上膛,武装起来,四处张望。他们这是糟了埋伏,敌人在暗处还没现行儿。
这边老牛怎么都不肯走,赶车大叔急得团团转,我也急得团团转,真是出门不幸,怎么总能遇到这种事儿,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烦死人!
生命总是拽在裤腰上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我靠在麻袋上脑子转的的飞快,却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能投能抢但总不能连人也杀吧?只能求老天保佑,这两拨人拼杀完了,能快点离去饶我们一命。
我刚祈祷完就有了想骂天的冲动,只见远处像是凭空从地里冒出来一群人,大约十来个的样子,他们穿着一色的戎装,整齐划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配着手枪,威风凛凛的冲出来,瞬间杀气弥漫了这片荒野。
两拨人马正在拼杀得热火朝天,这里已经是枪声、人的叫喊声妈的嘶鸣声交织成一片,变成一个人间炼狱,骑在马上的明显占了上风!。
生命这样大面积的在眼前死亡,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身体不禁一阵哆嗦,捂着嘴有些难受。
但是接着让我更难受的一刻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前面战场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人,我使劲揉揉眼睛,待眼前的一切都清晰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那把价值连城的手枪。
人群里有一人没有戴军帽,他身姿挺立的骑在马上,乌黑浓密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左手拽着缰绳控制着身下的马匹,右手举着枪一阵扫射,像猎杀兔子似地一枪一个,片刻地上就倒了一片士兵。
他大约二十四、五岁,身形高大,润贴的戎装包裹着紧致挺拔的身躯,在人群中很有些鹤立鸡群。皮肤白皙,闪耀润泽的光芒,有别于其他军人因为长期的军事训练而变成黝黑或是古铜色,不像个军人,但是他的一双黢黑的眸子深邃冰冷,却又让人不敢产生丝毫怀疑。
居然是在四美楼劫持我的那个男人!
我捂着怀里的手枪,心里急跳如鼓,转回身子,小心翼翼的爬到几袋烟叶中把自己隐藏好。
我躲在烟叶中并不知道危险正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等我感到枪声、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方才讨烟的军官已经骑着马立在马车前了,然后“砰”的一声枪响,他□□的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鲜血飞溅。整个从马上摔下来,那马也倒在地上抽蓄不已,不一会地上就洇出了一大滩血。
我看着那满地的血,脸色刷的变得苍白,回过神的时候,那个曾经劫持过我的男人正站在面前,俊美之极的脸上,一双眼睛里满是杀气!
他后面已经只剩下几个穿军装的士兵在赴欧顽抗,这人动作真是快,连杀人都是这样!
我在他的盯视下,感到一股凉气袭过老四,身体一时颤抖不止,没有一丝力气。
真是冤家路窄!
他眼神锐利的盯了我一会儿,终于转开了视线朝旁边望去,我狠喘了一口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因为那个落马的军官爬上了车。
他好像左手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半个肩膀,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的枪正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有些懵了,他不是被打坏了脑子吧,居然会挟持我这个局外人?但是下一刻他说出的话让我立马改变了这个看法,我已经肯定他天生就是个脑残!
他说:“你别过来,要是再上前一步,我的枪就打穿这个小娘们的脑袋瓜子!”
被威胁的那个人嘴角上挑,露出一个藐视一切的笑容满不在乎道:“你打吧!我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别人脑汁溅出来,正好看看!”
然后我真的哭了,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我是被吓哭的,妈的,这个时代的人真他妈冷血!
小命要不保了!
那男人见我泪如雨下,不仅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反而笑得更肆虐:“你杀了她,好得很!我也可以拿回被她偷去的东西!”
我心里无比怨恨直想扑上去咬他一口,这话真贱,不就是把破枪么,有我的命重要么?
但是我觉得这话贱有人就不觉得,明明人家说的是真话,他偏不信,脑残军官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听到这话,不仅不信还那抖着胆子继续说:“你别用激将法,刚刚我看你瞅了这丫头好几眼,敢说不认识,你追我到这里,看了她半天也没动手崩了她。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要的东西我没有,我只想活命,你放我出去,我就不杀这娘们,要是......”
哪知他还没说完,就见骑在马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枪,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挟持我的脑残一如惊弓之鸟咋胡道:“你要干什么”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我先杀了她,再杀你!”花刚落地就听“砰”的一声枪响,我猛的捂住眼睛,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我脸上,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