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玉貌》毛妖

8、冲突

　　和陆玉华在别墅长谈一夜之后，温馨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为了那两千元工资，她尽量早出晚归的来往于学校和陆园之间。陆大少爷不象早先那样排斥她了，也偶尔安排她做些工作上的事情，处理一些公司那边传过来的文件资料。
　　这天，温馨听说芳嫂要到后面的菜园摘菜，就跟着去了，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负责菜园的卓娅。菜园和前院是完全隔开来的，开门进去，菜园到是不大，一亩左右的样子，不过被卓娅她们侍弄得很好，各种时鲜蔬菜迎风招展，很是喜人。
　　温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遥远的乡下外婆家，自己赤着白嫩的小脚，在外婆耕种的菜地间跑跳，外婆一边用小锄头栽菜一边爱怜地招呼她：“馨馨，乖乖的，小心摔倒哦。”
　　外婆栽累了，就坐在菜地边休息，温馨小，不能体会外婆的辛苦，还钻到外婆的怀里要她抱抱，外婆就一边亲她一边用满是泥巴的手哈她痒痒。三年前，外婆生病住院，因为即将高考，温馨不能回去看她，听妈妈说，外婆病重期间，还一直问：“我的馨馨考试了吗？考上大学没有啊？”
　　妈妈就安慰她，“在考了，馨馨成绩还不错，肯定会考上的。你要赶快好起来，回家做上好吃的等她回来看您。”
　　外婆听了就满意的笑：“馨馨呵，学习好，人又好看，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外婆知足了。”
　　不幸的是，外婆没能等到温馨上大学，就在她高考的一个星期前去世了，因为家里人全都瞒着她，她没能回去看疼她的外婆，这成了她永远的遗憾。
　　温馨想着这些，禁不住就泪水盈眶，芳嫂看见了，很是奇怪：“温馨，你怎么啦？摘个菜，咋还哭了呢？”
　　“唉，没什么，我是想起我外婆了。她老人家也有一片菜地，不过没有这片大。我小的时候，经常回乡下和她一起耕种，很好玩呢。”
　　“哦，是这样呵，那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她，在我高考的几天前去世了。因为要考试，我都没能回去送她老人家。”
　　“看得出，你是个蛮有孝心的孩子，你外婆的在天之灵会为你感到高兴的，因为你很有出息，考了一所好大学。”
　　温馨很勉强的笑了一下，芳嫂的话是真诚的，因为她不知道温馨失去外婆的痛，高考失败的痛。因此，温馨不能怪她。
　　两人正不知如何从这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就听见卓娅在那边嚷嚷：“你们俩快来看呵，我们种的西瓜成熟了，可以吃了。”
　　两人走过去一看，果然那边有一小片西瓜地，瓜藤不是很茂盛，但是地上躺了好几个个头不大，脆脆绿绿的西瓜，卓娅说：“这是方伯带来的瓜种，我们也不知道适不适应，就试着种了几棵，现在看来还蛮好呢，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等一下我们摘回去，吃吃看好不好吃。”
　　温馨和芳嫂分享着卓娅的喜悦，其实，劳动真是很快乐的事情，付出辛苦之后，收获丰硕的果实，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西瓜地旁，是一片萝卜地，几个人摘了些菜，又扯了几个水灵灵的萝卜就准备回去了。温馨看见地边的墙旮旯里空出来了一小块地，突发奇想的和卓娅商量：“要不，我们在这地方养几只鸡怎么样？”
　　“养鸡？亏你想得出来，那它还不把我菜刨坏了。”卓娅几乎尖叫。
　　温馨很淡定：“做个鸡圈嘛，你看陆家每天那么多剩菜剩饭，就那么白白倒了，多可惜呵。要依我，我还想养头小猪呢。
　　芳嫂也在一边喊：“停，这绝对不可以。我说温馨，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陆家是大户人家唉，吃鸡吃鸭都是从专门的养殖场定好送来，天然饲养无公害的。二小姐和少爷那是爱干净爱到骨髓里的人，怎么可能让你在她们家里养鸡？”
　　“什么大户人家，不就是暴发户嘛，再爱干净，要生病还不是生病了。我想养鸡怎么啦，鸡是干净的动物，养大了，肉可以吃，用粮食喂养的鸡熬出来的汤多香啊！鸡粪可以用来种菜，种出来的菜水生生的，脆嫩得很呢。”
　　“哎呀，你不用说了，那是你们乡下人的方法，在这里肯定不行。我告诉你，趁早打消这离谱的想法，这里是别人的家，我们都是打工的，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知道了，大姐。不能做就不做，行了吧？你就别唠叨了。”
　　这事原本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过了两天，温馨和小楚一起路过菜市场，看到鸡笼里活蹦乱跳的小鸡仔，她还是忍不住买了六只，拿到陆园去了。一进门，方伯看到她怀里纸箱中，几只黄澄澄毛绒绒的小鸡觉得稀奇：“温馨，你这是干什么，谁要养鸡呵？”
　　“我呵，难道不行吗陆园这么大，还容不下几只小鸡？”
　　“那你要养哪里？你伯母在家里养鸡我倒不奇怪，可你要养在陆园，我看不是好事，少爷天生不喜欢小动物，知道了肯定要发火。”
　　“发火？不会吧，我跟卓娅都说好了，我们偷偷养在菜园里。方伯，您用那些木条帮我做个鸡圈好不好？您看我都买来了，总不能把它弄死吧，那多残忍啊。等把它们养大，我请您吃我们云南风味的火腿木瓜鸡好不好？”
