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亦水

81、生死

　　吻得那么轻，那么绝望，那么···卑微。
　　秦倚雪感觉柳求雾在吻她的同时塞给她一样东西，展开一看，是一幅画，那幅被她撕得粉碎的‘折桃’，被柳求雾细心的一片片粘了了起来，还给了她。
　　这世上，就是会有这样死脑筋的木头···用不眠不休节省下来的时间，笨拙至极的用没人知道的深情···来回忆那一场那么易碎的美梦。
　　看到这幅画，秦倚雪本就惊恐的心更是痛到极致，只觉得四肢百骸全被这种痛给一寸寸碾成了灰！
　　“你！”秦倚雪终于冲口说话——她竟然自耗五成内力逼开穴道！当下她挣开柳求雾的怀抱直面夏影菊！“你杀了我们呀！来呀！”她不顾一切地朝夏影菊大吼，“反正青山已经被你逼死了！你不在乎再多杀几个人的！我告诉你，我也爱上了一个隐瞒自己身份的人！但我和他翻脸了！我摊了牌！我告诉他再有多余举动就亲手杀了他！你不知道，对于一个爱你的人坦诚有多重要···猜来猜去到最后各自神伤！夏影菊你是个懦夫！你根本不敢面对青山是青冥的现实，所以你自欺欺人，你不敢说一句‘他是青山我爱他，他是青冥我也爱他’！青冥到最后是绝望而死！甚至到死后这么多年，你依然还不承认你爱上了幽鬼教教主‘幽爵’青冥！那是你的姻缘啊···你的夫婿为你而死，居然到现在连个真实姓名都没有！临霜说‘你不怀疑，他不会死’，她说得是你如果肯面对，青冥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恋人之间，最怕是隐瞒！你懂不懂！我替青冥不值！情痴加白痴！”
　　秦倚雪一番怒骂，说出了夏影菊一直在逃避的真相。
　　——原来当年救下她的，自称叫做青山的药农，正是幽鬼教教主青冥。当年青冥得知夏影菊前往中原，便一路疾赶尾随而至，心知夏影菊对幽鬼教反感至极，便乔装打扮暗地帮夏影菊度过难关。
　　“影菊···你一定要回大漠？”
　　“我是大漠的女儿。我的部族在等我。而且我不相信，正义真的不存在！我和幽鬼教除了你死我活没有第二种结局！我就不相信邪能胜正！”
　　“那我同你一起去吧。”青山不太多话，有时她觉得他是害羞，有时又觉得他很深沉。
　　他的见识很广，手上有常年习武所起的茧子，这些她都看见···却从来没有勇气去证实。
　　“我爱你，影菊，所以你想得到的，我都会为你去争取。”青山的霸气，偶尔也会在动心动情之后，流露出零星···
　　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睛，究竟是青山的···还是青冥的呢！此刻的夏影菊，思绪已经完全纷乱！
　　“还有你！”倒是秦倚雪霍然转身，依然一脸暴怒！“柳求雾你他妈别自以为是！你到地府里去我跟你去！生也跟你去，死也跟你去！你别他妈以为我吃不了苦！我跟着爹四处乞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秦倚雪气疯了！这哪里是媚若桃花巧笑倩兮的‘千狐’秦倚雪，这分明是比泼妇还泼妇，比流氓还流氓，比霸道更霸道的一只咬人骂街的疯狗！
　　柳求雾夏影菊都怔住了，显然一时不能接受眼前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怎么？奇怪？还不是你们他妈的欺人太甚！夏影菊你还不动手？你快点动手，我们也可以到地府里给青冥捎句话！他本就爱错了人！如今看来这女人至少还有‘心狠手辣’这一点可取！我和求雾如今命只在你手！你若还有对青冥的情谊，还有对临霜给你橙眼的谢意，你就把我们一起都杀了！别让这木头干傻事！”秦倚雪说着闭目等死，引颈待戮！
