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亦水

51、美酒

　　前情提要：龙笑无亲口说出白临霜使计让他和听雨诈死诈伤以安稳推出江湖的计策，并感激白临霜的用心和照顾，白临霜给了笑无听雨想要的未来，却不知道最终笑无听雨依然愿意为她拼死卖命···迭焰感动于白临霜的付出，当晚居然来请白临霜喝酒···

　　连心如水向来不进荤腥，也没有人会想到拎着酒菜会进这样一间优雅到不见半点尘埃的屋子。而且迭焰也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大口喝酒吃肉的人。
　　但她很开心。
　　“乾霜阁最好的厨子做的最好的下酒菜。”迭焰自顾自将小菜一一摆开，一碟酱牛肉，一碟海苔花生，一碟辣鲜笋，一碟凉拌海蜇头。
　　香气立刻弥漫开来。乾霜阁的厨子是南方出名的‘菜一盘’蔡庖。出身厨师世家，厨艺已是出神入化。
　　白临霜很惊讶，“焰？”
　　迭焰继续密音传入，“快坐。”
　　白临霜依言坐了下来。
　　“喝酒。”迭焰一开酒坛，白临霜就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雪中白果酿？”白临霜问，很是讶异。这《江湖传奇志》中浓墨重彩的酒中仙品居然她这个凡人有一天可以喝到？
　　“我的宝贝呢。”迭焰深情地拍了下酒坛道，“我求了很久才得了这么一坛。干杯。”迭焰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多出两只晶莹剔透的杯子，映着她纤纤的玉指，画面煞是漂亮。
　　白临霜接过杯子，看着里面淡蓝色的美酒，指尖传来凉凉的温度——永不融化冰杯、低于常温很多的冰酿，迭焰的术法一向超过她的常识。
　　“你很奢侈呢，焰。”白临霜喝下了杯中美酒。“果然是好酒。”夏日里猛然喝到这样的美酒，真是让人想到春天的花朵、秋天的红叶、冬天的白雪那么舒适那么怡然。
　　“那也是为了祝贺你。”迭焰放下酒杯，开始说正事，“祝贺你为‘人’这一个字，在神和魔之间撕开了一条缝隙。祝贺你敢于违背惘湮的意志。以听雨笑无的生死为分水岭，现在的你已经不再为心魔所蛊，眼里妖蓝褪尽，行事风格也由滥杀转为正常，噩梦也较之前减少大半，现在的你居然能克制住惘湮的力量···历任破命，你是最强的那一个呢。”
　　白临霜挑眉，“哦？你居然知道这么多···”
　　“但事实上我仍然猜不出你的最终目的。临霜，拒绝成魔，但是不拒绝惘湮，这样做是在刀尖上跳舞呢，毕竟惘湮并不是一把容易驾驭的兵器。”迭焰眼里涌出一抹玩味之色，“成魔者无情，而你分明是太多心太多情···其实我很好奇你和惘湮现在的关系呢，是敌人还是···？”
　　“我有一把逼人无情的妖剑。”白临霜耐人寻味地一笑，“所以迟早要成为敌人···只是还没到时间而已。”
　　“所以值得庆祝，不管成不成功···都值得。”迭焰沉思了一会儿笑道，“但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样克服心魔的呢？你明明是最有理由成魔的那一个···”
　　白临霜闻言若有所思——她克制住了魔道，但是谁给她这样的力量呢？也许···就是风离绝吧？从见风离绝那一刻开始，那一刻的震惊、熟悉、动容、怒火、凄凉蓦然如潮水卷起将她拖入深渊，无论她在深渊中多大声呼喊，多努力寻找出路，回应她的只有寂静和令人疯狂的绝望！哪里来的感情？哪里来的声音？哪里来的、口口声声要陪她一生一世的——傻瓜啊——我不记得你！不记得不记得！不记得，可灵魂却认得，那个时候人被撕成两半。一半在恨你另一半在痛恨自己！那个时候她是魔！那一刻她真的差一点就要入魔道！然而他却这样抱住了她，他说···如果你妄想将全江湖都拖入地狱，那么只要我在，你必做不到····龙夫人。
　　所以她安心了，就算她背弃了全天下，那么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可以反对她···势均力敌、针锋相对地反对她，惩罚她，原谅她···然后陪她一起下十八层的地狱。
　　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是谁，总有这样一个人，愿意这样做。
　　成魔，是需要理由的。就好像经历过了太多的欺骗，所有信任的东西在一刹那之间崩塌，所有坚持的信念在一刹那崩溃，误会、杀戮、鲜血与阴谋交织在一起，整个人都像是生活在幻象中，随时随地都会失去一切，所以选择恨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所以会想要拥有力量，强到在真相揭开前一刻，杀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这就是成魔的理由。
　　但不成魔，同样也是需要理由的···风离绝，就是她的理由。
　　唯一的理由。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不管是见他的这一刻，还是当日刺向他的那一剑，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都爱他。
　　她爱风离绝。爱得可以为他卸掉自己的右臂，爱得可以为他···不入魔道。
　　爱，是弱点，是破绽，是含笑饮毒酒。也是开心，是心安，是下地狱前唯一的——救赎。
　　爱过，才算幸福过。
　　“临霜···”迭焰打断临霜的沉思，“你有没有想过和离风楼联手？共治天下？”
　　白临霜回过神来，浅浅一笑，“风离绝算的账，我也能大致猜到。”虽然言语有些突兀，但白临霜确实是在回答迭焰的问题，“这个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每一次的分合都会流下大量的鲜血，所以风离绝索性不要分也不要合，他要南北制衡，那是他的一种试验，他不想再看到那么多人，那么多江湖里的人流血。但是风离绝算的账虽然看似合理，其中却少算了一样东西——百姓。南北对立，其实流血流的最多的，并不是我们这些在江湖中人，而是百姓。北方江湖可以随意来南方杀戮，然后南方再杀回去，死的有多少是黎民百姓？南北不通商，你知道有多少商人死于非命？你又知道有多少南北骨肉硬生生的分离？为南北之间的矛盾，老百姓付出了多少代价？何况为了南北对立付出代价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数。南方为王也好，北方为王也好，总要有一个人，做点什么。”白临霜看向迭焰，眼眸含笑，“所以，我和风离绝之间，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不能说他就是错的，我也有可能错的离谱，但总要有人做点什么。我们之间没有对错，只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而已。”
　　迭焰很仔细地听完，接着近乎有些嘲讽又有些无奈地笑了，“也许为了你这一番话，我还是该敬你一杯。虽然不知道值不值得，但还是先干为敬了。”她仰头便饮，饮完倒扣酒杯，动作流畅利落。
　　白临霜看着迭焰如此熟练的动作道，“其实焰你喜欢茶是假的，你真正喜爱的···是酒吧？”说罢她也一饮而尽，左手灵巧地将喝完的酒杯在指间转了一圈才倒扣在桌上。
　　“右臂受伤后，就看你用左手了。还习惯么？”迭焰却顾左右而言他，“你这左手看上去倒比右手还来得灵巧。”
　　“还好吧。”白临霜闻言转转右手，现在伤好了，这习惯一时半会仍旧改不过来。又喝了一杯酒，此刻的白临霜已经有些醉了——这雪中百果酿虽然看似清淡，其实后劲深沉，像白临霜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再过不了多久，就会醉的不省人事了。
　　“呐，焰，你有过那种怨恨的感觉吗？那种仇恨命运的感觉？”白临霜果然开始了醉酒后的闲扯。

作者有话说

　　其实挣扎了很久要不要把那篇Q版放上来···写是写好了···但还是觉得有些玄乎，算了，明天再放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