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亦水

5、覆灭

　　前情提要：月残若的死亡彻底改变了白临霜灵魂里一些东西，也让白临霜定下了十年后统一江湖的约定···时间一晃已是五年，五年后的临霜，又将沉淀出怎样一种绝代的风华？

　　五年后。
　　“残依，听说你要去离风楼了。”白衣的女子浅笑，像一朵月下盛开的白莲花。
　　“是。”黄衫女子敛眉答道。
　　“此去可要千万小心。”
　　“是。”
　　“残依，为什么你对我总是如此拘谨？相对于你姐姐的爽朗，你似乎总是刻意与人保持距离呢。”
　　“我姐姐是我姐姐，我是我。虽然我们长得有三分相似，但我们毕竟是两个人。而且她离开得这么早，我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白临霜闻言笑了，“是啊，残依，如果你的手握得不是那么紧的话，你的话或许还有些说服力。长姐如母，在你的心里，残若是你从小到大最崇拜和依赖的人吧？所以你其实一直在怨恨你姐姐如此•••任性的作为？”
　　月残依不语，手握得更紧。
　　“你实在是个很不会掩饰自己的人，残依。”白临霜看见月残依直觉的动作，笑意更深，“你为人阴郁，情感又太烈，这次你到离风楼，我很担心•••”
　　“担心我会叛变定湖山庄？”月残依冷冷讥讽，“离风楼还有怎样优厚的条件呢？如今我在北方江湖排名第一的定湖山庄里是位列第一的高手。”月家尚武，月残依从小就是因为优秀的武学天赋而被白定天悉心栽培，如今身手在整个北方都是数一数二。
　　“不，会让你叛变的绝对不是名利，而是人。”
　　“你多心了。”月残依立刻答道。
　　“我知道，但我仍旧想提醒你。因为从骨子里，你和残若是很相似的人，所以，她的弱点，恐怕也就是你的弱点。更何况，你的心性比残若更为偏激。”
　　月残依不语，似是对白临霜这番话不以为然。
　　“好好保重自己，残依，我答应过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今天自己所说的话，因为你我都很清楚，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背叛了定湖山庄，最不会放过你的，是你自己。”
　　“是。”月残依行了个礼就下去了。背影很凛然，也很孤单。
　　白临霜若有所思地望着月残依远去，随即淡淡叹了口气，残依啊，我之所以这么担心，是因为我很了解离风楼楼主风离绝。比你想象得•••还要了解。
　　而且你很孤单，所以你比自己想象地要更渴望温柔。
　　渴望到分辨不出这份温柔，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小姐，老爷找你。”碧夙进来通报。
　　“好，我知道了。”
　　“霜儿？”白定天看着已然长大的女儿。
　　“是，爹爹。”白临霜就像五年前一样依然站在白定天的对面，但那种清冷如淡烟的气质却已经不再被爹爹的气势压制，眉目间的沉静令她整个人仿佛都透着纯白的光芒。
　　五年，让十三岁那个沉不住气的小丫头变成了今日往这里一站就会让人安静下来的女子。现在的白临霜如果想张扬她的光芒，便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种清冷。
　　“最近南方那边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白定天接着问道。
　　“传闻慕容家的震庄之宝神迹剑突然流出血泪，如此不详之兆，让整个南方都陷入了恐慌动荡之中。”
　　“神迹流血泪？”白定天皱眉，“传说此剑为上古三刃神兵之一，难道这次真有什么预兆？”
　　“上古三刃神兵，爹爹真的相信这种事？”白临霜语带讥诮——这算是一个久远的传说了吧？传说有三把操纵江湖兴衰更替的神兵——象征‘太平兴盛’之力的神界神迹、象征‘破坏重建’之力的人界惘湮、和象征‘未知抗衡’之力的鬼界魅渊。
　　传说这三刃神兵各有灵魂，会在适当的时候挑选合适的人选左右江湖的命运，而被选中的人，就可以操控整个江湖的走向——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人对这三刃神兵野心勃勃，但除了当年天下大乱时有过三刃齐出，至今为止也只有慕容家的神迹为人所知，另外两刃还笼罩在层层的迷雾中呢。
　　当然对这三刃的猜测争夺也是导致南北江湖失和的原因之一。
　　“但如果研究整个江湖分合的历史，就会发现很多地方真的有这三把兵器的影子。”白定天欲言又止，转了话题道，“也罢，你就多关注一下南方吧。”
　　“是。爹爹。南方那边临霜自会关注，只是临霜现在还有一事不明。”
　　“说。”
　　“爹爹为什么要派月残依去离风楼？”
　　“因为她是最好的人选。”
　　“这是一个错误。”白临霜微笑，“但爹爹你仍旧不会改变你的决定。”
　　“你是替残依担心，是为定湖山庄考虑，还是，”白定天语气很严厉，“你在为风离绝那小子说话？”
　　另一边的碧夙收拾着小姐散在桌上的文牒，收着收着手就停下了，看见这些文牒上都写着同一个名字——风离绝。
　　自从十三岁那年后，小姐对这个人的关注，似乎就已经超过了普通的范畴，而变成了一种——欣赏？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碧夙的消息远没有小姐灵通，但倒也略略耳闻这个以极快速度将离风楼扩张到今日地位的传奇人物，据说其人相貌温柔俊美，文采武功心机手段具是无双，虽然出身不祥，但就各方面而言，是碧夙唯一觉得堪与小姐相提并论的人物。若小姐能与他结为夫妇，只怕放眼江湖都再无敌手了吧？碧夙越想越觉得相配，唇角一弯露出小小的梨涡。
　　然而，今天的碧夙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正是这个她认为与小姐相配的人，三年后，正是这个人，覆灭了定湖山庄，逼死了白定天和唐滇儿，成为了北方江湖新一代的霸主。
　　那一年，白临霜十八岁。
　　那一年，她人在南方，急赶回去，却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