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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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玉魂冰魄’其实挺好看的呢。”白临霜用手指弹了弹酒杯，弹得酒杯里的玉魂冰魄泛起一圈涟漪。“风离绝，你说这玉魂冰魄是算药，还是算毒？能解天下至毒的至寒之物，同时又是一味无药可救的傀儡药。”
今夜过后她将变成傀儡，而现在的她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未来的命运。
“如果你想解毒，它就自然是解药。如果你不想变成傀儡，它自然是剧毒。”他温柔回答。
“好答案。”白临霜说罢就抬手喝尽了玉魂冰魄，不带一丝犹豫！
“你比我想象得要爽快。”
“因为我欠你个人情。”白临霜执壶为自己再倒了一杯酒，“既然你可以为我档下一刀，我自然也可以为你含笑饮毒酒。”
“那一刀是我多事，你不欠我任何人情。”风离绝很快回答，言语间竟有逃避之意。
白临霜将酒一饮而尽，看着风离绝的眼神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
“你不欠我。你欠的，是向晚琴的一条命。”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笑，意味复杂的，“我们啊•••始终都是太怕输的人，所以才会想要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
所以纵然你承认动心，我还是逃不过成为傀儡的命运。
“这局棋下到这里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到了结局？我本来挺期待你会给我一个意外‘惊喜’的，白临霜。”风离绝说着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至今你的武功气力还没有恢复起来呢——若非现在你当真是一丝力气也无，不然你如何会如此无所作为？既然对手是对你，无论如何，我还是谨慎一点好。何况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想来清醒的你不会愿意告诉我。”
“你想问我为何中毒？”
“毒蛇不该被自己的毒毒死。身为唐家之后的你怎么可能会中唐家的毒？”
“那自然是因为我明知是毒仍然自愿喝下。”
风离绝抬起眼睛。
“除非我自愿，不然没有人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下毒。”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这杯玉魂冰魄一样•••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理由•••为了能摆脱梦靥哪怕几天•••”
“这是第二次喝下有毒的酒了呢•••”她仍旧在笑，越说声音越低，“下毒的•••都是我最放在心上的人。”
“什么？”他猛然抬眼，抬眼就看见一滴眼泪，从她的睫上掉下。
没有人回答他。玉魂冰魄开始起效用——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子已经失去了她的灵魂。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悲哀？”他的声音很低，退去了一贯的鬼魅，纯是让人心颤的温柔，甚至带着一点怜惜和•••心伤。
活着，只是为了一丝渺茫报仇的可能。活着，是因为不得不活着，是因为你这一生，注定不能跟随自己的心思做想做的事。
注定•••不能。
白临霜闭眸，对风离绝话语充耳不闻。玉魂冰魄已经渗入心魂，待她再清醒时，就不是白临霜，就是风离绝掌握在手上的一具傀儡了！
杯中酒满，一饮而尽。
饮得尽烈酒，饮不尽情仇。
“欢迎来到离风楼，我的右护法。”终于白临霜睁开了眼睛。风离绝托起白临霜的下巴，望进白临霜已然呆滞的眼睛。
“是，楼主。”白临霜呆呆回答，纵然仍是眉目绝尘，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清冷气势。
风离绝握住白临霜下巴的手指不易察觉的一紧！眼里突然掠过一抹寂色！
从此举世再无知己！自古王者之道便是孤绝之道！
“那么我想现在的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谁下了‘红消香断有谁怜’？”
“回楼主。”白临霜答道，“下毒的，是唐滇儿。”
风离绝闻言皱眉——下毒的•••是白临霜的娘亲——唐滇儿？
怎么可能？！
往事尘封，如今一点一点揭开竟是一片的惨烈和眼泪！
“霜儿是谁的女儿？”连日与白定天吵架冷战后，唐滇儿准备摊牌，“她如今长的越来越像‘她’。”
白定天不怒反笑，“现在才发现？唐滇儿？没错，霜儿正是楚暮烟的女儿。当日，是我夺了楚暮烟的女儿，将她的女儿与你的孩子调了包。被我下迷药昏迷了那么久，‘毒后’唐滇儿竟然会一点也不起疑心？还是心虚？还是你的孩子根本不是我们的骨血？啊…对了，”白定天笑得更开心了，“你的于少悠也是我和楚暮烟一起设计杀的。我要怀着他骨肉的你不得已地嫁给我。”
