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亦水

88、无悔（6）

　　风离绝捂着伤口只是望着白临霜的背影，并不知道此刻的白临霜究竟在做着什么样的打算。
　　白临霜在惘湮的强大压力下又吐出了一口血！这口血郁结深黑，显是心尖之血也被白临霜吐了出来，再多一时三刻她便可以死了。
　　但···白临霜垂眼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液，将血液慢慢抹在莫言之上，莫言本身占有风离绝身上的鲜血，现在再加上白临霜自己的鲜血，也发显得妖异肃杀，甚至刃上似乎还隐隐带着风离绝深入骨髓的金色和白临霜自己的纯白，一种只由血液主宰传递的力量渐渐由白临霜的动作赋予莫言——但···她若死了，那么惘湮必然···也会跟着她一起去。
　　她会确保这一点。
　　绝···我做事总有很多理由，我心里装着很多很多担心，我喜欢一石数鸟，但我今天这样做却只有一个理由。
　　我爱你。
　　失忆前爱你，失忆后还是爱你。
　　所以愿意···为你···留下希望。
　　所以心甘情愿，希望你幸福。
　　这爱，从哪里滋生，从哪里成长，从哪里存在，都已经不可考证，只是深入骨血，就算剥除记忆，也无法剥除在骨头里在血液里的爱情，也无法剥除你的笑你的伤，你的灵魂留在我灵魂里的痕迹···所以···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你牺牲自己——没有办法不替你去——死——
　　如果、如果破命和未知只能活一个——那么你现在没死——就代表一心去死的——其实是我。你的伤虽然很重，但既然当年这道伤杀不死你，现在当然也不行！但我知道···这伤虽然杀不了你但却可以——有效的阻止你要救我的——行动——我故意让你误会，故意让你误解，就是为了你不要阻止我——去死——去替你——牺牲——
　　我真是个坏女人。白临霜淡淡而笑，纯白色的，近似幸福的痕迹，又固执，又冷漠，也不听话，可是这个女人啊···爱得愿意为你，扭断所有命运的枷锁！可是这个女人啊···爱你爱得愿意让你误解，愿意让你怨恨，也要为你找到一丝一毫的活下去的可能！
　　我们弑神，是要遭天谴的···这一点我并不怀疑，破命和未知在天意之下，很可能一个也活不了，所以我在最后一刻，让你也来——杀我——这样天谴、所有的天谴都会只针对我一个人了——我要你活下去，破命也好，未知也好，我要你再没有这些所谓宿命的负累，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像风一样——像风一样地飞吧，像风一样地爱吧，不要担心宿命，不用在乎世人，像风一样——
　　我要你离开绝望，像风一样地自由！
　　白临霜终于一剑落下！这一剑用尽全身力气，白临霜用普普通通最简单的一招，对付可能是全天下都最难对付的敌手！
　　这一招刺进了——惘湮的心口——
　　有血，沿着莫言，一滴一滴的注入惘湮的心口，只见惘湮的妖蓝渐渐暗淡下去，相反金色却越发强盛起来！
　　“血媒——你一开始原来就打算用血的力量和我对抗？”惘湮被刺中心口，却并不发火，“不愧是我选中的主人，我很骄傲。”
　　白临霜不答话，手腕上的血不断从莫言上渗入惘湮心口。
　　破命的力量，未知的力量，潜藏在血液中的力量就用血液去还！
　　一个人——有多少血？可以这样毫不在乎的流，毫不在乎的拼？看见生命一点一点从手腕消失，她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平静？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淡然？是不是真的血流干泪流尽，才能拼到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是不是真的有一天她不能哭不能算，不能赢不能输，化作灰化作烟，才能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无所缺憾的？！
　　血！满眼满眼的鲜血！白临霜手腕上的血已经不似一般人般鲜红，而是深色近乎凝固的血液——那是心尖的血——白临霜在试着将自己的心血逼向惘湮逼向这个祸害天下的——神！
　　“分血弑神？你怎么知道的？！”惘湮带笑的表情终于有点惊讶的感觉，“上古禁咒？”
　　“感到恐惧了，对吗？等我血流干那一刻，就是你我同归于尽那一刻了。这把剑上同时具有破命和未知的血液，加上今天这么多天人命的献祭，这些足够了···足够今天我和你——一同下地狱！那么多任主人的怨恨，那么多任傀儡的夭亡，天下多少人死在你成魔的蛊惑之下？下了地狱···我们各自都有一场精彩的戏可以看！”
　　惘湮闻言却握住剑，将剑一寸一寸自心口拔出，“看来要杀我···你真是下了一番很深的功夫呢···甚至把自己都当做一颗棋子一起计算了进去，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杀了我，你分明是得不到半分好处，而且一个人和一个神的对抗，可是会引起天谴的哦。”
　　白临霜脸色煞白，力气再进一分，拼命阻止惘湮将莫言自心口拔出，但惘湮力气大得超乎想象，加上她连番苦战，气力早已所剩无几，为今之计，只有以言语拖延，再加快逼干心上血液的速度来决胜了。
　　“为什么要杀你···”白临霜微笑，这种时候这个女人依然可以微笑，“那你呢···为什么你要引起江湖的动乱？为什么区区三样兵器就可以预言江湖的兴衰更替？这是人的天下，不是你们神的玩具盒！为什么你们神就可以随意决定人的生死、决定人的道路？什么破命什么未知？二者又为什么只能活下来一个？我既然要江湖南北一统，我要的就不是表面的诚服，我要的就是彻彻底底的统一！而你我都明白——只要有你们上古三刃神兵存在，江湖就永远都面对下一次动乱的可能。所以不把你们这些根源除掉，我就永远不能实现我的承诺！”
　　惘湮扬眉，“诶呀诶呀，当年我还以为我挑选了一个冷酷决绝的野心女子，”他语带嘲弄，“结果其实是个想法很单纯的女孩呢。因为思想纯粹，所以很难被蛊惑，所以可以克服邪念和欲望···真正的主人，原来是这样不在乎名利的人···”他最终拔出了那把剑，“可惜一个凡人要杀神···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我承认你的计划很精巧，你和未知血液里的力量也的确让我很惊艳，换了人或者一般的神现在大概也真的不行了，但···我也没有办法，我的力量和你的力量始终不在一个范围里，而且···”惘湮妖蓝色的眸子微眯，“要杀你的，可不止我一个呢。死在心爱的人怀中···想来就应该是你最好的结局了。这么多任惘湮的傀儡，主人你的结局是最好的呢···”
　　说话间白临霜已经听见金色的刀锋呼啸而来！带着他为天下除魔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