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
晋封骑士的次日，戈德里克没在送行的人群里看到恩格尔。尽管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却仍然有点失落。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沮丧了。敌人的包围圈正在正在渐渐缩小,如果不尽早启程的话,戈德里克一人恐怕很难脱身。
“盖文，如果一个月内没能找到他们就回来。你的安全最重要。”出发前，约翰拍着戈德里克的肩膀对他说。
杰斯似乎早就想过离开。一路追踪下来，戈德里克有好几次都失去了他们两人的行踪。
若不是有费奥德那些长耳朵朋友的帮忙,估计他只能灰溜溜地原路返回——其实也不尽然，与丹麦军队交战的骑士团正护着国王陛下一路朝东南方向逃窜。看行进路线，国王陛下大概是想去投奔欧罗巴大陆的某个领主。如果想与骑士团会合，就不会是走原路。
不过这路线的变动对戈德里克而言毫无影响。他现在正站在一片森林的边缘，脚边是昨日过夜留下的新鲜篝火痕迹。
显然他已经离找到杰斯和贝鲁迦不远了。
霍克·波特已经带着罗伊娜回到了英格兰。他们为了避开麻瓜的村庄和各地教堂而常常在郊外过夜。即便是有霍克的家养小精灵一路照顾，还是会有种种不便。对罗伊娜而言，其他都还好说，最难捱的就是——没书看了。
拉文克劳家族中的书籍上都附有保护魔法，所以为了不破坏法术效果，不能再次对书籍使用咒语。罗伊娜本来体质就比较弱，她为了赶路，那些又厚又重的书一本都没有带。
夜幕即将降临，两人决定就在森林里度过这一晚。
家养小精灵生好篝火去抓野味给他们当晚餐，两人就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休息。
罗伊娜坐在地上，双手不住地捶着长时间走路以至于酸软得像史莱姆的双腿，眼睛盯着跳动的火焰，神情有些低落。
“只不过是暂时没法读书而已，总是看书的话你不会觉得腻吗？”霍克不能理解罗伊娜的消沉。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即便是有魔力滋养也不过一百多年。让思想闲置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罗伊娜有些烦躁，“书籍是承载知识的工具，是和作者思想交流的渠道。我能借助它们与先贤们对话，接受他们的教导，在他们的帮助下探寻未知——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厌烦？”
霍克并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他讪讪地挠了挠头：“既然你这么喜欢看书，那我家传承挺悠久的，藏书也不少。等我们到了我家之后，你要不要来翻一翻？不然放在那落灰挺可惜的——啊，里面有一部分涉及到波特家核心传承，就不能借你了。”
罗伊娜顿时眼睛一亮，拉着霍克的手臂就要走：“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出发吧！”
这时候她倒是腿不酸脚不麻。
“咕噜。”
是罗伊娜的肚子在饥饿地抗议。
霍克不由得弯起嘴角。
“今晚咱们先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下。书就在波特庄园里，跑不了。”
大概是正值荒年的缘故，家养小精灵只抓回来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好在因为目前是秋季，猎物还算是肥硕，应该足够填饱这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巫师的肚皮。
“应该差不多能吃了吧……”霍克拿着削尖的树枝戳了戳野兔。
野味在火焰的烘烤下那微微有些焦脆的表皮流出的金黄色油脂，滴在作为燃料的松木上化作几缕轻烟。阵阵肉香在两人鼻腔里扩散，刺激着被饥饿信号不断骚扰的大脑。
“我觉得可以吃了。”罗伊娜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手已经伸向了其中一只野兔。
不过食物的味道勾引出的蛔虫可不止他们腹中那两条。
黑暗中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盯着他们，而他们还一无所觉。
“嗷呜——”当哀鸣声在罗伊娜身后响起时，把两人吓了一跳。
三条毛茸茸的狼尸被丢在火堆旁。
“谁！”
霍克下意识地丢下吃了一半的野兔，从火堆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木头，上前几步将罗伊娜护在身后。
