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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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动，夜寂。
“两位真是好雅兴。”苏十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大红衣袍穿成如此风韵。李涯身形消瘦，一件衣衫罩在身上，竟有仙人临姿，广袖在风中吹动摇摆，仿佛随时即会远去。这鲜艳的红在月色下更是映衬着他脸色的苍白。
一种浓烈的对应。
苏十眉眼弯弯，“你甩掉那家伙了？”
饶是李涯也没曾想到她会如此说，不过很快的反应过来，“这是自然，小姑娘倒是很有趣。”他说的是苏十，望的却是萧无痕。
“我都十五了，可不小了。”
“不过十五，我大你岂止一轮，不过后院那个小娃娃面前你倒可以夸夸大。”
“小娃娃？”李涯此人生性古怪，又怎会无缘无故提到什么小娃娃，是以萧无痕问了出声，“想必是沈天放的孩儿，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夫人所出。”
李涯长袖一挽，坐了下来，抬起酒杯。“先生真是让我好找，不过恰巧我刚才也去了后院。”此时裴霆赶了过来，想必是从后院问到了李涯的行踪。
他神色倒也并不见慌忙，反而还为众人解释道，“那孩子六岁，是沈天放膝下唯一的子嗣，也是二夫人所出。脾气倒是犟得很。”
“这沈天放还要长上顾恒许多，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幼子。”
苏十听着萧无痕的话，也觉得奇怪，却又瞅见李涯握住酒杯的手并不曾动过，也不饮酒，也不放下。“这酒怎么了？”
李涯的手不经意的抖了抖，笑道，“酒是好酒，可惜，我已经十年未曾喝过酒。”
“因酒误事？”寻常人即使心中想问也不会如此莽撞，可苏十岂是一般人，她脱口而出问道。
李涯不做声，只是接着萧无痕前头说的话，“那小孩倒也是奇怪，亲爹死了也不见得半分忧伤，若说是孩童无知，可这府里的人都无知么？我穿红衣未尝不可，可这孩子却也是一身绛红色。”
“如果这么说的话，这府里怪的有岂止是这个孩子。”苏十开口道，“我们今天来的时候三位夫人虽然都已穿上丧服，可是朱钗未卸，言语中也未见忧伤。都是夜夜同床之人，竟然毫无悲伤，不是很奇怪？”
其他三人又岂会没有注意到这些，加之如今推测沈门主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所杀，这沈天放的三位夫人，都很可疑。
苏十见三人不搭理自己，便嘟哝着，“这个丁木头怎么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查出些什么了吗。”
“丁木头？”裴霆错愕，他还不知道闻名江湖的生死判丁宣竟还有这么个称号。
萧无痕倒是了解苏十的脾性，“你什么时候给丁宣想了这么个称号？倒是有趣。”
“的确有趣。”李涯附到。
苏十白了这三人一眼，“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们真是大惊小怪。”那语气仿佛她面前是三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而不是三个在江湖声名显赫的人。
她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望着清风明月，浅浅微尝。
那三人对望一眼，他们成名后，想必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还是一个姑娘。裴霆放声大笑，“这次就算是求不得先生相救，也不算白来，我竟然不知道江湖何时多了个这么有趣的姑娘。不过看你身形不像学过武。”
“这个么，自然，我是丁宣路上捡的，可不是江湖中人。”
苏十上次对萧无痕说的还不是这番话，几日而已，她的说法真是越来越让人哭笑不得，她曾经向往江湖，憧憬那些大侠神医，可如今都被她撞见了，反倒不觉得如何，他们也都是一样一双眼睛一双手，在很多方面，和自己的几个哥哥倒有些像。
李涯淡淡跟了句，“这生死判原来还有捡人这项重任，还真是辛苦。”
苏十觉得李涯这话里有话，却琢磨不明白，所以便没了声响，另外几人也都不在言语，李涯率先起身离座，裴霆自然是跟着他走了。
又成了萧无痕与苏十两两相顾。
“看什么，酒都没了。”苏十见萧无痕饮下了最后一壶酒，也起身回屋。一边还抱怨道，“这天还真是冷。”
仲春的夜，自然还是乍暖还寒，更不要提苏十已经坐了许久，那几人有功夫在身，自然不在意这夜露凝重，苏十可就不行了。