　　夏影菊闻言看向柳求雾，眼前这个穿青色衣服的男人打算自杀为了成全其他人的梦想和幸福，另一个人说宁愿要一起被敌人杀死也不要他自杀。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个整日和毒蛇为伴的女人会这么害怕死亡呢？那是因为她深爱着这个男人吧？她可以承受全天下所有最痛的痛苦，就是不能承受爱人在她面前···自杀。
　　那么你呢，青山？如果你真的是青冥···以幽鬼教教主的实力明明有能力逃脱流沙···为什么就不？
　　因为你爱我，青冥，到最后，是你心甘情愿为了我，陷入流沙。
　　你自杀了，青冥。因为你知道如果幽鬼教失去首领自然解散就不会为难我的部族，你知道你自杀了，我便不会迷茫，便还能心安理得的坚持自己可笑的正气，还能继续仇恨着我应该仇恨的东西，心安理得的活在自己的正义中。
　　你自杀了，免去了我所有的灾难。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你精确计算，可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了幸福，没有了安适，也没有了自己。我思念、怀念、想念，然后后悔、怀疑、愤恨，我看似什么都有，但除了最后的一死，我已经失去我所有的快乐、意义和未来。
　　现在的我日日无法入睡，思念成狂，我曾经抱着忆儿醉倒在地上，都只为了在醉酒朦胧的光影间，再看一眼你的笑容···
　　当下只见夏影菊通红了眼睛，扣在柳求雾脖子上刀子再加了力道，同时她另一只手上的‘青影’对着秦倚雪的胸口。
　　柳求雾在此刻终于明白了秦倚雪的深情和选择，所以没有再挣扎，而是安安心心地与秦倚雪同、死。
　　林子好静。夏影菊死盯着秦倚雪，而秦倚雪闭着眼睛，柳求雾望着秦倚雪微笑，满眼满眼幸福的表情。
　　“这个江湖真的不相信爱情。”夏影菊慢慢开口，语气嘲讽至极，然而她说着蓦然收起了两把弯刀！“但是我信爱情。而且，我输了。”
　　她收手。转身就要走了。
　　“你去？”秦倚雪睁眼扬声问道。
　　“我去改青冥墓碑上的名字。我去大漠，管不平事，找回我曾经最坚持的‘正气’，我去保护，去替青冥积德。去···求他的原谅。”
　　她不傻，青山是谁，她比秦倚雪更知道的清楚，她只是懦弱，欠一个人，这样声嘶力竭地向她揭开事实的真相。
　　她感激这样一个人，给了她一个真实的未来。
　　不再狐疑，不再愤怒，也不再恐惧。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为义为情一心求死的木头，也看到了一腔无论是谁无论怎样都坦白的深情。
　　是他们向她证明了爱——是坦白，是没有怀疑，是可以超越身份正邪的信任。
　　这一刻她真的可以坦然地面对青冥，坦然地说一句——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这个拿着。”秦倚雪手一扬，一样东西便丢入夏影菊手中，“解药。你刚刚出手当胸拍来，便是被我的赤狐咬了一口。还有雾影针的解药也在里面。”
　　“我不喜欢让敌人大获全胜，你知道。”秦倚雪嫣然一笑。“我不擅内力，但我擅蛇毒。”刚刚夏影菊当胸一掌秦倚雪看似抵挡不及，其实已经让赤狐在夏影菊手上咬了一口。
　　但赤狐的毒性绵长，不似‘赤炼’毒性刚猛，发作起来需要足够的时间，所以赤炼作为攻击之用，而赤狐作为偷袭之用。
　　“所以我说我输了。”夏影菊再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小伤口，“哈哈，夏影菊看到你这种防不胜防疯狗一样的女人也算不枉人生！”
　　秦倚雪微笑。夏影菊的豪放其实很得她的好感。
　　最终夏影菊走远了，笑声还在林间回荡。
　　“我们走吧。”柳求雾扶起秦倚雪，“我知道你还不放心临霜。”
　　“你就不劝我先保住自己性命？毕竟我受了这么重的伤。”

作者有话说

　　周六周日出去玩，周一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