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玉貌》毛妖

12、代价

　　温馨心神不宁的熬到吃晚饭，计划着回学校找小楚商量一个解决眼前问题的稳妥之策。饭后，她和小敏一起向翠姨辞行，翠姨说：“小敏你先走吧，温馨留一下，少爷还有事情交代你。”
　　温馨和小敏对视一眼，都猜不透翠姨的话代表什么意思。温馨小心试探道：“翠姨，少爷他还有事情要我做吗？”
　　“是不是有事情要做，你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小敏同情的看着温馨：“要不，我陪你，要是那件事，我还可以帮你说说话。”
　　“不用了吧，兴许是别的事。”
　　翠姨有些不耐烦：“哎呀，你两个唠叨些什么，少爷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好怕的。小敏你不要管了，温馨的事让她自己去解决。”
　　小敏只得说：“那，我先走了，温馨你保重。”
　　温馨咽了一口唾沫：“但愿明天还能再见。”一时间，两个相识不久的朋友都心酸酸的，颇有点即将奔赴刑场，生离死别的味道。
　　三楼琴房，陆晨曦坐在巨大的钢琴前面，正全情投入地弹奏着优美的钢琴曲《梦中婚礼》，琴声悠扬悦耳，余音阵阵。可惜此时的温馨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如此美妙的天籁之音，她进门已经有四五分钟了，但她不敢打扰那高贵的陆大少爷，只能是双手交叉在小腹上，屈背垂首耐心的等待。
　　随着陆晨曦优雅的一挥手，最后一个震颤心灵的音符过后，周围终于恢复寂静。陆晨曦没能听到预想中的掌声，难免有些失落无趣。温馨等不到陆晨曦回头，他仿佛完全不知道后面站着一个人，他似乎倦了累了，将身子稍稍挪动，陷进座椅里，一只手驻在扶手上，如女人般纤长的手指揉按着太阳穴，那姿势优雅而落寞，令温馨看了也有几分心痛。
　　“少爷。”她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她又向前两步，声音也高了些：“少爷，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晨曦终于转回身来，表情严肃，目光犀利：“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但是你已经做了的事情，难道就不想给我个交代？”
　　“少爷指的是……？我一天做那么多事，我不知道您叫我交代的是哪一件？”
　　“还装昏呢是吧？你把我的衣服弄成那个鬼样子，这么快就忘记了？”陆晨曦一按座椅扶手，激动得几乎站起来，可是毕竟力不从心，又颓然坐回去了。
　　温馨急忙过去扶他，“对不起，少爷。您不要激动嘛，您听我说，我现在急着回学校，就是要去买衣服。我已经跟翠姨说好了，保证买件一模一样的赔给您。”
　　陆晨曦自己拉过旁边的轮椅，在温馨的帮助下坐回去，“你真要买衣服赔我？你赔得起吗？要是赔不上呢？”
　　温馨不服气了，“不就是件普通的衣服吗？大不了几千块钱，我再穷，几千块钱还是有的，你就这么看不起人？”
　　“我问你，要是赔不上怎么办，要是买不到一模一样的怎么办？”
　　“那就赔你钱，你说多少就赔你多少。”
　　“我缺钱吗？我现在穷得就只剩钱了，你说我还会要你的钱吗？”
　　“那，你想怎么办吧反正祸已经闯了，只能任你处置。”
　　“真的？”
　　温馨狠狠点了点头：“真的。”落在这个魔鬼少爷手里，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推我进卧室。”陆晨曦盯着温馨看了几秒钟，此时的他唇角上扬，眼角舒展，似乎充满邪恶的笑意。
　　“干什么？”温馨条件反射的抱住自己，敌视万分地回望着他。
　　“拿衣服呵，你以为我想怎样？对你这种乡下女人，我才没那兴趣。衣服你不拿去，怎么知道哪一件和我这件是一样的。”
　　“噢，对不起，我以为……”温馨放开手，去推陆晨曦，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羞愧。陆晨曦垂下头，偷偷地笑了：真是个傻瓜！
　　进入那间宽敞的卧室，温馨第一次觉得没有安全感，陆晨曦从床上拿起那件受伤的衬衫，欣赏了几秒钟，然后把它慎重的递给温馨。
　　温馨对自己的这件作品则不忍目睹，就是这件价值或许上千的衣服使自己再次陷入困境，被这个变态少爷呼来唤去，当猴一样的戏耍。她将目光移往别处，不想去看那陆大少爷戏弄她得逞后的得意样子。