　　方伯起先不同意，后来经不起温馨的软磨硬缠，就叫上王顺，找了些废弃的木条，用小拖车拉到菜园，不过十几分钟，就钉好一座小鸡圈，看着小鸡在里面活蹦乱跳的，几个人还蛮有成就感。方伯还用塑料瓶做了几个食槽固定在外面，这样喂养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这天以后，温馨在陆园又多了一份牵挂，她和卓娅的关系也更亲密了些。她这才知道卓娅真的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目前是某个原生态基地的正式员工，来陆园指导栽种无害蔬菜只是她的兼职。
　　在温馨和卓娅的精心照顾下，几只小鸡茁壮成长，几天功夫，翅膀上就长出了硬硬的羽毛。这天，卓娅没来陆园，温馨来到陆园后，就找了些剩饭过去喂鸡。看着几只可爱的小鸡，温馨想：不知它们是公是母，要是三公三母，那就是三对情侣，到时候还真不忍心杀掉哪一只，要是一公五母，那就是一夫多妻，可以杀掉至少三只母鸡，要是五公一母，那就更可以杀掉多只公鸡，以避免唯一的一只母鸡惨遭蹂躏。唉！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是食肉动物，要去残害同样有鲜活生命的其他动物呢？如此一想，她后悔养它们了，要是养大了，杀，还是不杀呢？罢了罢了，养大了，放生吧。
　　温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悠悠的往回走。此时，三楼的风景阳台上，陆晨曦坐在那里，眼睛盯着下面行为诡异的温馨，似要冒出火来。
　　温馨脚才踏上二楼，蔡大厨就跑过来：“温馨，糟糕了，少爷发脾气了。”
　　“怎么啦？无缘无故发什么邪火呵？”
　　“你惹的呗，火气还不小呢，你要小心哦。”
　　温馨莫名其妙：“我今天过来还没见过他，咋惹他了？”
　　芳嫂缩在蔡大厨身后：“就是养鸡的事，少爷很恼火，看来你免不了挨骂。”
　　温馨一指芳嫂：“你说的，你叛变了？”
　　“这不是少爷逼得没办法了嘛。再说，翠姨亲自去看过，瞒不住了。”
　　“唉，算了。又不是你养的，你不用害怕，我上去看看。”温馨说完，就低着头往上走，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翠姨正叉着腰站在楼口，目光冷冷的盯着她，活象《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翠姨，您……吓到我了。”
　　翠姨摆摆手：“进去吧，少爷正等你呢。”
　　温馨走到离陆晨曦不远的地方，脚还未站稳，就见陆晨曦将手中的一本书朝她头上扔过来，她一扭头，“啪”的一声，书重重的落在身边的地上：“谁允许你在我家养鸡的？”
　　温馨感觉少爷的声音比翠姨的目光还冷，好似带着一股从地狱深处刮过来的阴风，直冷到她的骨头芯子里。“那个，不就是几只小鸡嘛，不让养，我带走就是了，你不要激动嘛。”
　　“带走就是了？你以为这里是农贸市场呵，随你来去自由，这是我家！你知不知道，鸡的身上有数不清的病菌，你想把我的家污染成什么样子，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不会的，少爷，我买的小鸡每只都打过疫苗，我看着老板打的。”
　　“住口！还敢狡辩。你知不知道，疫苗本身就是一种病菌，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就你这傻样，还想在我这里工作，还要我给你发工资，真是自不量力。”
　　“你……陆大少爷，对不起，我向您道歉，为了您老人家的身体健康，我马上把小鸡弄走，求求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不再干类似的傻事了。”
　　“以后？你还想有以后。告诉你，要是以后你还敢在我这里胡作非为，你就给我滚蛋。要想当鸡妈妈，你找错地方了。”
　　“陆晨曦，你太过分了。我说你勉强还是个男人的，怎么这么小家子气，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犯得着这样不依不饶吗？什么叫当鸡妈妈，你看不起我就算了，不要这样侮辱我人格吧。”
　　“哟，脾气还不小。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我小姨份上，我早叫你滚蛋了，一个土里巴气的野丫头，看着就叫人恶心，还敢跟我提人格。”
　　“野丫头怎么啦，野丫头就不能讲人格？你陆晨曦除了比我多几个臭钱外，人格也比我高贵不到哪里去。我也告诉你，我早就不想在你这个充满铜臭的地方呆了，自己神经病，精神分裂，还看不惯别人过正常生活，多可怜呵你！今天你既然开了金口，叫我滚蛋，我还就不伺候了呢。”温馨掉头就走，“自以为是的家伙，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哪，怪不得连女朋友都不要你，神经病，变态！”
　　“说什么呢，温馨。过分了吧，少爷说你两句，你不接受就算了，还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呀？”
　　“哦，没什么，翠姨，不关你的事。”
　　温馨正不知如何应对翠姨，身后传来陆晨曦的咆哮：“温馨，你这个笨蛋，傻瓜，大丑猪，你给我站住，有什么话你给我当面说清楚，动不动就跑，你算什么东西。”
　　温馨趁翠姨愣神的瞬间，一溜烟跑下了楼，直到了别墅大门口，她心里还在怨气难平：什么东西嘛，有钱就能这样侮辱人吗？这么一点小事，尽要这般小题大做。不过，如此这般也好，断了自己来陆园挣钱的奢望，回学校安心读书吧。
　　在门口遇上方伯，看她急匆匆的样子觉得奇怪：“怎么了，温馨发生什么事了吗？”
　　到了这时候，温馨才忍不住委屈的眼泪：“方伯，菜园里那几只小鸡，可不可以麻烦您，带回家给伯母养，您不是说她老人家也喜欢养鸡吗。少爷不让养，还大发雷霆。”
　　“可以可以，她这几天还正计划着要去买小鸡呢，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处理好的。怎么，你要走呵？”
　　“嗯，少爷在气头上，我先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