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清风拂面

6、第 6 章

　　第六章
　　想不到对峙的一刻来的这么快，我刚帮林泉安排好一切，回到自己家中，就看汤蕴坐在那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看她的表情我就意识到可能有什么风声传到她的耳中了，我的心一沉，脸上仍然装作无事，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她阴沉着脸没有回应，“耀辉，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
　　“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我？”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口气太冲了，“汤蕴，这几天有个朋友的家人去世了，我去帮忙了而已，你不该怀疑我……”
　　汤蕴冷冷的笑了一下，“朋友？什么样的朋友？一个男妓朋友？”
　　我的火腾的就上来了，好容易才压下心里的不满：“汤蕴，你不该这样说我的朋友。你听谁说的谣言？”
　　汤蕴看着我半天，终于从包中掏出一叠照片砸在我身上，我低头一看，居然是那天和林泉一起吃面时候照的，还有我扶他的样子……
　　倒是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但是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明眼人一看即知。
　　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不禁一阵心惊，看样子她已经知道好久了，却一直隐忍不发，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她，如今却琢磨不透了。
　　这时她开口道：“我早就怀疑你瞒着我还有别人，没想到居然是个男妓！你真给我丢脸！”
　　我心里忽然一阵烦躁，这个女人我真的了解她吗？真的要和她生活一辈子吗？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我深吸一口气，“蕴，你到底要怎样？”
　　汤蕴的口气软了下来，“耀辉，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的婚礼可不仅仅是我们两个的事儿，该怎么做还用我说吗？”她口气是软了，但是说出来的全然都是威胁。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说不出的厌烦，“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汤蕴看着我，“你会在结婚以前解决的，对不对？”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奈的点了下头，“可以走了吗？”
　　汤蕴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走了出去，我耳边回响着下午林泉的低喃，“我好冷……好寂寞……不要再离开我……”
　　晚上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撒在我身边，一伸手只有冷冷的清辉，就这样松开林泉的手吗？
　　手机上的短信打完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下午才保证过不离开他，现在就要放手……
　　一咬牙，按下了手中的发送键，短短的一行字就这么消失在电波中，让我来不及去追回……
　　“我家中有事短期无法联系……”
　　以林泉的冰雪聪明，他肯定知道我的意思，他只怕也不会轻易打扰我，但是心里就是空落落的，第一次我为了一个想要玩玩的男人失眠到天亮……
　　第二天父亲就来找我了，拉着我说了几句言不及义的话，我看着他有些尴尬的脸，心里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不就是劝我要牢牢抓住汤蕴吗？如果汤氏不是能给盛氏那么大的助力，他才不会管我的私生活呢。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我心里冷笑一下，“爸爸，你不用说了，我这么大了，知道轻重缓急，汤蕴那边你也可以交待了！”
　　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我忽然感觉到一种快意，接着是浓浓的悲哀，这就是我的父亲。我早就知道我的一切都不能靠他。
　　林泉果然没有再打电话给我，但是我却常常看着手机发呆，我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借口去再见他一次，但是没有，他果断的斩断了和我的联系，毫不留恋的放开了我的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婚期越来越近，周围的人都在为这场婚礼忙碌，我却意外的轻闲起来，我最大的用处就是去陪汤蕴，可是她为了婚礼上佩戴的首饰再次飞去了法国，好像这个婚礼是和我无关，任何事儿我都插不上手，我也不愿意插手。
　　每天只是将车开出去，满街的乱走，这天我又是无意中乱开，路边一个熟悉的招牌从眼前掠过，我猛地将车倒回来，这是林泉工作的那个超市……
　　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见他，却也不愿意将车开离，就这么坐在车里，死死的盯着超市的门口，希望可以看一眼林泉。
　　几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看到林泉出来，我再也无法忍耐，快步走进超市。
　　熟悉的款台上已经换了一个陌生的面孔，我有些吃惊，找到经理问林泉的去向。
　　那个经理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听完我的问题，居然退了两大步，惊恐的看着我，我有些莫名其妙，那个经理结结巴巴的说道：“他早就不在这里做了……，他有病，他是变态！”
　　我一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有人在我背后做了很多的小动作，甚至在林泉工作的地方散布他是同性恋！
　　我在也无法忍受这一切，迅速开车去找林泉。
　　刚开到他家附近，就看见墙上涂满污秽的谩骂林泉的语言，我心里一痛，他到底还承受了多少我带给他的痛苦？
　　走到门口刚要伸手敲门，门居然就开了，还是大白天，他居然在家，或许真的是有人逼的他走投无路了？
　　房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林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使有人进屋了，他也没有改变姿势。
　　我轻声叫了他一下，可是林泉没有一点回应，我有点害怕，快步走到他床边。
　　他两眼紧闭，满面通红，整个嘴唇红艳艳的一片，我伸手一摸，他额头很烫，已经不知道烧了多长时间了。
　　我想要倒点水给他润润喉咙，结果暖瓶中也是空的。
　　我只能把他抱在怀里，一叠声的唤他，“林泉，醒醒，醒醒，你到底烧了多长时间了？”
　　半晌，他张开眼睛，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波光，他似乎在看着我，终于一抹微笑浮在他的唇边，他喃喃低语着：“我看到丁耀辉了……”他的眼睛又闭了起来，接着低语道：“可真是烧糊涂了……我好冷啊……”
　　我拼命的摇晃他，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了。我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他整个身体都是滚烫的，一种巨大的恐惧一下揪住了我，这一刻我才知道，我不能失去怀里这个人。
　　将他送进医院，一直折腾到下午，医生才出来对我说，已经没事了。又说再晚一步人就烧成肺炎了。
　　我蹲下身体，将头埋在腿间，听着自己激烈的心跳，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失去他了……
　　林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长长的睫毛覆住眼睛，嘴角兀自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冰冷的药水一滴滴的流入他青白的血管里，我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间，徒劳的想要温热林泉那双冰冷的手。
　　紧张了一天的精神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我趴在林泉的病床边睡了过去。
　　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林泉大大的眼睛，他的眼中溢满柔情，看到我醒了，猛的把头转开了，可能是动作太猛，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我微微一笑，只是用手探探他的额头，果然退烧了。
　　我们的一只手还握在一起，他没有抽开，我也没有想放掉，直到我们两个人手心中都是慢慢的汗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泉将手从我手心中抽了出来，“丁耀辉，谢谢你救了我……”
　　他的眼睛又闭上了，我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林泉……是我对不起你……”
　　他张开眼睛看了我一下，“别这么说，张伯伯死后，我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牵挂了，本来就是要离开的，很抱歉在走之前还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
　　我的心一紧，他说他要离开……
　　很难去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会怎样，我想要开口挽留他，但是一张开嘴，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已不翼而飞，该怎么挽留他？我还有什么立场去挽留他？
　　他再次开口说道：“能在走之前，再见你一次真好……，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略停了一下，才轻声说道：“谢谢你，我没有遗憾……”
　　我心里一痛，我如此对他，他依然说他没有遗憾，丁耀辉，你是个混蛋！
　　半天我才艰难的开口：“林泉，你可以不走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颓然走出病房，是啊，即使他留下，我能给他什么？我能给他的只会是更多的伤害……
　　走到外面点起一跟烟，看着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我第一次如此严重的自我厌弃，失去汤蕴后，我真的能依靠自己生活吗？原来我他妈的只是一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