一片漆黑的丛林有什么在反射他手中火把的光。
沙啦沙啦的几声，有两名不速之客从阴影里走出来。
“你们好啊，”其中一人对霍克和罗伊娜笑着，“我和我的同伴正在找适合过夜的地方。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留一晚。”
霍克看着狼尸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这两个陌生人的请求。
“埃德加，我和贝鲁迦找到了不错的营地！”那人转身对不远处呼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又有一名浅棕色头发的男人出现了。他冲霍克和罗伊娜点点头，将那三头狼尸扛在肩上后就消失在丛林中。
既然坐在一处过夜，一声不吭的话倒显得有些尴尬了——至少对这两个，大家或许可以猜到是谁的陌生人而言。
“毕竟今夜要一起度过，不知道怎么称呼也挺麻烦的。他叫贝鲁迦，我是克努特[1]，而刚刚那个人的名字你们也听见了，叫埃德加。你们的名字？”
霍克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罗伊娜。罗伊娜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回答道：“我们是罗伊娜和霍克。”
就在他们开始彼此熟悉起来时，埃德加带着处理好的狼肉回来了。不只是处理好了肉，他还拿着三个装着水的木筒。
而在不久之前，霍克才在附近探查过，并未发现水源。他们喝的水都是靠霍克的清水如泉变出来的。
那么，这个名为埃德加的人带来的水是哪里来的？
戈德里克看着给自己带路的兔子，摸摸自己的肚子，用力将衣服勒紧。但是腹中的饥饿感并不会因为外部压力而缓解，戈德里克看着兔子的眼睛都要发绿了——虽然本来就是绿色的。
他这么悲催还要怪他自己。
本来备用的肉干还有三天的分量，但也不知是他正在长身体的原因，还是一直在赶路导致消耗过大，不过半天功夫，食物就被戈德里克给吃得干干净净。
说来也是他倒霉。
近几年雨水不丰沛，猎物本来就少。他好不容易才留了点存粮，却在莫名的饥饿感驱使下全都吃光了。在这之后他就一直都没能抓到猎物，只能靠饮水和几颗酸不拉几的野果充饥。
要不是兔子是费奥德派来带路的，估计戈德里克早就把它抓起来烤来吃了。
就在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兔子那满是肉感的后腿上时，似乎有烤肉的香气飘进他的鼻腔，像钩子一样勾出他那好不容易睡着的馋虫。
不，不是似乎，是的确有烤肉的味道！
戈德里克顿时眼前一亮，使劲吸了吸鼻子。
“希望好心人有多余的食物能分我一点……”他低声咕哝着，就朝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
那只本来在替他领路的兔子看着戈德里克的背影歪歪头，三蹦两跳地窜进灌木丛。
靠着敏锐的嗅觉，戈德里克在走了一段路后就见到了火光，而肉香闻起来也更加浓郁。
香味刺激大脑分泌出大量的唾液，戈德里克不得不连连咽着口水。
“嗨！介意让我在这过夜吗？如果能分我点吃的就更——”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围在火堆旁的那五人也因为这个不速之客而停止了交谈。
寒风掠过树林，带起了树叶飒飒作响，橘红的火焰随风摇摆着，忽明忽暗地映照着几人有些看不清表情的脸。
“哈、哈哈……还真是巧啊。”戈德里克干笑了一声。
贝鲁迦看着身穿锃亮铠甲的戈德里克，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么早就已经成为骑士了吗？”
平和的语调让戈德里克下意识露出了个笑容。
“嗯，看起来不错吧？”
他一边回答，一边往前走了几步，手看似随意地搭上腰间的剑柄。然后他原地转了一圈，给贝鲁迦展示他的一身装备。
“团长他们因为战事抽不开身，只有我和恩格尔比较闲。但是见习骑士不能离开所跟随的骑士单独行动，而且恩格尔似乎有别的事情，所以就提前给我晋封骑士了。说起来——贝鲁迦、杰斯，这位是谁？”
戈德里克看向一直沉默的埃德加。
霍克看到那红发身影的时候，心跳不由得停了一拍。而就在他惊呼前，他的表弟就已经一副熟稔的架势与他临时的过夜同伴交谈起来。
看着挡在他与那三人之间的背影，霍克笑了起来。
罗伊娜有些不安。她认得那身铠甲——那是教廷制式的，是在她无数次被教导过要戒备、躲避以及远离的。
只是背对着她和霍克的这个红头发显然并没有恶意，而身旁霍克的笑容显然也是因为认识这个红发人。
所以她只是默默地捏紧挂在胸前的铜鹰挂坠，伸手拽着霍克的衣角安静旁观。
戈德里克直白的话打破了贝鲁迦试图制造出来的和谐气氛。
一时间，只有风声嗖嗖以及木柴在火焰中烧得噼啪作响。
