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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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时，教廷一行来到了约克杜尔伯爵的府邸。早已有数十辆马车停驻在府邸的庭院外。
候在那里的伯爵的仆从们彬彬有礼地引着一行人来到宴会现场，为他们推开那扇隔绝了觥筹交错与华衣美服交织的世界的门。
不过是门打开时带起的空气流动，一股浓浓的香风就已经扑面而来。显然，宾客们为了彰显自己而在身上熏染甚至是涂抹了大量香料这种唯一可用的气味性奢侈品。
“我第一次这么憎恨嗅觉灵敏——为什么连藏红花和胡椒都可以用在身上？”戈德里克跟随骑士们入场时，忍不住跟身边的恩格尔低声抱怨着。
“这两种可不是谁都用得起的，还有，眼睛看前面。”恩格尔目不斜视地回答。
“唉……”戈德里克叹气叹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试图少吸两口这简直让他窒息的气味。
入座时，无数目光藏在酒杯以及装饰品后面审视着着教廷一行，就仿佛他们本不应属于这但却又恬不知耻地跻身进入一般，透着冷漠、质疑以及价值衡量感。那目光打在戈德里克的身上，让他后背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在来这次宴会之前，杰斯就已经因为他与恩格尔都是初次参加这种场合而被指派来引导兼看护两人。戈德里克不过是脊背微微僵直，坐在他们身旁的杰斯就借着传递菜盘的机会用目光询问他是否有什么不适。
戈德里克又不是吓大的，区区不适感对他的行动不会产生影响。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依着中世纪欧洲的风俗习惯，上的菜大部分都是肉类，不过令人惊奇的是，约克杜尔伯爵提供的盛宴里，居然还有满满一盆的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极其珍贵的稻米。而且用餐时不需要几人合用一个杯子或者餐具，每人都可以随时使用摆在自己身前的那套银光闪闪的刀叉匙杯。因此，不论宾客实际感想如何，脸上露出的都是满意的微笑。
每位来宾都身着华服，最差的都至少是层层细亚麻以及羊绒、孔雀羽等作衣料，几件大大小小的宝石、黄金以及象牙制成的精致饰品：烈焰般的红宝石、艳丽且通透晶莹的石榴石在胸前、衣摆和手指上缠绕着黄金肆意绽放光彩；若天空般纯净却又如大海般深沉的蓝宝石、浓艳但犹如早春第一株刚刚变绿嫩芽般清新的祖母绿静静展现光辉；来自远东那水润透彻的碧绿与血红交织得恰到好处的翡翠、借由鲸脂蜡烛光芒展现不同色彩的蛋白石、深海中莹润的各色珍珠随着主人的动作无声彰显存在。
戈德里克收回目光，借着眨眼的动作让被宝石光芒闪得干涩的眼睛缓解些许，转而低头盯着盘内的食物。
“不管怎么说，不必用黑面包来盛菜，真是太好了。”他咕哝了一句，眼睛转而看向举起酒杯的伯爵。
一般情况下，在作为这次宴会主人的伯爵的简单餐前祝语后，就可以开餐，只有上帝的信徒会在这时加上一餐前祷告的步骤。略有些讽刺的是，除了教廷的人之外，几乎没人餐前祷告，但在开餐时，却全员举杯，以上帝之名祝福伯爵并祈愿这次战争得以胜利。
坐在长桌前端伯爵附近位置的米歇尔主教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没听到。那些骑士们也似乎已经对这种景象习以为常。只有恩格尔握紧了拳头，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却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忿。
小人物的喜怒哀乐从未被掌权者看在眼中，恩格尔的不忿无人在意。只有戈德里克借着桌子的掩护，轻轻拍了拍恩格尔，权作安慰。
酒酣耳热之际，贵族抛却了身份的束缚，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战时狂欢夜。华美的衣饰被主人随意扯开，只为让那已经让层层布料裹紧许久的身躯能从酒精与美食带来的热意以及熏熏然中获得短暂的解脱。皮肤与皮肤的摩擦也暂时模糊了他们之间的界限，就算是子爵都在酒神的力量下与骑士爵肩并着肩手拉着手陶醉在欢乐的气氛中。
不过约克杜尔伯爵并未如那些贵族一般沉浸于愉悦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
不过倒也没什么人在意。
