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浆糊！》沉染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老爷才刚去，你怎么忍心再……”不得不说二夫人真是唱做俱佳，一进门就急忙越过苏十他们到了床边，一手拉住大夫人的衣袖，一手掩面，几句话的功夫，脸上已是泪水涟涟。

　　不过关乎生死，大家也都沉默，倒是大夫人好半天才缓过来，说了句，“是我，是我杀了他。”
　　满室哗然。谁都明白那个他，自然是沈天放。可是谁愿相信这个清心寡欲的妇人竟然会杀了自己的枕边人。

　　“夫人你在说什么，你和老爷三十年夫妻，怎么可能会坐这事情，更何况你为人心善又体恤我们，怎么会杀人！”不待众人出声，大夫人身边随侍的丫环便已经率先开口，神情激动，反倒是让人感到了些异样。不过周围的仆从倒是不住的点头。

　　这府中若说谁对他们最好，必定是这位常年茹素的大夫人，从来不打骂下人，给的赏钱也多。二夫人为人精明，又管着门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加之她的出身，虽说人前谁都俯身唤她一句夫人，可是背地里那些多嘴的婆子丫环可是不屑的。而三夫人，嫁进金刀门之后就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原本众人还以为她进门后二夫人不会再专宠，都等着看好戏。谁知这三夫人就像不知人家冷暖一般，整日守着她那小院子。这如今大夫人除了事，也不见她赶过来看看。

　　此时二夫人正顺着话说道，“是呀，姐姐你莫不是太伤心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杀了老爷。”不过这时的语气已经是不咸不淡了，只是拿势罢了。

　　见众人如此为自己开脱，大夫人微微摇摇头，不语。

　　丁宣此时到也不知该如何办这事，大夫人刚刚被救下，又是一位有些年岁的妇人，虽说她此时认了罪，可毕竟还未调查清楚，也不宜贸贸然将她拿住或是交由官府。他往常对待江湖宵小或是武林恶霸都丝毫不曾犹豫，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况，到底犹豫了。

　　还是萧无痕拿了主意，“夫人如今身子不好，想来也不方便问案，不如大夫人今日稍作休息，待明日丁兄再来审问。”

　　丁宣正踌躇着，闻言当即点头，“不过夫人既然认了罪，先不论真相如何，今日起至事情调查清楚还请夫人呆在这院子里，我自会调人守在门口。”

　　大夫人既然认了罪，又有了寻死的念头，自然不准备逃，不过这有些事情还是得如此做一番。
　　倒是二夫人做出一副为难的摸样，嘴里却说着“全听丁大侠的安排。”半点难为的语调都不曾有。

　　“不过今日虽说不先问大夫人，却是有几个问题可以问问二夫人。”一旁萧无痕又换上了一脸笑，看了丁宣一眼，对二夫人说道。

　　二夫人一怔，想来是没料到这几位在这时要问自己什么。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姐姐还要在这里休息，不如我随几位出去。”

　　她却是是个有主见的人，要不是大夫人自己承认，加之之前的疑点，这二夫人才是众人最最怀疑的对象。

　　丁宣点头，苏十与李涯就在门口，便顺势先走了出去。等到丁宣他们都走了出来便也跟了上去。

　　“他们要问二夫人，你也跟着？”

　　“为什么不跟着？”苏十被李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的有些莫名，“我都一路跟到了易水现在又来了金刀门，他们问个话怎么就听不得了。”

　　李涯知道这姑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普天之下，你还是我见到最爱多管闲事的姑娘，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对你可没什么好。”

　　合着这人虽然有时讨厌了些，脾气古怪了些，心地却也是不错的，苏十自从和萧无痕熟络了些，越发觉得这有些人虽是古怪，心肠却还不错。当即把李涯归到了这类。

　　不过……她看了看李涯，“你为什么也跟着？”

　　从刚才的事情不难发现李涯并不爱管闲事，可是他却在金刀门出事之前就一直住在金刀门，到现在丁宣他们查案，他虽然不常在，但每逢有什么发现他又都会出现，令人费解。

　　“遇上了，就看看。”李涯说的云淡风轻，倒仿佛这是如此理所应当的事情。

　　让苏十也不知道接些什么。还好丁宣他们走到了最近的院里，沈天放房前庭院的石桌上与二夫人一道坐了下来。

　　她与李涯也跟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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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在这边做些，那边的仆役倒有些不知如何是从，停下了手上三叶蕊的伙计。而这坐着的人也都是沉默，李涯自然不会开口，他喜欢看戏，却不喜欢亲身上阵，苏十不懂这些问案，更怕乱了丁宣的心思，也就跟着沉默。几人都等着萧无痕与丁宣，只是他们却也不急着表态。