　　陆晨曦出乎意料地抓住温馨伸过来的手，把衣服放到她手上：“既然你提出强烈要求想买衣服给我，那我就给你个机会。不过最多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两天过后，我还看不到衣服，你就要接受加倍的处罚。”
　　“什么加倍处罚？”
　　“就是在这件衣服价值的基础上双倍赔钱给我。”
　　“天哪！亏你想得出来，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资本家。不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一定会买到同样的衣服赔给你。”
　　“话别说得太早，你买来的衣服只要有一点不同，哪怕是一个钮扣一个线头，我都不会接受，你记住了。”
　　“记住了，变态狂，狂妄的家伙。”温馨想抽出手来逃之夭夭，不料陆晨曦把她抓得紧紧的，还用戏谑的眼神肆意的盯着她。
　　“不要这样急着走嘛，我还可以再仁慈一点，给你留条生路，如果你买不到衣服而又不愿赔钱，那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两天后如果你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来找我，我再告诉你要怎么做。”
　　“放开我，神经病，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你不要太嚣张。”
　　陆晨曦再次紧握了一下那只温软滑腻的手，才任由它从自己的手中抽离，此时，他的心情好极了，看着温馨义无反顾的愤然离去，他还冲着她的背影喊：“别忘了，明天继续来上班。”然后满足地拢眉一笑：温馨，这次你死定了。
　　温馨回到学校，立刻就找来小楚和姚帆，面对两位知心舍友，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声泪俱下地把自己和家中承受的遭遇和盘托出。两位舍友除了表示同情外，一致认为，不论陆晨曦态度有多么恶劣，毕竟温馨有错在先，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在哪里能买到一模一样的衣服。
　　姚帆对穿着比较在行，她拿着那件衣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出那件衣服是什么牌子的：“奇怪了，这件衣服粗看很普通，细看布料却很稀奇，市面上似乎还没见到过。你们看，这料子丝不是丝，棉不像棉，绸又绝非是绸，但是手感很好，贴在肌肤上很舒服。象陆晨曦那样的阔少，穿衣服肯定是非世界名牌不穿，我们对世界名牌知之甚少，这衣服又没有明显的品牌标志，要搞懂还真是难呢。温馨，你问过陆少爷或是翠姨，这是什么牌子的衣服吗？我们总要知道这些才好查找专卖店。”
　　温馨一脸茫然：“糟糕，我光顾生气没想到这些。”
　　小楚接过衣服，揉捏细看之后说：“这不是有标签吗？姚帆你就真不知道它是什么牌子？”
　　“标签是有一个，可是你看那个标志很古怪，似乎像只展翅的鹰，还有几个简写的外文字母，我们根本看不出它代表什么。”
　　没办法，温馨只得厚着脸皮给翠姨打电话，可是翠姨说，少爷的衣服都是他自己亲自挑选，她也不知道他喜欢穿什么牌子，只知道那件衣服好像是定做的。
　　这一下，几个人没辙了，最后还是小楚说：“上网查，既然是名牌服装，网上一定能查到。”
　　于是，三个人，两台电脑，采取各种方式，进入各大网站，利用各种手段，经过多方论证，最终得出结果：品牌名称阿玛尼总部设在意大利。从外国进口的正宗阿玛尼一线品牌衬衫价格在205—900美元之间不等。看到这些信息，三个人傻了眼，要是这衣服是这其中最廉价的还好，人民币不过两千来元，要是最贵的就惨了，起码也要七八千块。
　　温馨翻箱倒柜找出所有的现金和卡，加上刚领到手的三千元，一共也只有四千七百多，小楚安慰她说：“不要急，温馨，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两千多，凑起来应该差不多了。你家里刚刚出了那样的事，你妈妈心里还难受着，你向家里要钱是不可能的，我暂时没什么事情，你就先拿去用吧。”
　　姚帆也说：“我手里虽然没多少钱，但万一不够，可以先跟隋勇拿一些。我想运气最差的话，也就万把块钱，我就不信，凭我们三个大美女的同心同德，还摆不平他个陆晨曦。”