虽然平日有世俗的种种将他们区分开来，但此时酒神早已施予神力，只要咧嘴开怀大笑，尽情地饮酒跳舞作乐，就会获得在场宾客的尊敬和喜爱。
贵族老爷夫人们都在享受着这一时刻，杰斯却在与一名女士礼节性的一舞结束后，冲着戈德里克和恩格尔使了个眼色，走向一旁墙壁装饰华丽的帷幔。
两人见状，便也跟了上去。
一扇门遮掩在帷幔后，通往约克杜尔伯爵的另一房间。除了伯爵本人以及教廷一行人外，还有两人在这间房间内。
年纪较大的那个坐在高背椅中，手里还晃着酒杯，眼皮都不抬一下。另一个较年轻的站在旁边，与年长者眉目相似。
等最后一名骑士也带着一身酒气从宴会上脱身之后，作战会议便开始了。
战略制定虽说自有骑士长等人商议，不过作为被看好的未来骑士，这也是戈德里克和恩格尔需要预先学习的一部分。
“现有的筑垒可以拦住大部分普通敌人进攻的步伐，但是仍有三处小范围筑垒已经失守。”约翰拿起羽毛笔在地图上圈出附近被攻下筑垒的位置，“据可靠消息，他们与附近的狼人达成协议，还带来了冰霜巨人和矮人。何况他们还有擅长神降的神侍以及□□强悍的神卫，这一仗可不好打。”
坐在椅上的年长者“啪”的一下把手中的银酒杯拍在桌上，不耐烦地道：“你们教廷的骑士团本就负责处理这些有特异能力的异教徒，叫你们过来参战就是为了这个。有什么困难就都去给我解决，资源不缺，但是那群劣种要一个不剩地杀光，省得继续污染我的领地。”
“父王相信教廷内诸位阁下会在异教徒的劫掠中保护上帝虔诚的子民。只是，碍于我们能力有限，那些具有特异能力的敌人只能拜托诸位阁下来解决。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只要能做得到，我们就一定满足。”在年长者说完后，站在他身旁的年轻人就跟着说道。
虽然表达的意思一致，但是却让人听着觉得熨帖了许多。
戈德里克有些好奇地看着年轻人，那个看起来不过比他大上两三岁，却已经老成得仿若在着世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应该是察觉到戈德里克的目光，那年轻人看向戈德里克的方向，冲他笑了笑。
有这油滑的年轻人从中圆场，约翰紧皱的眉也就松开来，继续道：“平日他们都是乘着龙头船劫掠一番就立即退回海上，即便是用大量财富引诱他们远离海岸也不过只有最初的几次成功。因为埃塞尔雷德二世陛下命令杀光境内所有丹麦血统的人，还杀了他们国王的妹妹，我们终于可以不必疲于奔命了——这群家伙虽然特意绕了点路，不过目标显然不再只是是抢劫财物。”
他口中的国王陛下哼了一声，没反驳。
约翰也没有得理不饶人，他转而指着地图沿海和靠近山岳部分开始了战略布置。
战术制定虽然耗时不短，但是由于中途几乎没有沉默的间隔，在深夜——准确来说已经即将天明——会议结束时，教廷的大部分人仍然精神奕奕。
主教毕竟上了年纪，熬不得夜，在战术基本策略确定之后就早早去客房休息了。因此有不少骑士这一晚留宿庄园守卫。不过客房数量有限，而且教廷本就有住处，所以约翰带着剩余的骑士团成员返返回驻地。
夜空远处地平线的方向已经渐渐亮起，月亮的光芒溶入深蓝天色中，黑暗与光明的界限模糊不清。即便有火把照明，一路上的风景却依旧略显朦胧。
戈德里克早就有些困倦了，即便是夜风凄寒，仍然打了个哈欠。
“谁？”。
站在队伍外围的骑士似是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高喝一声，将手中长矛投射向旁边的灌木丛中。被这动作一惊，一只灰斑鸠扑棱棱地从灌木丛中飞走，一边飞一边有节奏地叫着。
杰斯的战马埃德加可能是因为鸟叫的关系，有些烦躁地原地踏了几步，咴咴地叫了几声。杰斯安抚地拍着它的脖子，低声道：“别担心，我的老伙计，总会有办法的。”
另一边，掷出长矛的那名骑士见只是虚惊一场，便松开已经拔出半截的短剑，走上前将长矛收回。
从灌木丛抽出的长矛尖端扎着一根半朽的树枝，被骑士一边返回队伍一边不在意地伸手摘掉扔到地上。
“既然只是虚惊，那……”
未等话说完，那根树枝被埃德加一马蹄踩断。那声音脆得不像是树枝发出的声音。
以埃德加为圆心，一个大魔法阵在地上迅速展开，将这一行三十几人都纳入了施法有效范围内。
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他们，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狂风让他们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们却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眼前的景色就换了样。