杰斯忽然笑了起来：“盖文，别那么紧张。他当然是你熟识的。你还记得我当初将你带回骑士团时的情景吗？当时你还怕弄脏他。”
“殿下。”埃德加试图阻止杰斯。
杰斯抬起手掌对埃德加示意他等等。
“盖文·格兰杰，这个名字我想应该不是你真实的名字吧？你确定真的要将我和贝鲁迦带回教廷？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了我们的恋情。很感谢你之前一直都在保持沉默。作为回报，我也对你真实身份不去探究。但——先不提你是否能战胜贝鲁迦和我，以及在你动手时不会旁观的埃德加。假设一下，你是否能看着我和贝鲁迦被绑在十字架上让烈火焚烧？或者作为被当众揭发出来的巫师和我们一起被吊在绞架上摇摇晃晃？”
戈德里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被当众揭发？我不是早就被发现了吗？”
“你果然还记得。”杰斯点点头，“那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虽然你被发现了，不过我们的主教大人想将你作为打入巫师的楔子，所以你的性命暂时还是安全的。”
“应该说不出意料吗……”
“你们在说什么？”霍克突然插言，“所以克努特、贝鲁迦以及埃德加先生，你们都是教廷骑士？”
“克努特？”
“差点忘记这里还有无关的人。要灭口吗？”
戈德里克的疑问和杰斯略带杀气的话语在同一时间响起。
“不要杀他，爸爸！”紫梦抱住费奥德，试图用她的后背挡住魔杖所能指到的每一寸费奥德的身体。
“紫梦你让开。这个杂种我就不应该让他活着！”海格利斯愤怒的一甩，紫梦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僵立在角落。
费奥德面对着海格利斯的杖尖，丝毫没有畏惧地笑着：“海格利斯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属下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今日却要将魔杖对准我？”
“忠心到把我女儿拐上床吗？居然胆敢污染她那纯净的白巫血统，你想怎么死！”
海格利斯怒不可遏。他的脸已经涨得紫红，尖锐的獠牙从嘴角露出，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每天都在强调血统……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讨厌爸爸！”紫梦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海格利斯的魔咒，当着他的面扑到费奥德怀里亲吻着费奥德。
“我就是要嫁给他！我又不是配种的畜生，才不要听爸爸的安排去和讨厌的家伙结婚！”
听着紫梦的宣言，海格利斯倒吸一口气，按捺着怒气道：“紫梦，如果你现在离开那个杂种，我还能原谅你。”
“我不要。”紫梦毫不畏惧，“爸爸你表现得好像很爱我，但是你只爱我的血统吧？我的哥哥姐姐只是因为没有返祖的迹象，你就几乎不闻不问。家里的事情你从来都不关心，就像是你现在所掌握的格兰芬多庄园一样——你只是一直都活在你自己的梦里面。我不是爸爸的木偶，我不要作为你拉拢乔金斯家、拉拢别的家族的工具！”
海格利斯的嘴角不断抽搐着，脸色变得十分可怕。
费奥德闷哼一声，无力地靠在紫梦身上。
“这是对你的惩罚！让你死就太便宜你了。”海格利斯转而看向紫梦，“你确定要和这个废物结婚？”
“没错，我要选择自己的幸福。”紫梦坚定地回望。
“那么我们的父女关系就结束了。现在带着这个家伙从我眼前消失！”海格利斯冷酷地下令。
“不必。”戈德里克笑了起来，“杰斯，或者应该叫你克努特——假如这才是你的真名，要不要和我立契约？我会帮你们对教廷隐瞒，还会帮你们离开大不列颠。但相应的，你们也要帮我一点忙。”
“好。”短暂的沉默后，双方便达成了一致。
“那霍克，你来做见证人好吗？”戈德里克这才转向一直被他忽视的霍克。
“……我知道了。”霍克从他的袖中抽出魔杖。
直到契约结束，戈德里克才对霍克敞开怀抱：“好久不见，霍克。”
强耐着性子的霍克立即冲到戈德里克面前，一拳揍向戈德里克的面颊：“既然你安全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传回家？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你知道艾莉娅姑妈她——”
“我知道。”戈德里克任由霍克的拳头狠狠揍上他自己的脸，平静地回答。
他摸着自己的长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说：“妈妈，是我亲手杀的。”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霍克不敢置信。
