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爱情最大的敌手。这句话有无道理呢? 也许吧。 失恋的时候,我们都盼望自己能够忘记,又坚信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仿佛种种努力都会是徒劳的。愈想忘记,愈不能忘记。 但一个人回忆两个人的日子实在太痛苦了,于是仍要绝望地努力忘记。 当我们终于累了,倦了,决定把一切交付给时间后… … 也许会在某个悠闲的午后, 发现有个角落竟然不再痛了,那个名字竟然不再钩起眼泪了。我们可以说,I’m OVER him/her. 那时的心情是骄傲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呢? 十一月中旬的某个下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我从美美的午睡惊醒。 眯着眼看看号码,原来是妈妈,连忙按了接听键。 “小晰,今天我去上街看到徐乐的妈妈了。她说,徐乐现在工作很顺利,老板很重用他,送他去培训,每月薪水--” “嗯,那很好啊,祝福他!”我打断了妈妈,有些害怕,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妈妈问你最近怎么样。我说你很好--” 知道妈妈对徐乐还是比较满意的,也很希望我早点安定成家,但我又如何能让她明白我和徐乐感觉不对呢。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大多都是怀着责任感相扶到老的。对他们而言,“感觉对”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至少不足以构成分开的理由。 “嗯,虽然我们分了,你们家长间还是客气些好。” “是啊,他妈妈很热情,还让我有空去串门--” “哦,那你怎么说的呢?”虽然有些自私,但还是希望妈妈能站在我一边。 “嗯,我客气了一下。”知女莫若母,妈妈怎能不知道我的心思呢?但她又有些犹豫,担心我的选择是轻率的。突然明白了妈妈为什么说这番话,觉得既感动又惭愧。 “谢谢你,妈妈!我一定会把握好自己的幸福的!别为我担心!” “傻孩子。自己多保重!”她的语气有些低沉,饱含着宠溺和牵挂。 打开收音机,正好播的是那首纪如璟的《值得一辈子去爱》。直觉地想关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从头到尾一字一字地听完了整首歌,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很平静。曾经多怕听到这首歌啊,因为曾经为某人唱过,因为曾经深信自己就是那个幸福的女人。 我摸了摸电脑边的那盆小小的仙人掌,不是做梦,很痛,轻声地对自己说,“I’m OVER him.” 正对着仙人掌发呆,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是主任。 我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主任您好!” “陈明晰,没课吧?”主任的声音有些急促。 “是的!您有事?” “你来系里办公室一趟,有事和你谈。” 还没反应过来是好事坏事,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无论怎样,赶快过去是最明智的。以最快地速度穿好外套,我连跑再颠地赶到了系里。 稳了稳气息,轻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领导在内,总不能登堂入室吧。 “主任,您找我有事?” “小陈呀,快坐!”不知怎么地,看到领导笑,心里反觉得没底。 “好的,谢谢您!”连忙听话地坐下。 “最近上课感觉如何啊?还习惯吧?” “嗯,挺好的。那个… 我个人觉得还不错,不知道学生反馈怎么样。”禁不住挠挠头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呵呵,适应了就好。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多和大家沟通嘛!” “您说的是!我得多向大家学习,多学习!” 我谨小慎微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因为主任这次笑地更厉害了。 陈明晰,你真是笨地可以了!工作三个多月了,还没适应学生到老师的角色转变。别人爬都比你走得快吧。每次和领导同事谈话,都像个胆小的学生,点头如捣蒜,真丢人! “小陈,其实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个课需要你代一阵子。大学英语系有位老师上周腿受伤了,这个月都没法上课。他们系其他老师的课时排地太满,希望咱们系帮忙代一下,我就想到了你。虽然刚来不久,不过干地还是不错的啊。” 嗬嗬,刚要附和,感觉不太对味,只好傻笑几声。 “这个班的学生比较活跃。你这样的新老师一定会收获不少的--” 说到此,主任又提高语调,着重强调了遍,令人心旌。“会收获不少的。上课时间地点我已经让教务科调整好了。没什么问题,就回去准备一下,下周开始上课吧。”无视我尴尬不解的脸,主任直接将课程表推到我面前。 还能有什么问题?唯有领旨谢恩。“谢谢主任!那我回去准备了,您忙!” 死猪不怕开水烫,四门课都活过来了,不差这一瓢。只是谁不知后妈难做呢,哎。 话说现在的大学英语教育太腐败了,全国上下n本教材,本本都又滥又花哨,价格却都是不菲。 抱着教材,来到第一教学楼。还有十五分钟到达,可以慢慢找新教室。614,在三楼转了又转,也没看到614这间教室。一看表,10分钟,课前还要调试多媒体,不觉有些紧张。询问几个路过的学生,均回答不知道。 开场不顺啊。匆匆跑到楼下,问了管理员,才知道原来要从一楼侧门的楼梯上去才行。 赶到教室门口,不觉有些气喘吁吁。平抚呼吸,看了眼表,还有六分钟,勉强OK。 “愣在这儿干吗”背后突然有人说话,我不觉回头看。 一个穿着嘻哈的男生大刺刺地走了过来。逆光,看不清他的脸。 刚要回答,他已走到我身后,低着头在口袋里掏着什么。 “去,我的掉了,你的呢?” “什么?”我不加保留的疑惑让他更加不耐烦。 “到底进不进?” 我点了点头。很多时候,言语交流的无力真令人欲罢不能。 “那就让开。”其实他的脚早已到了门边。 我识相地让开,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梆梆梆,越来越用力的踢门声。