“这里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断壁残垣。
在那片废墟间，起初只有一两个人影晃动，随后，就增至五六人、十几人、几十人……最后骑士们发现他们被包围了。
赫卢尔德站在梅里奥尼思已经被占去一半的土地上。
双方不过默默对峙了一会儿，战斗便开始了。
不知是哪一方率先弯弓射出了第一箭。箭矢本来并不是很密集，但在抵达教廷上空后却骤然炸开，每一支箭都分裂成为数十个，闪烁着各色光芒降下。
教廷的骑士们高声吟唱着圣经中的字句，以最边缘处的吟唱者为界限，一个巨大的光罩挡住了箭雨的攻击。
虽然他们是毫发无损，可站在外围的弓箭手和步兵最先倒了霉。不说那些家里穷，只能拿得起藤条编成的盾牌和镰刀的被强征来的农奴，就算是拿着铁盾，手持长矛、长剑、流星锤等的精兵，也不过是支撑了一小会之后就有不少因箭矢上附着的魔法而倒了下去。
贵族出身的骑士老爷们本以为这次战役有圣庭骑士保驾护航，肯定会像从前那些战斗一样无往不利，这才派出自己家并不是那么出色但还算受宠的孩子来混上几分战绩。却没想到原本不过是普通人拼拼武力就做罢的战斗，这次对方也有强而有力的帮手。
他们的精良装备保护他们挺过最初思维停滞的时间。在身上铠甲被魔法腐蚀透前，就有一名骑士拨转马头朝着圣庭骑士的队伍中冲去。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随后贵族骑士的队伍就立即溃散，像是再缓一步就会命丧箭下一般，拼命地挤入圣庭骑士们为他们撑起的安全地带中。随后便是那些幸运的步兵和弓箭手。
虽然圣庭骑士反应迅速，然而这个护罩的吟唱可覆盖范围是有限的，而且在箭雨的打击下，圣力的消耗速度越来越快。
好在敌人的这次攻击时效不长。待护罩消失时，英格兰这一方多半数兵力都得以幸存。
然而不幸的是，部分圣力较弱的圣庭骑士在这时已经微露疲态。
敌人是不会好心地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时间的。在地平线和山脉的尽头，黑压压的敌人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冲出。
鹰身女妖尖啼一声，仗着它们有厚实鳞片包裹的脚爪，盘旋着时不时扑下来带着抓住的猎物飞上天空，不一会儿碎骨碎肉以及内脏碎片就裹挟着鲜血淋了下来。
独眼巨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毫不在意那些武器刺入皮肤的疼痛，挥舞着带着尖刺的木棒，将骑士连人带马砸成一坨肉泥。
出没在独眼巨人脚边的半兽人见空就抓了人或者坐骑就开始大嚼特嚼，鲜血混着泥土顺着它们杂乱粗硬的短毛流下，在它们浅绿的皮肤干涸成狰狞的花纹。
它们固然可怖，但比起那狞笑着挥舞着武器一拥而上的哥布林就可爱得多了。
如同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这是掉入陷坑的弓箭手在合上眼睛前的最后感想。
猝不及防的骑士眼睁睁看着战马被扯入那黑暗区域，嘶鸣一声后就只能听见钝器穿刺的黏腻声音以及咀嚼血肉的吧唧吧唧声。惊魂未定之余，幸存者不由得庆幸自己得以保全性命。
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旁边的石头，就只听一声“噗呲”。
他低头一看，石头做成的锐爪已经刺透了他的胸膛。
在生命之火熄灭之前，他的身体被翻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数只哥布林以及它们身后的一只面容可怖的石像鬼。
海曼本想救下这名倒霉蛋的，不过石像鬼距离倒霉蛋实在是太近，海曼不过救下了他尚且还能称为完好的尸身。
尽管死者不是教廷内部成员，海曼眼中的怒火却不曾因此减少半分。
这时的战斗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武力拼杀了。毫无特殊力量的普通人已经被撤到战斗地后方，大概两三人就勉强可以对付几只哥布林或者保护彼此不被鹰身女妖抓上天。
真正的敌人几乎看不到影子，只能看见被敌人驱使的各色怪物。圣庭骑士担下了大部分攻击，但偶尔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似乎是发现圣庭骑士们试图保护那些普通人，敌人一面分出大部分怪物来拖住骑士们，一面终于有几人露了面，带着剩余的怪物一点点蚕食普通人类所留守的后方。
大概因为敌人派出的怪物太过难缠，当圣庭骑士发现敌人意图的时候，勉力分出去救援的也不过区区四五骑。
也是因此，海曼救下这个有时就顾不得那个。