“这是我的罪，我会一生背负着它。”戈德里克扯了扯嘴角，“只是在这之前，我要将格兰芬多家族从海格利斯的手上夺回来。”
“恕我插一句嘴，”真名为克努特的杰斯突然开口，“弑母的确是大罪，但因为愧疚任由别人误会可不是一个要履行约定的好契约者该做的事情。回想起来，就算你当时不杀了那女巫——啊，应该是你妈妈——她已经在围攻下重伤，也逃不出去了吧？”
戈德里克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契约里面需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一起去夺回格兰芬多家。至于霍克，你就先和……”
“罗伊娜，罗伊娜·拉文克劳。很高兴认识你，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先生。”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算了，这不重要。总之，霍克和拉文克劳小姐就先别插手。”
霍克吞吞吐吐地对戈德里克道：“我支持你的决定，可戈德里克你要先有心理准备……虽然说在艾莉娅姑妈回波特庄园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但我听说格兰芬多家被海格利斯搞得乌烟瘴气，有很多你们家的东西都流落到了外头。爸爸和我尽力换回了不少，只是还有很多恐怕……”
就算是霍克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戈德里克在打开通往格兰芬多庄园的魔法阵时，也仍旧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他记忆中那温暖阳光照耀的庭园、修剪整齐的柔软草坪、高大常青的树木、有花仙子穿梭飞舞的花圃和药草田、整齐伫立在庄园通往房屋道路两旁的狮鹫石像……这一切都变得破败不堪。
污秽的气味在庭园中弥漫；草坪和树木无人修剪的同时又被随意踩踏攀折，早已是东一块秃西一片破的；花仙子早就不见踪影，鲜花和药草不是枯萎断折，就是只留下一个印有脚印的浅坑；石像破碎，角落带着淡黄色的痕迹。
走进室内，同样是破败不堪的景象。
原本笑意盈盈的女仆不见踪影，室内空无一人；画像与雕像满是污渍却无人清理；摆在表面做装饰的金银器皿和远东带来的昂贵瓷器只剩余些许残破碎片。
储存家族财富的房间，可进入的部分连一个铜纳特的影子都看不到，墙上暗箱外层的毡毯被撕了下来，仿佛是有人嫌弃碍事踢到一边般在角落落满灰尘。
就连戈德里克的卧室以及艾丽娅用来招待密友的内客厅以及她的卧房也没能逃脱厄运，帷幔破烂肮脏，桌椅被杂碎，连床垫都消失的床上留下的痕迹让人作呕。
所幸的是书房由于存放着重要文件，非家主外不可进入，并且设置了许多防护魔法，没有被人闯入过。于是在书房后密室里的少许财产也因此幸免于难。
戈德里克弯腰捡起自己七岁时亲自做出来的丑丑的巫师女帽。那上面有几处被撕裂开来，上面满是尘土和脚印，脏兮兮的。
“……”
戈德里克沉默着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戴上帽子，拿出书房暗格里的空间袋，将有纪念价值的艾丽娅的遗物都收了进去。
“看来我们需要帮忙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这庄园了。”克努特试图安慰他。
“艾克，滚出来！”强压着怒气的声音让克努特明白，遇到这种事情果然不是简单安慰就能让人释怀的。
“大人，盯着格兰芬多家的那边传回消息……”有人在阿尔弗雷德的背后轻声报告，并将一枚影像水晶球放在桌上。
听完属下带来的消息，阿尔弗雷德轻笑一声，对坐在他对面的客人道：“格兰芬多真正当家的已经回到了他那破破烂烂的家。斯莱特林少爷，您有兴趣参一脚吗？等那个戈德里克取回格兰芬多家之后，黑白巫师战可就要结束了。毕竟他可不是蠢货。”
“戈德里克？啊，原来是在这里。”灰发灰眸的青年盯着水晶球里那红发碧眼的身影，露出了冷笑。
他的声音就像是蛇信发出的嘶嘶声般阴冷，让阿尔弗雷德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比起这些，阿尔弗雷德更在意的是话语的内容。
“萨拉查少爷，莫非在您曾经预见的未来里……”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那可将会是一个大人物。如果你想要对他示好，就趁现在吧。”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声音带上一丝嘲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