唐滇儿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盯着白定天。
“然后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和楚暮烟决裂一战是两败俱伤•••可惜楚暮烟死得比我料想得要早，不然我也会叫她生不如死的。”白定天愉快到近乎变态的语气中竟似有一些遗憾。
记忆中那绝尘清冷仙子一般的女人也会如弃尸般地躺在荒郊野外，身边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我知道你会来。唐雨霜的师弟白定天。”楚暮烟如破布般躺在地上，但只要一开口仍旧是那如淡烟般的清冷。
“你知道？”白定天语调充满仇恨。
“我害死于少悠不是因为你的陷害嫁祸起了作用。而是因为我本来就要杀于少悠。你，只是恰好出现帮忙而已。就像我要杀唐雨霜一样。”她面无表情又补了一句。
白定天却因为她这一句一把夺了她身边的婴儿当下就要一掌劈死！
“等一下。”楚暮烟却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一样。
白定天原本不想停手，但看着这雪白粉嫩的婴孩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雨霜•••雨霜•••如果我们的孩子能出世•••一定也是这么•••这么可爱吧•••
“我死了，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滇儿？你知不知道滇儿她怀了于少悠的孩子？”
白定天厉眸一扫，“你究竟要说什么？”
“很简单。将我的孩子与她的孩子调换，将仇人的孩子养大想必对滇儿是可以致死的打击。”楚暮烟近乎是笑了一下，“同样也可以打击到我，将孩子放在你白定天手里，我很清楚会有什么待遇。”
“但你看起来很平静。”
“那是因为我早就死了。我撑到现在不过是为了等你来。”楚暮烟说得倒是不假，她与唐滇儿一役她虽废了唐滇儿武功和味嗅二觉，但她自己却中了唐滇儿的‘毒药’加上被唐滇儿一掌劈得脏腑移位血脉寸断——若非她本身骨骼清奇和那一股意志力，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定天沉吟了一会儿，突地一笑，“不得不承认，楚暮烟你出的这个主意很好•••”这样的笑容像是多年夙愿最终得手一般•••使白定天原本的挺拔威严变成了•••扭曲诡异。
楚暮烟看着白定天，看着白定天已经失去理智的眼睛。
从那双失去理智的眼睛中看见了那颗痛到彻骨的心。
只见白定天将婴孩抱在手上，“我还会让她姓白，会让她永远记住我是她的爹，也是她的杀母仇人。”
“随你。”楚暮烟边说边从身侧艰难抽出了一本簿册交给白定天。
“踏莲九步？”白定天很惊讶——楚暮烟居然将平生绝学汇编成册？
“她不一定会知道我，但我想让她学。”楚暮烟道，“这套步法很难练，你可以用它来折磨我的孩子。”
“你很早就料到你的结局了？这种秘籍不是一天两天写得好的。你难道一手安排你自己这样凄惨的结局？”
楚暮烟不答话。
白定天独自站了一会儿，随即抱着孩子走了。
楚暮烟目送着孩子离开，甚至仿佛还看得见那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
孩子啊孩子•••我的孩子•••楚暮烟此刻终于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心痛悲伤，血水从她的唇角、眼角、甚至耳朵渗了出来，原谅娘•••将来你要受很多苦•••但要原谅娘•••因为娘要你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啊•••她眼泪如雨，血水泪水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还有滇儿雨霜于少悠，我真的欠你们太多。现在在荒郊野外这样心碎而死，我也算偿还一部分了•••剩下的，到地下再算吧•••
其实论武功心机，唐滇儿实逊了楚暮烟一筹，所以这次对决若不是楚暮烟自己放水心甘情愿接下唐滇儿一掌喝下毒药，唐滇儿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得手。
慢慢将目光移向天空，楚暮烟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这一辈子•••究竟做了些什么？除了爱过一个错误的人•••为了虚无的信念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对不起好友的错事外•••我究竟还做过什么呢？——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临死前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但结果她满脑子都是笑声•••当年她和滇儿雨霜一起快意江湖斩奸除恶的•••爽朗笑声。
仇恨嫉妒，缠绵爱恋，都已经往事随风，最后余下的，是解脱。
解脱？解脱的是楚暮烟，对于刚刚得知真相的唐滇儿而言，却是一场真真正正崩溃到怨毒的灾难！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