看着眼前的鲜血盛宴，海曼悲伤、愤怒、烦躁以及焦急的情绪混在一起，情绪激动起来。顾不得自己被攻击，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入敌群。
双拳难敌四手，纵是海曼武力出众、圣力仍旧充沛，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鲜血浸湿地面，有黑色的芽一点点冒出来。
海曼已经有些杀红了眼，手中武器钝了就扔下抢夺敌人的武器，或者干脆就将死去的怪物当做武器。不知不觉间，荆棘缠绕住他的躯干、四肢，甚至是手上的武器，一边不断地从他身上撕扯出新鲜的伤口，一边为他除去拦在他面前的敌人。
战场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大杀器，敌我双方都不会没注意到。敌人似乎是因为海曼身上的荆棘而有所顾忌，不算那些毫无情感理智的石像鬼以及智力低下的哥布林，其余怪物纷纷像是见到天敌一般如潮水般退去。
鹰身女妖本就因那些普通骑士身上敲击的铜器声而不再落下，黑色荆棘一出现，它们在云层中喳喳几声后就不见了踪影。
在大地活动的怪物反应更是迅速，战战兢兢的弓箭手不过眨了几次眼睛的功夫，就只能远远望见它们的背影。只留粉碎得再也无法恢复的石像鬼和被荆棘从地下挖出穿刺撕裂挂在半空的哥布林组成的尸丛在寒风中。
有了莫名发疯的海曼做威慑，圣庭骑士们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尽管还是有胆肥的怪物留下来，却比之前要轻松了许多。早已耗尽圣力的部分骑士也终于得以喘息。
“感谢我们那睿智远见的亚摩斯大人。”压力骤减而精神一振的队长眺望向海曼的方向，对他身旁的副手意味不明地感叹。
戈德里克侧身避开朝面门劈下的长柄战斧，反手一剑刺向敌人胸腔。
敌人也不是吃素的，大手一握就抓住了剑刃。只见他毫不在意手上流出的鲜血，手腕一翻，陷入地面的战斧斧刃翻转过来反撩上戈德里克腰腹。
戈德里克没想到敌人的臂力如此强，顾不得被抓住的武器，急忙松开手连退几步。即便如此，他的胸甲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在这片断壁残垣中战斗对圣庭骑士很不利。然而因为敌人缠得太紧，且他们对这附近的地形也不熟悉，一时难以脱身。
“h?vne sig（复仇）！”戈德里克听见有人如此喊叫。虽然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语气中的仇恨却让他在危急关头愣了愣。
“小心！”杰斯的一声高喝让他回过神。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顺着面颊滑下时，被无意间抿入口中。
味道微腥略涩。
刚刚还在攻击戈德里克的敌人现在已经死在了杰斯的骑枪下。
而救了他的杰斯，却神色突然有些惊惶。
只是现在并不是犹疑的时候，敌人已经举起双手，高声吼叫。愤怒、怨恨、悲伤的声音在废墟中回响，震得人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银白色的灵魂从地底、墙内飘出，他们都还保留着死亡时的模样：断头、四肢骨折甚至撕裂，数根长矛刺穿身体、被扒掉人皮……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不过是普通农夫农妇的式样，却抓着草叉、农镐和斧子。戈德里克甚至看到里面还有好几个小孩子。
“从瓦尔哈拉苏醒的我们的同胞啊，你们生前英勇地捍卫自己的家园，死后你们的愤怒仍驱使你们不断战斗，今天就请再一次帮助我们打倒敌人！”
戈德里克惊愕地看向杰斯，却见杰斯苦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复述他们召唤英灵的咒语，可召不出同样的亡灵。”
埃德加鼻子里喷了口气，像是不屑杰斯所说的话。
“他是不是已经失控了？”看着黑色荆棘越来越多，有几名骑士不由得有些惊慌。
但圣庭骑士队长却不以为意：“亚摩斯主教曾在他胸口埋下圣符，如果他真的失控，现在就已经没命了。”
“圣符？你是指这个？”一片秘银的符文嵌入队长的脑袋，鲜血混着脑浆汩汩涌出。
一黑色衣衫的男人手指上缠绕着柔顺着低垂着头的威尔士罂粟，色泽明亮艳丽，气味淡甜香中带着微苦，罂粟的另一头连着的正是他们所谈论着的海曼。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我儿子，我就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