　　“几位想问些什么？”二夫人已经回复镇定，语笑浅浅，先开了口。只是不知为何，又拿出了绢帕抚了抚桌，说了句“这些下人真是打扫的越来越马虎了。”

　　一旁那些仍在处理三叶蕊的仆役听了都将头低的更沉了。连句讨饶都不敢。

　　“二夫人？”

　　“啊，是我糊涂了，怎么在几位面前说这个，还请说。”

　　“今日我们见这几位仆役在此将这花移出来，才知是二夫人的意思，如今沈门主尸骨未寒，不知夫人……”

　　还未及丁宣把话说完，二夫人就一脸歉意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怕睹物思人，老爷身前常爱赏花，所以想让他们挪走，欸，老爷就这么去了，留下这一家子……大姐如今又……”

　　“不知这是何花，我倒也不曾见过，不过开的却是美。”一旁萧无痕插嘴道。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见着不错，便央着老爷种在了这。”二夫人应答如流，言语中竟然不曾提到此花曾种在三夫人院前。

　　“那真是可惜。”萧无痕对二夫人道。

　　二夫人也不明白眼前这人究竟酒葫芦里卖的什么，只好随着点了点头。

　　“那真是多有叨扰了，丁兄你不是说还有一处可疑么，不如我们先去看看。”丁宣何时和萧无痕说过这些，不过他并不傻自然明白萧无痕肯定另有用心，当下应道，两人一道走了出去。

　　萧无痕经过苏十身边，递了个眼神，苏十心领神会，这回没有跟上去，反倒是对李涯说道，“他们都去查案忒无聊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我也是头回出远门。”这话竟和刚才的话截然不同。

　　李涯倒是全然不在意，“好。”

　　“那二夫人，我们先告辞了。”

　　二夫人虽觉得这姑娘有些不识趣，竟然在这时候说要出门逛逛，却觉得一个姑娘家对这些死人的案件避讳倒也正常，没做多想，还说让她好好的玩。她现在可没功夫管一个小姑娘。只想快点送走这几位。

　　等到看到这几人渐渐走远，二夫人才松下了一直紧紧拽住的丝绢。朝着一旁的仆役厉声道，“都呆着干嘛，等着讨打？！”

　　那些仆人连忙重新蹲下处理三叶蕊，二夫人信步款款，走了过去，留着修长的指甲轻轻刮过一旁的枝叶，看了看那被挖空的地方，“都给我处理的仔细些，以后再被我知道哪个多嘴，就等着吧。”

　　一副狠绝的摸样，言毕握紧了手，任指甲将手掐的深红，留下深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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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院，风静人动。

　　金刀门中这处偏院常年不住人，又地处偏僻之地，仆人也都偷懒，以为主人不常来便也打扫的马虎，连杂草都有些禁不住的春风吹动的肆意长着。

　　“你这又是想如何？”

　　“如何，我只是想让你如愿罢了，好妹妹。”这个说话的人竟是本应在房中休息，刚被救下的大夫人。她脸上退去了平时的淡泊推诿，反倒多了分从容大方，这才像金刀门掌门发妻的摸样。

　　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实实在在陪着沈天放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一路走来，这些年他沈天放经历过的，她何尝不是一样。

　　那问话的女子背对着门口，语音阴森，“你这是害我！如愿？你会这般好心！”又带着激动。
　　“我这一生都是被你毁掉的！”

　　“所以呢？”大夫人淡淡回道，“所以我今日所做的难道不是合了你得心意。”

　　“哼，你以为那群人都是傻子？你比我更清楚那是些什么人，生死判，无痕公子，更何况还有个古怪的什么神医，他们会这么轻易的被蒙蔽？”

　　“那你还想如何？沈天放已死，总有人需要出来承认一切。你还有……”

　　“我什么都没有！”那女子厉声道，“那对我来说，只是惩罚，是折磨！”

　　大夫人见和她说不通，便也不再继续。

　　两人默默立在这幽静的院中，久久默然。只有那树叶偶尔随风摆动的摇曳声，或是鸟儿掠过的轻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