　　商议妥当之后，立即上网查找阿玛尼专卖店，查询结果显示，就是丰城这样的大都市，也只有一家专卖店，然后是锦源商厦还有一个阿玛尼专柜。几个人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只得相约于次日先前往锦源专柜看看。
　　次日早上，三个人各自选上了几节课，下午带上所有的积蓄全副武装前往锦源，连续转了几趟公车之后，才来到市中心最大的超市，锦源商厦。上四楼找到阿玛尼专柜，一个年轻漂亮，穿着时髦的柜台小姐接待了她们，她始终微笑着，耐心地听她们说明来意，同时接过那件衣服仔细的看，然后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们店里没有这一款的衬衫。你们到别的店看看吧。”
　　姚帆表示质疑：“你们这不是阿玛尼专柜吗？而且这就是今年刚买的衣服，怎么会没有呢？你们这里到底是不是正牌的专柜呵？”
　　“我们是正牌的专柜，你看这些都是今年流行的最新款男士阿玛尼衬衫，面料讲究，款式很多也很新颖。不过，就是没有你们要买的这一款。”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要不，再请你帮忙看一下，看看这是不是冒牌货？”
　　柜台小姐又耐心地看了看，肯定的说：“这确实是正品的阿玛尼，你看，这面料就跟我们这里卖的一样，不过做工更加的精细，确实是阿玛尼的风格。这或许是进货渠道和我们不一样。也就是说，可能是另一个厂家的产品。你们要不就到别处看看，要不就在我们这里新挑一个款。或许衣服的主人还想换个款式穿穿也不一定呢。”
　　温馨说：“那个变态家伙，他才不会呢。看来他是在故意为难我，算了，麻烦你收回去吧，我们到别处看看，说不定会有。”
　　三人告别柜台小姐，出了商场等车，姚帆说：“早知道就叫上隋勇，自己有车多方便哪，就这样跑真浪费时间。”
　　温馨急忙制止：“你跟隋勇说了吗，这么丢脸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他。”
　　“是呵，姚帆，这件事最好不要外传，同学知道了，还不把温馨笑死。”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挤公车随便说说嘛，放心，如果无需借钱，我不会跟隋勇说的。”
　　正说着，公车来了，温馨叹了口长气：“哎呀，要是以往，我就请你们打的，不用这样热得满身臭汗的挤公车。”
　　她话才落音，随即招来姚帆，小楚齐刷刷的白眼，接着是一声吼：“闭嘴吧你！”大概转做了四十多分钟的车，从城南绕到城北，好不容易才找到位于丰城高新区的阿玛尼专卖店。店面宽敞明亮，装修风格别具特色。这次是一位年轻的男店员接待她们，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和前面的柜台小姐一样，小伙子看了衣服就遗憾的摇头，说店里没有这个款。这一下，三个人的三颗女人心彻底的凉了。小伙子看出她们的失望，竭力的想帮助她们，一阵忙活之后，找出一件款式接近的极力推荐，看着三个女孩无力的摇头，他只能两手一摊，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纠结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姚帆问小伙子，能否帮忙查一下，要到哪里才能买到同样的衣服。
　　小伙子很同情温馨的遭遇，就安排她们在店内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然后打电话叫来一个三十余岁的漂亮女人。远远的，只能看到他比划着向女人介绍什么，并抬手指向温馨他们，一副很谦卑的样子。女人接过那件衣服仔细斟酌，又拿着它到电脑前操作了一阵，接着说着流利的英语打了一通电话，这才和小伙子一起朝温馨他们走来。
　　三人以为有戏，马上起身用齐刷刷的期待目光看着面前气质出众的女人，仿佛此时的她就是从天而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能够施展法术，救温馨脱离苦海。
　　不料，女人在前面站定，用悦耳的声音说：“对不起，我刚刚已经查过了，公司去年和今年都没有生产过这种款式的衬衫。不过，我得到一个信息，这件衣服很可能是按照顾客的要求，量身订做的。这样的话，它的价值会远远超出我店中陈列的所有产品。据我行内的一个朋友透露，这件衣服的定制价格大概是6600美元左右，也就是说，折合人民币五万多元。”