苏十回房后，萧无痕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沉思许久，最后轻轻摆下酒杯，“呵。”一声，拿起了折扇，摇了摇头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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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十次日起床后，没有寻见萧无痕与丁宣二人，便一个人在金刀门逛了起来，沈天放府宅建的讲究，假山池塘一应俱全，庭院中郁郁葱葱一片，花簇锦团，很是怡人。
她走在红漆长廊上，遥遥看见那三夫人正临水自顾。三夫人身形娇弱，在一袭白衣映衬下更显瘦小，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吹落湖中，她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丫环，苏十在长廊上看了她许久，这三夫人竟也没有换过一个姿势。
“三夫人在看什么？”她走上前去。
三夫人听见声音，回过身，“苏姑娘。”
“这湖水平静无波，我只是在等着，看看它什么时候才会起涟漪。”
苏十不解，“有风了，自然会有涟漪，又或者。”她俯身捡起一颗石子，重重的扔进湖中。“这不就有了。”
三夫人错愕的看着苏十的举动，似乎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行事如此果决，“苏姑娘真是不一般，让我好生羡慕。”
“羡慕？”
“是啊，若是我和苏姑娘这般大的时候，也有这般的勇气，或许现在……”三夫人笑笑，不再继续。只是盈盈看着苏十。
苏十心里一阵发毛，扔个石子也很勇敢么？她这又不是去砸人，只不过是扔进湖里罢了。
“夫人！”三夫人身边的丫环远远叫唤道，一边匆匆小跑而来，手里还拿着披风。“您怎么又站在这湖边了，这天气还凉着呢，您自己的身子也不放在心上。”这丫环是三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亲厚。
那丫环见苏十在，微微福礼，苏十朝她笑笑，“夫人还是别再站在这湖边了，这涟漪都起了，现在不如去看看这满庭芬芳。”
三夫人点点头，任丫环为她穿上披风，与苏十一起走进园中，“这迎春花开的真好。”满庭的小黄花点点缀满了绿叶之中。迎与春风。
“不过，到了夏天，那些芍药会开的更美吧。”苏十瞧着那刚刚破土的盈绿道。
“想不到苏姑娘竟然能一眼认出这花。”
芍药于春日破土，于夏日绽放，娇媚夺人，人称花相，苏十难得的收了笑，“因为我娘喜欢，所以爹……种了许多。”
三夫人也随苏十一道瞧着这土里的嫩芽，“苏姑娘的爹娘真是恩爱。惹人羡慕……”
羡慕？苏十心中轻笑，种再多的花又怎样，娘亲不会看到，而爹，苏十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她爹究竟是因为爱娘而种这些话，还是仅仅因为娘的花无心而为。有时候无心而为还不若不为，至少不会让人误会。
“不知苏姑娘可知这芍药还有一个别名？”苏十摇头。
“将离草。”三夫人见状便自己说了出来。“古来芍药多给予有情人，可又有谁知道，她又叫将离。”语带冰冷，似是无尽的绝望。
“夫人……”一旁的丫环忍不住开口唤住自己的主子。
三夫人收住满脸的凄凉。以手轻掩，朝苏十欠道，“让姑娘笑话了，我身子有些倦了，让婉儿陪着姑娘再四处逛逛吧。”
苏十摆摆手，“夫人让婉儿陪你去休息吧，我自己转转就好了。”
三夫人见苏十如此，也不强求，“如此，还请姑娘多担待了。”便带着婉儿转身离开。
苏十望着三夫人远去的背影，在心中喃喃，这金刀门内沈天放无端被害，难道真的会和这几位夫人有关么？这三夫人如此悲伤低落却不是为了自己的相公，言语之间不由让人觉得她与沈门主之间感情并不好。
“将，离。”又是和谁别离呢？那个叫婉儿的丫环分明知道些什么，如此匆匆打断三夫人的话。
不过要让苏十并不愿意揣测这位弱女子与沈天放的死有关，这样一位悲风秋月的女子，自嘲不够勇敢的女子，又怎么会去杀自己的相公呢，更何况，那一刀刀，该是有多深的仇恨。
苏十起步离开，却突然看见了土壤之间的一抹粉色，她弯身从泥泞中拾起，“这花瓣……”分明就是昨日李涯在沈天放房前院中拾起的，这园子种的都是些黄色迎春花，而芍药又未到开的季节，这花瓣，太过突兀。
苏十从怀中拿出丝绢，将这花瓣放入其中，准备去找丁宣。看看这是不是一条新线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