门却真的是密不透风。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门是锁着的。这个班级还真不简单。 看了眼表,只剩四分钟,没时间耗了。 “同学,别踢了,我去楼下向管理员要钥匙吧!” 他回头看我一眼,仿佛看到外星人,“那还不快去?” 快速跑到楼下,管理员却说“我们这里晚上只锁楼门,教室都不锁的,没有钥匙。” 见鬼了,这帮臭小孩,以为自己是国宝啊,还上锁…? 再次跑到楼上,他却是闲适地靠上门上。 “对不起,管理员说--” 仿佛意料之中,他没有理会我的话,摸出口袋中的手机。 “我说,差不多了吧,滚过来给我开门!” 叫嚣的笑声从手机传来,被他猝然切断。 啪,门终于开了。 Jesus,一分不差。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教室里充斥着男女粗重的喘息声,心中一窒,抬头一看,大屏幕上正上演着火爆的American片。 快步走到多媒体控制台,关掉投影仪,开灯。 教室里散坐的男男女女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很不适应,抗议呻吟声四起。 “Good afternoon, ladies and gentlemen!”说完不禁失笑,在场有什么女士绅士,色情男女倒是不少:( “看得好好的,为什么关掉?” “是啊,老师不想看吗?” “看A片练英语。” … ….绅士们先做了回应。 “影片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的?真的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回答倒是让某些绅士大跌眼镜,隐约有唏嘘声。 小babay,谁没见过,逊! “老师是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着想,太多的感官刺激不利于夜间睡眠。好了,长话短说,步入主题。Shall we get started?” 如我所料,这些小屁孩们开始各自为政,视我如无物。除了坐在第一排离我最近的一个男生外。这个架着粗框眼镜的男生,一脸认真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哎,真是哪里有失望,哪里有希望。 于是,仿佛又回到了做家教的日子,我对着这株独苗讲了起来。 这是一篇关于曼德拉的文章,充满了理想主义的激情,让人不觉热血沸腾。讲到曼德拉对其他种族人们的鼓舞时,有一个精彩的排比句,“This man candled our vision, turned on our hope, fueled our courage… ”,忍不住想让同学翻译一下, “Sorry, but may I have your name?” “Nickle.” “Sorry? Nicole?”那是女人名字吧。 “Nickle.” “nipple.”后面不知谁喊了一句,随即便是哄笑一团。我有些懊悔尴尬,这个男生却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他无关。 “Ok, Nickle, ”刚说到他的名字,下面又是一阵哄笑。不理这些神经末梢欠发达的,继续进行我的问题。 “Would you like to translate the last line?” “Sorry.”没想到他如此作答,我微微一愣,决定好人做到底。 “Well, have you got any problems? I may help you.” “Thanks. I am not sure about‘turned on’.” “Ok. Do you know its original meaning?”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脸茫然望着我。 我指了指墙上的灯,又抬了抬左臂,模仿开灯的动作。 “有反应。” “Pardon?” “有生理反应。Sexually aroused.” 笑声再次涌动,我置若罔闻,可眼前他的微笑却是不容忽视地刺眼。 Such a jerk! 不,应该说一屋子变态! “Thanks. Would you mind turning on the light?” Now it’s his turn to be shocked. 屋里的jerks相继发出笑声,我却没有看他的脸,盯着书本继续讲我的课。 “当”,门却是被推开了。 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进来。他慢慢悠悠地往后走,丝毫没有迟到者的匆忙,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像是徜徉在昆明的斗南花海。 What a peacock! 今天真是肝火上升,看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Excuse me Mr. but do you have a word limit?” 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后走。 “Except sorry then.” 我继续自说自唱。 “Well, so do Neanderthals.” 罪过罪过,人家尼安德塔人怎么说也是性格温驯。当年只是因为群体间缺乏联系,近亲□□增多才灭绝的。这位主却是名副其实的A man with ears that don’t hear and a mouth that doesn’t speak. 我正乐此不疲地将眼前人与脑中的人类化石们配对,沉寂的尼安德塔人却突然一语惊人,“I don’t have to. As I have paid for my education and -- your performance.” 标准的伦敦音,我喜欢!可后面的那个停顿却是巨恶。小小年纪猖狂如此,今后还如何得了? “That’s right! You’ve paid! And – I’ll sure give you a lesson!” 我也来个大喘气,再加顺藤摸瓜,不就是verbal fencing吗?不摆平这帮小孩,威信难立,课更难讲,所以别怪老师们都练就一口铁齿钢牙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