　　随着她优雅的谈吐，温馨等人仿佛被一盆冰水彻底浇透，从头顶就凉到脚底，就连五脏六腑都被冰透，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万多元钱，对于陆晨曦这头壮牛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温馨她们这些还没正常收入的学生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几个人不知道是怎样告别店主出门来的，只感觉此时已是身心俱疲，无力动弹了。
　　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躺了一阵，温馨立起身说：“走，去吃肯德基。吃饱喝足了才能想出好办法。”
　　小楚姚帆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有气无力的问：“可以吗？”
　　“可以呵，有什么不可以，我刚刚发了工资，正好请你们大吃一顿。哎呀，起来了，赶快走，我肚子饿得咕咕叫，硬要吃它个一饱方休。”
　　肯德基餐厅，人满为患。外面骄阳似火，里面凉风习习，温馨好不容易找了一张只有一个男生独坐的桌子，为了赶走那个人，她们三个人，六只眼睛不依不饶的盯着人家看，直把那个年纪和她们差不了多少的小男生盯得汗流狭背，落荒而逃。桌上吃了一半的鸡翅和可乐就那样白白糟蹋了。
　　姚帆嚼着鸡翅，喝着开胃的冰可乐，手上还拿着蘸了番茄酱的薯条，含糊不清的问温馨：“现在好吃好喝了，接下去怎么办？你想好没有？”
　　“管他呢，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小楚也是嘴手都没闲着，嚼着鸡肉，喝着红茶：“就是，我们穷人除了命没有别的，我就不信他陆晨曦会是匹狼，能把你吃了。要是明天你过去，到晚上还不回来，我就报警。”
　　“不会这么夸张的，他不是说还留我一条生路吗？至于是什么生路，明天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只要能把这件事了掉，叫我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姚帆小楚异口同声，然后两人还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样子。
　　姚帆问：“要是叫你以身相许，你也答应？”
　　“啊！不会吧？他有女朋友。”
　　“你不是说吹了吗？”小楚当即提醒。
　　“那也不可能。”
　　“很有可能！他生病之后生理和心理都发生巨大变化，加上女朋友离他而去，他很有可能心理扭曲，把你当作发泄郁闷的对象。”姚帆就是心理不健康。
　　小楚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叫你慢慢以身相许还好，可以想办法和他周旋，怕只怕明天当场就霸王硬上弓，那你岂不是很惨。”
　　温馨越听面部越扭曲，最后只得捂住耳朵大声喊：“停！”吓得周围的顾客纷纷向他们侧目，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姚帆在桌子下狠踢两人：“注意影响，你们两个就不能淑女一点。”
　　温馨喘了一阵才慢慢平息：“明明是你们心理不健康，还要乱说别人。别忘了，人家在生病，站都站不起来，会那么可怕吗？他大不了就是耍耍嘴皮子，说些难听的话而已。”
　　姚帆还嫌说的不过瘾：“他脚有病，其他地方没病呵。温馨，你不知道，男人发作起来是很可怕的，姐是过来人，好心提醒你，世间人心险恶，不可不防哪。”
　　小楚也频频点头：“温馨，你就是太单纯了，今天给你打打预防针很好。”
　　温馨无所谓：“我才不怕呢，我学过女子防身术。再说，我还可以求助陆总，看在她的面子上，陆晨曦不会太嚣张。”
　　“切，你当那是你姨呵，那是他姨。”
　　“就是。为了让他侄子快乐，她巴不得把你这小羊送入虎口。”
　　温馨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起来，用手指点着两人：“你们还有完没完？谁还要说，你，你，谁再说谁付账。”小楚和姚帆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吭声了，只剩下周围顾客朝她们投来嫌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